“那个是冒险者公会的公馆。”
缪温莎指向前方的尖顶建筑说道:“露芙就在那里打工。公馆很有年头了,早在老城区还不是老城区的时候就建成了。这里以前算是帕萨尔的中心位置,后来商业步行街那块成了新的中心,这边就只有冒险者会经常来了。”
出了老城区,林客跟着缪温莎一路行走,过了两个街道便到了最近的冒险者公会的公馆所在地。公馆看上去十分老旧,牌匾的字迹也很模糊,大门敞开着,人流量不算大。林客刚来帕萨尔的时候远远见过这座建筑,当时还在想这里是什么场所。
“我能进去看看吗?”林客问道。
“当然可以。”缪温莎回答道,率先走向了公馆入口。
走进公馆,最显眼的位置上立着一块像是屏幕的东西,上面浮现着各种框框和文字,不过仔细一看倒更像是巨大的黑板。缪温莎告诉林客,那是公会的告示板,上面是委托任务,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委托冒险者办事,所以公馆不禁止外人进入。露芙就是负责这块的工作,每晚都要清点委托、核实成果。
进门右侧约十五米处的公馆前台具备现代的柜台风格,穿着统一服装的几个工作人员坐在窗口后面,为冒险者办理业务,让林客有种身处原来世界银行大厅的感觉。进门左侧约二十平米的地方摆放着几个圆桌和椅子,有冒险者坐在那里闲聊,墙上挂着一副帕萨尔周遭地区的地图和一张像是某种排行榜的名单贴纸,边上还有工作人员为他们递水。
“真小啊。”温夫卡小声说道,“我老家的公馆最起码有这里的两倍大。”
“这哪能和你老家比呀!”凯瑟琳在一旁说道。
“帕萨尔的公馆是比较小,好多年前建的,一直没扩建,毕竟附近也没什么要讨伐的魔兽或是珍贵的材料、矿物之类的。这是好事,不是吗?”缪温莎的手搭在温夫卡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缪温莎小姐,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一个男工作人员认出了缪温莎,走过来同她打招呼。
“带孩子到城里逛逛。”缪温莎微笑着回应道。
见缪温莎和人闲聊起来,林客走近入口左侧的墙壁,没有理会那些冒险者对他投来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名单贴纸上。果不其然,那就是排行榜,标注了整个洛尔曼王国排名前三十的冒险者的名字。他一一望去,发现埃文达出现在了第17名的位置上。
“小娃,你喜欢这上面哪个?”
坐在旁边的冒险者用手肘碰了碰林客的手臂,一副逗孩子的笑容。另外几个冒险者也是同样的笑容,纷纷看着他。
“我猜是埃文达,对不?”
有个眼尖的冒险者注意到林客盯着埃文达的名字看了一会。
“巨剑,二十多年的老冒险者了,他可是我们平民冒险者的榜样。”一个冒险者说道,“传说他身长九尺,持一柄同样九尺长的龙骨巨剑,可攻可守,攻击和防御都极强,没有任何破绽。”
“他的那把剑本身就是一个传说,当年可是他独自杀了三头龙才造出来的。”另一个冒险者感叹道,“都说他力大无穷,健步如飞,可以劈开任何攻击魔法,本身却不懂魔法,实在是厉害!”
“听说他浑身上下有无数道伤痕,双眼失明,但并不影响他的实力发挥,因为他有‘心眼’,能感应到所有有敌意的存在和位置,所以没人能够近他身。”
“我听说他还能预知未来呢!每次都可以避开危及生命的险境,不管怎样都死不了,简直是有神在庇佑他。”
“这么厉害呀!”“真棒啊!”
凯瑟琳和温夫卡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边,听着冒险者大叔们的吹嘘,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这个年纪的孩子对这种传说故事最感兴趣了,在他们眼里只要是冒险者就都是历经磨难的勇者。
“……”
林客听着这些冒险者谈论关于埃文达的传说,心想果然是三人成虎,流言的力量实在太强大。虽然他与埃文达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也明白这些人说的很多东西都不靠谱,比如埃文达的巨剑根本没有和他人一样高,他也不是瞎子。
“小娃,你以后想不想当冒险者啊?”
