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伊澜挣扎着直起身来,然后双手提着两把并没有沾染任何血迹的镰刀,僵硬地腾挪了两三步才转过头去。
——“意识过载”的效应当然没有消失。但是,安朵斯的攻击却停在了原地;他手中的剑,停在了斜向上大约30度的位置。
而他的腰间,横亘着两道被强行撕开的大口子。
接着,从安朵斯身后闪出的两只雏鹰,安稳地停在了伊澜的两个肩膀上。
“这……是……”
“你看,老子早就说过自己不是巴尔了。那货除了洗脑还有把镰刀甩来甩去之外,不会别的招法。”
“你……你……”
不甘心的安朵斯还想继续攻击,却发觉自己已然双腿瘫软,跪坐在了地上;而他所有的抵抗手段,都已经被那两只雏鹰见招拆招,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作弊!”
安朵斯恼羞成怒地大吼,“在背后偷袭,怎么不用你的镰刀来迎接我,还特意把背后留给我当做陷阱!卑鄙!无耻!下——呜啊——”
它还没说完,一阵不太动听的劈裂声就响了起来。这下,安朵斯连一个完整的字节都吐不出,只能顶着胸口和腹部的三道大口子,侧身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刚才还在大放厥词的魔神,此刻却如一个所有的小把戏都被拆穿的小丑一样,除了徒劳地在舞台上嘶吼,便再也做不出其他能够挽回局势的事情来。
“喏,你要的镰刀。”
随着安朵斯失去战斗力,伊澜也感觉自己头顶的压力逐渐减小了。他努力地板直自己的后背,勉强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用极其慵懒而藐视一切的眼神,匆匆地扫过了安朵斯因畏惧和抽搐而紧缩的双瞳。
“要我说,你这魔神坏到了骨子里,就变成了轴。老子有句东方的古话送给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你这种哈批。”
说罢,伊澜还朝着他狠狠地啐了口唾沫,然后把自己的嗓子捏得和安朵斯一样尖:“你都不把人当东西了,可老子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啊。那老子也不把你们恶魔当东西,不遵守你们的什么——啊,‘君子协定’,又怎么了?”
“喝……喝啊……”
碍于这样说话似乎也很累,伊澜清了清嗓子,然后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到了原状。
“少在那儿挣扎了,秃鸟。你一口气得罪了老子想救的两个女人,我恨不得你丫的现在就消失——可惜,你们几百年一复活,老子任有通天的本事也搞不死你们。”
直到感觉自己的身上完全没了压力,而盛白羽和由希也都有了恢复意识的迹象,伊澜才放下了让这魔神再多难受一会的想法,准备上去彻底终结它。
然而,安朵斯却在这关键的当口忽然暴起,拽起掉在地上的宝剑便要向伊澜的头颅砍去。
“巴尔——!有种就让老子死——”
“噗。”
伊澜瞬间把右手握着的镰刀倒转了180度,用刀柄捅进了安朵斯的胸膛。
“虽然很不想让你如愿。不过,送你再捱个几百年,是老子必须完成的工作,不然领不到工资了……好啦,拜拜~”
随着安朵斯如黑雾一般逐渐溶解和消散,盛白羽和月见由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皱了皱眉头,从沉睡当中逐渐醒了过来。而伊澜也像卸去了全身的气力一般,再也没了刚才和安朵斯唇枪舌战的气势,直接把两把镰刀丢在一旁,身体摆了个“大”字,直愣愣地躺在地上,任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诶,屏障!意识过载了吗……伊澜你——没、没事吧?”
盛白羽醒来以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向仰躺在地的伊澜奔了过去。
“老子好着呢。倒是你们俩,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缺胳膊少腿没有,别摊上什么事情……”
伊澜没有转头去看盛白羽惨白的脸庞,只是依旧望着意识空间虚无的天顶。
“这货可真不像个侯爵……各种意义都不像。”
“说来也奇怪……刚才有个声音让我把屏障关掉。”盛白羽一边揉着发麻的头顶一边回忆,“这种事肯定不能干,可我的手好像不听控制……然后我的脑袋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就什么都……还有,由希怎么……”
“好啦好啦,反正事情都解决了,总结会议晚两天也可以吧。老子刚才可是救了你一条命哦,要不要先商量一下加班费和奖金啊?”
“啥?你说你救了——”
“——学长?!学长你怎么……”
月见由希也清醒了过来,还没等发觉自己发色和双眼的变化,就急忙跑到了伊澜的面前跪坐下来。
“哟,被可爱学妹和知性学姐包围——想不到还有这等好事,老子好幸福啊!”
“啪。”
月见由希听了,当然在羞涩当中愣在了原地;而盛白羽听了,则是在羞愤当中自然而然地送了伊澜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哦哟——疼疼疼疼……”
“你不是说自己没事吗?”
“刚才我帮你关了那个破玩意,然后就真的意识过载了,现在脑袋还沉得要命!我的个姑奶奶哟,您打哪儿也别打我脑袋啊——”
“所以,刚才……我、我刚才都做了……什么啊。”
由希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安朵斯先生’。”
伊澜脸冷了下来,平静地说出了这个根植在由希心里的名字。
“学长……那个……我……我真的……”
“不用说了。”
伊澜坐了起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他缓缓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眼眶已经因为羞愧而有些湿润的由希。
“由希……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