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萝可能正在公寓做什么这件事,从前的伊澜是很少猜得到的。
虽然他拯救了这个在崩溃边缘的少女,但是参透她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他这个钢铁直男而言,却从来都是个大难题。
而这种屡次捉迷藏却无法得逞的困境,最后终于在夏萝收下了那只名为“小菲”的鸟以后,正式宣告终结。
“小菲!啧啧,小菲你喝点水水好不好啊?”
刚一开门,夏萝又甜又糯、甚至有点令人肉麻的声音便传入了伊澜和盛白羽的耳朵。
“唉,夏萝还是这么喜欢小菲吗。”盛白羽有些头痛。
“叠词词,恶心心。”伊澜则是毫不留情地吐槽。
“你才恶心呢!”夏萝立刻叉着腰回过头,“你大爷的,下午急三火四地就走了,到底是要干嘛?”
“是委托啊,咱们有委托要做了。”
盛白羽接过伊澜的话,走到了夏萝面前。她仔细地把夏萝套在身上的尼龙外套展平,然后把这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像木偶一样转过身,最后从衣摆后面拈起一颗黑漆漆的西瓜籽。
“这……”夏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看来,夏萝萝又吃西瓜吃了个水饱。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夏萝兴冲冲地回答。
“原来夏萝叠词词是和你学的!!!”伊澜同时吐槽。
“有这种事吗?我倒是不记得了。”盛白羽拉长了声音,“不过,夏萝萝学什么都快。不像你,上次都说了不让你留夏萝一个人看家,这回怎么还不长记性。”
“哎我去了,你是部长我是部长啊?”伊澜听罢哭丧着脸,“今天这么急的情况,我总不能抱着夏萝冲出去吧?”
“倒也是。”盛白羽摇了摇头,“而且,看现在这个情况……把夏萝带出去,说不定麻烦会更多。”
“怎么啦怎么啦?”
一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夏萝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大懒懒一听我提楚麒麟,就跟‘叭’——地被电了一下似的,就跑出去了……完全不知道他要干嘛。”
说到这里,她还特意摆出了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大懒懒同学,我要郑重地向你发起灵魂的质问!你的脑子里到底有几个女孩子?还有没有我了?!”
“唰!”
伊澜还没回答,打断两人的对话的,是盛白羽猛地拉上窗帘的声音。
“第一,穿堂风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女孩子,这种环境里待久了容易宫寒哦。”她轻声提醒。
“——哦。”夏萝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第二……周围应该没什么耳目了,所以现在咱们干正事。”
“拉上窗帘,我和两个女孩子——不对,”伊澜还没说完就打断了自己,“现在老子可是头儿,是得带头专心干活的……怎么还是好奇怪,不管了。开始吧,盛姐。”
“嗯。”盛白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解下自己的背包,把那叠纸取了出来。
“哇——这是什么艺术啊?”
夏萝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讶。盛白羽没有回答她,而是聚精会神地反复翻看着这几张在夏萝和伊澜看来犹如天书的纸。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突然“啪”地把它们撂在了茶几上,然后猛地仰起头,吸了一大口气。
“姐……你搁这儿练什么功夫呢?”伊澜吐槽,“得出结论了没?”
“还差……”盛白羽没有低头,“最后一环。伊澜,你还有别的线索没有?”
“别的线索?”
“纸上的东西,我能看出来个大概。但是想要解出上面所有的内容,我需要一个数字作为钥匙。”
“解?敢情这还是个解谜游戏啊?”
“算不上,因为这些内容的结构很明显。楚麒麟毕竟是个大学生,只要学得不太差,她脑子里的内容一定是层次分明的。但是,要打开每一层的大门,都需要同样的钥匙。”
“真够玄乎的……不过我这儿——”伊澜一边说一边摸出了那封神秘的嘴臭少女抛给自己的信,“只剩这东西了。”
“这是……信?”盛白羽半信半疑地把那张单薄的信纸接了过去。
“代一维提醒我说什么,小心其他人?估计就是小心这个了。”伊澜补充。
在三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盛白羽很快便读完了信上的内容。
“‘爱女礼数不周,如有冒犯,敬请原谅。君有与魔共舞之才,可与我阮氏共商降魔大计。钟摆未来可期,望君早日回函为盼’……”
她顿了顿,然后把信纸连同那几张混乱的白纸放在了一起。
“阮氏啊。”盛白羽最先打破了沉默,“那可是一帮谜语人。”
“谜语人?”
伊澜倒是听得懂盛白羽指的是什么:光是看这封信上玄而又玄、拿腔拿调的说法,一封邀请能被写成这故弄玄虚的样子,确实很有不好好说话的谜语人的味道。
不过,这封信上的内容,显然不像什么需要剖析的谜题。
“阮氏的嫡系后代当中,唯一一个不会说谜语的,咱们已经见识过了。”盛白羽一脸无所谓地说,“当时我还有不小的顾虑来着。毕竟他们的公子居然会被魔神控制,这么丢脸的家丑让咱们一群外人来收场,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外人……我去,你不会是在说——”伊澜一拍脑袋,“阮青岚,对吧?”
阮青岚——那个被魔神阿加雷斯控制的偏执狂——就算被解救了出来,偏执的性格却是一直都没变过。
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不过伊澜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盛白羽最初会把这份委托的处理流程安排得那么长,以至于最后还要他自己提出提前处理的要求。
看来,盛白羽是不想让三部踢到门板上……
“是那个帅学弟?”夏萝的眼睛亮了起来,“帅学弟的爸爸给大懒懒写信啦?”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如果当时就决定拿咱们是问,那这封信就不是你收下,而是我收下了。”盛白羽摇了摇头,“克制了小半年才采取行动吗……肯定有其他的理由。只不过,至少是现在,咱们正在调查楚麒麟的事情,他们肯定知道了。”
“而且派了个喜欢嘴臭的邮差?”伊澜没好气地接着说,“那个高中生怎么混进校门来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她那副斜着眼睛的吊样儿,就算是个女的,我也想飞起来给她一脚。”
“‘爱女礼数不周’……这礼数已经不轻了。”
盛白羽又读了一遍信件,忽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礼数?她讲什么礼数了,满嘴都是脏话的臭丫头片子。”伊澜反驳。
“不……礼数,体现在她的身份上。‘爱女’,你还不明白吗?阮氏集团董事长阮山,只有一个女儿……”
“那个唯一的小女儿,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