最开始和林客搭话的那个冒险者突然问道。
“当冒险者其实有挺多条件,首先身体素质要好,其次要有一门技术,你看我就是使刀的,埃文达是使巨剑的,你也得学会用武器。再然后还要足够勇敢,不能晕血,要能在野外环境下生存,面对任何敌人都有战斗的决心……”
那人说了一大堆关于如何成为冒险者的话,凯瑟琳和温夫卡听得特别认真,然而林客听完只是摇了摇头。
任何一个珍惜生命的现代人应该都不会想当冒险者吧。拼上性命的买卖实在不划算,现代人想要在这样的异世界生存下去还是很容易的,不管是经商还是在店里打工,怎么样都比成为冒险者安全。
离开公馆,缪温莎带着林客四人继续逛街,这回他们来到了缪温莎打工的地方。在一个街道的角落里,打着“小街酒馆”招牌的店子正在营业。虽然缪温莎说小孩子不能进酒馆,但在林客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带他们进去了。
小街酒馆店内的陈设和布局很有中世纪风格,圆木和石头规整地排列装饰,窗户不多,显得有些阴暗。顶上有两个大吊灯,里面都是蜡烛,缪温莎说每晚都要踩在桌子上去点火。整个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摆满了一小罐一小罐的酒。由于现在是白天,店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三个,但一旦到了晚上就会座无虚席,所有人都会忙得不可开交。
“缪温莎,你怎么带着小孩子来了?”
柜台后面坐着的女人打量着林客等人,向缪温莎问道。
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有些瘦弱,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一头褐发,脸上画着妆,穿着暴露的衣服,胸前敞开了一大片,颇有原来世界V字领的感觉,手臂和肩膀也都露了出来。
“莎娜姐,这是所里的孩子,今天我带他们在城里逛一逛,刚好路过这里,他们想进来看看就带他们进来了。”缪温莎回道。
“挺好。”被唤作莎娜的女人点点头,露出成熟的微笑,“可惜小孩子不能喝酒,我给你们准备几杯果汁吧。”
“谢谢莎娜姐。”缪温莎对她道谢。
林客通过交谈得知,莎娜就是小街酒馆的店长。这家店是在十年前开设的,当时萨罗多还帮了一把莎娜,所以缪温莎在这打工连面试都没有就直接被录用了。这里虽然是酒馆,但也有其他饮品和食物,有时莎娜还会做少量的蛋糕之类的东西免费送给顾客吃。缪温莎的工作则是服务员,负责端盘子和报单。
“欢迎你们常来玩哦~不过你们两个小男孩,以后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学会喝酒哦!”
临走时,莎娜如此说道,重点关切林客和温夫卡。后来缪温莎解释说莎娜原来的老公是个酒鬼,经常胡乱发疯,摔家里东西,还打骂莎娜和孩子,所以莎娜很讨厌喝醉酒的男人。她之所以开酒馆也是为了维持生计,毕竟十年前她离开前夫时除了少得可怜的钱财外,就只剩下和酿酒有关的知识了。
在到达商业步行街之前,林客等人路过了帕萨尔大学。这个世界的大学校园还不是开放式的,四周都被坚硬的墙壁隔开,入口处设有守卫。不过从外边看,帕萨尔大学的面积并不大,好像只有三栋楼。本来听说这里面也有图书室,林客还想着大学里面的书一定多一些,可能获得的情报也会多一些,但是由于非大学生者不被允许进入,他便只能作罢。
之后他们来到了商业步行街,比汤恩诺斯那个大了许多,甚至比林客原来世界的一些小城市里的步行街还要大。这里也有一家炼金大师卡奈尔,不愧是全国连锁店。他去了许多商店,想要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贩卖些什么东西、物价如何等等,于是又问了缪温莎她和露芙的月工资是多少。
“我是按时薪算的,一个小时5卡伦币,一个月每天晚上不停工作的话应该是……600卡伦币。露芙是按出勤天数算的,一晚上22卡伦币,比我多2卡伦币,一个月就是……660卡伦币。”
对比商店内一些物品的价格,林客大致明白了缪温莎和露芙的收入水平。她们的工资大约相当于原来世界的1000到1500块,只能勉强维持基本生活,而这还是每天不停歇工作的结果,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上班还会更少。
另外,他发现大部分顾客买材料一次也就只买一点点,最多100卡伦币,像林奇之前一买就是500多卡伦币,可谓是相当奢侈了。不过他见到的卡伦币是黄铜色的,和卡奥斯恩给他的银色钱币颜色不一样。
“啊,你那个是奥卡姆币,一枚相当于十枚卡伦币。”缪温莎解释道。
帕萨尔的步行街与汤恩诺斯相比,有更多非人种族的存在。矮人几乎随处可见,鸟人也是一大把,就连精灵族林客都看到了好几个。他们很多都摆着地摊,叫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有的矮人甚至是一些连锁商店的店长。林客注意到林青站在一个小摊前久久伫立,便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呢?”他问道。
林青没有回话,眼睛一直盯着小摊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有点像牡丹花的发饰。在她的眼里林客第一次看到了浓厚的喜欢情绪。
“小姑娘喜欢这个东西吗?”
小摊的老板是一个浑身褐毛的鸟人,见林青似乎挺喜欢自己的商品,便咧开长长的尖嘴说道:“这个发饰的图案是一种遥远的东方才有的花朵,很好看吧?只要60卡伦币哦!”最后那句话更像是直接对林青身后的缪温莎说的。
“60卡伦币也太贵了吧。”缪温莎稍稍皱起眉,脸上仍旧保持微笑。
“对呀,就一个发饰,能不能便宜点?”凯瑟琳跟着说道。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林青的情绪,想要帮着砍砍价。
“那就给你们便宜一点,55卡伦币怎么样?”鸟人老板看似做出了让步,但也就优惠了5卡伦币,不痛不痒。
“还是太贵了。”缪温莎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林青的头发,“对不起哦林青,姐姐不能帮你买下这个。”
“50,50卡伦币总行了吧?”
鸟人老板再次降价,但缪温莎已经决定不买了,毕竟一个小小的饰品就要花费她将近三天的工资,实在划不来。她身边的林青则显得有些失落。
“我买了。”
这时林客说话了,从口袋里掏出5枚银币。
“行,给你了。”鸟人老板欣喜地接下了钱币,将牡丹花发饰递给了林客。
“林客,50卡伦币还是很贵的。”缪温莎小声对他说道。
“没事。”林客也小声回道。反正这钱也不是他的,花起来没感觉。
将发饰别在林青头发上,林客发现她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一旁的温夫卡不合时宜地吐槽了句“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哥哥啊”,结果被凯瑟琳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时间渐渐过去,很快就到了傍晚。今天虽然没有逛遍全城,但大部分地方都去过了。因为缪温莎晚上还要打工,所以现在她只能送林客四人回救济所了。
“城里好玩吗?”缪温莎的手搭在林客肩上,比之前有了更多重量感。看来即便是她,带着四个孩子走了一天也会感到疲惫。
“还行。”林客答道。
通过今天的观察,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一点,不过还没有见到其他的穿越者,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小孩子的身体还是让他不太适应,腿脚有些发酸,草鞋也磨得疼。
“帕萨尔还是太小了,在我老家不坐马车根本很难逛完。”
回程路上,温夫卡一直在同林客说话,林客则表现出了耐心听的态度。经过了半天时间的相处,温夫卡从最开始的对林客抱有敌意变成了现在这样能够正常交流了。
一路上林客得知了温夫卡的身世,他来自王国西部第一大都市艾卡林丹,本身也是伯爵之后,算是比较高级的贵族了。他来救济所的时间并不长,身上的刁蛮习性还没有消除,不过毕竟是小孩子,还有得救。
“太阳快要落山了,你们以后记得不要在太阳落山后到处乱跑哦。”缪温莎适时提醒道,“虽然帕萨尔的治安一直很好,但还是有不法分子存在的,大晚上在外面乱逛很危险的。”
不过四个人都没有在意。林客最近知道了救济所在帕萨尔的地位,就连城市的管理者洛夫林都站在萨罗多后面,没有谁敢对救济所动手。据说这是因为当年萨罗多在雷文斯托家当了许多年管事,有情分在,再加上他现在也是洛夫林儿子的老师,所以自然如此。这也是他对林客等人出门比较放心的原因。
萨罗多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没有怎么接受雷文斯托家的帮助,独自一人扛起了救济所,这从卡奥斯恩之前给他钱他没要也能看出来,颇有些高风亮节。林客虽然很佩服,但也感到遗憾,毕竟接受帮助不是什么坏事,还能让救济所的生活得到很大改善。
通过守卫检查回到老城区,林客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中午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人,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也证明了这地方是有人住的,可是现在却连一点人烟都没有,要知道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呢。
“我们快点回去吧。”
缪温莎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焦虑,看来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据她所说,平时就算再晚一点,进城打工都能看到一点灯光,有时还能看到人,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
林客变得警惕起来,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什么。凯瑟琳有点害怕,抱住了缪温莎的手臂。温夫卡则是和林客一样看着周围,神色有些慌张。林青最镇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五个人走了一段路后,接下来只要拐个弯再走一会就能回到救济所里了。但就像林客心里所想的坏事那样,墨菲定律生效了,在这个路口处突然冲出来了许多壮汉,将他们团团围住,首先捂住了他们的嘴。
“是她。”
其中一个大汉看着凯瑟琳,似乎确认了什么,点点头后便让其他人把凯瑟琳绑了起来。之后,他们又将林客四人也绑了起来,蒙住眼睛,还堵住了嘴巴。
接下来的事林客只能靠听了。他其实也很紧张,两世为人何曾被人绑架过?根据隐约听到的绑匪对话和身体的感受,林客猜测绑匪把他们丢上了马车,好像要运到哪里去。
“这两个女娃挺漂亮,男娃也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有人在说话,“大收获呀,没想到有这么多随行的娃娃,老板肯定会高兴。”
“还是赶紧离开为妙,盗贼集会那小子跟我说不要惹那老头。”
“惹都惹了,再说了这城里的规矩管得着咱们吗?你就是太小心了,做咱们这行虽然要小心谨慎,但你有些过头了。”
“我也觉得,我听说这回还有市政厅的人参与哩!那群老爷——”
“都别嚷嚷了,趁那老头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走,快马加鞭,到接头地点了咱们才算安全。”最初那个认出凯瑟琳的大汉打断了谈话,他似乎是劫匪的头子。
之后林客就再也没听见劫匪们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在隔绝了视觉的情况下,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他很快意识到不管想什么都没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缪温莎她们也一样。唯一的突破口可能是林青,不过就算她会魔法也有怪力,林客也不认为一个幼女能在十几个大汉的阻挡下带着他们全身而退。
不知过了多久,林客饿了,大汉们却完全没有给他食物的打算,屁股坐麻了也没有人理会。他开始胡思乱想,有些委屈,原来世界社会的富足保证了人只要努力就不会饿着,所以他从小就没有挨过饿,现在终于体验到了挨饿的滋味,很不好受。他越发佩服那些一连挨饿好几天的人,想到过去有很多人甚至被活活饿死,更深刻地认识到了那些人的痛苦。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客始终没有正视过现实,心态随意,像在体验大型VRMMO游戏,就连刚才被绑架时也一样,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糟糕了,而是来事件了。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太久,他早已忘记了危险,就算在网络上看到再多的苦难,他也总认为和自己无关。
“马上到了。”劫匪头子的声音传入林客耳中,“准备发信号。”
“好嘞。”另一个大汉闻声而动,听不出在做什么。
其他人也动了起来,林客终于被人扶住站起身,他的腿脚都软了。被粗暴地拉扯着下了马车,他们被劫匪驱赶着往前走。路上并不平,坑坑洼洼,林客好几次踩空,差点摔倒。在心里默数了一百多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从有楼梯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建筑物内部,除此之外林客判断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人已带到,报酬呢?”劫匪头子在同什么人说话。
“干得不错。”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其他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跟她一起的,应该也是救济所的孩子。长得还可以吧?”
“嗯……得看看眼睛和身体。”
“行。”
说完这话,大汉命人将林客等人眼前的布条取下,被那人看过后又蒙回去。林客只见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戴着弯角黑色面具的人走近,打量着自己的脸。那人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十岁了,下巴蓄着长长的胡子,嘴角扯着淡淡的微笑。周围站满了人,天色还是晚上,所以看不清楚具体环境。接着林客又被人强行扒光了衣服,被面具男看了一遍后才重新穿上,他身上的5枚奥卡姆币也被不动声色地收走了。
“这三个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这个年纪有点大,但长得还行,体型也不错,有些人就喜欢这种,开发一下可以卖到娼馆去,也有市场……我全要了。”面具男评估后说道,“报酬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两倍。”
“四倍。”
“三倍。”
“四倍。”
“四倍就四倍吧。”
简短的交谈过后,劫匪与面具男达成了协议,林客他们被转交给了后者。
也不知道他们值多少钱,林客想。只是苦了缪温莎和林青两个女孩子,被这些人看了个精光,要是之后被卖到娼馆去就更加恶心了。
“嘿嘿,你还记得我啊。”面具男似乎在对谁说话,“不要怪我,老头子给的钱太少了,不够抵你父母的债,所以要把你再卖一次。那边已经找到了一个邻国的买家,出价是老头子的二十倍,多吧?你母亲也在那里,你们可以团聚了。”
“呜呜……”这是凯瑟琳的抽泣声。
林客大致猜出了面具男的身份和他们被绑架的缘由了。
凯瑟琳原来是某个小贵族温迪尔林家的独女,由于家道中落负债累累而被讨债人雇人掳走至帕萨尔黑市准备卖给奴隶贩子,然后被萨罗多买下带回了救济所。这个面具男应该就是掳走凯瑟琳的人贩子,据说当时萨罗多表现得十分强势,让他吃了亏灰溜溜地逃走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回来绑架了他们。
面具男不是帕萨尔本地人,根本不在乎萨罗多的身份,那群劫匪听上去也不是这里的人,简直肆无忌惮。不过之前他们的对话中好像提到了市政厅,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因为市政厅的人都是洛夫林的下属,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对萨罗多下手才对。
“要我们帮你把他们放回马车吗?”劫匪头子问道。
“多谢了。你们等会也赶紧走吧,别被老头子逮住。”面具男答道,“你们的人记得分开走,最近两年都别来帕萨尔了。”
劫匪头子没有回话,下令让手下人将林客等人带回了马车。林客感觉这并不是之前那辆马车,相对来说狭窄一些,而且只有他和另外一人——听上去像是温夫卡——被绑在了两个角落里。
面具男也有两个手下,林客听到他要手下将他们分散开来,林客和温夫卡一辆马车,缪温莎和林青一辆马车,凯瑟琳则是单独一辆马车。面具男似乎打算分成三路从三个方向走,以此来避免追击,实在是狡猾得很。
“请等一等!”
就在这时,缪温莎的声音突然出现,“能不能请你放过孩子们?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什——你是怎么吐出来的?!”
面具男明显被惊到了,他瞪圆了眼珠望着缪温莎。
不知何时缪温莎嘴里塞住的毛巾落到了地上,本应蒙着的眼睛也正在盯着面具男看,双手更是早已解绑。不止是面具男,在场所有人都被缪温莎惊到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缪温莎是怎么吐出毛巾的,劫匪们当时塞得很紧,光靠舌头是肯定吐不出来的。
“求你了!放孩子们走吧!”缪温莎苦苦哀求,“我这副身体随你处置!”
“给我塞上她的嘴!”面具男大声命令手下重新处置缪温莎,“你一个人抵不上他们,像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也没这种癖——”
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具男的手下刚刚塞好毛巾就又被缪温莎吐了出来,这回他们就算盯着看也还是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
“再弄一次!外面再绑一层!”面具男冷酷地说道,“她在拖延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们也走。”劫匪头子率先走下楼梯。
之后,劫匪们各自骑马远去,面具男和他的手下也驾着三辆马车离开了。没人注意到,面具男驾驶的那辆马车上除了凯瑟琳以外,其他四人竟然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