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在前往实验楼的路上，虽然伊澜仍然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中的盲目与狂热，但那种气氛再也没能影响他分毫。
和他的理解一样：只要自己知道了魔神作用的机制，而且针对性地调节自我的情绪，同样的情况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保持理智对他来说依然是件困难的事情。幸运的是，他还是很快便走到了实验楼的四楼——那是李老师的实验室所在的位置。
“呼……呼……老师好！”
一见到李老师，伊澜便一边问好，一边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怀里的几张草稿纸。
“盛白羽的同学，托我带点东西。”
“哦，不用等了，反正我们也快忙完了。她马上就出来，到时候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行。”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老师还煞有介事地顿了顿，“白羽这学期的状态好多了啊，她说都是你的功劳。”
“别逗了老师，还是她自己调整得好。”伊澜急忙否认，“我也就是自己压力比研究生小，有心思管管她的闲事而已。”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一想到三个月前的盛白羽，以及最后被他抓起来交给夏萝饲养的那只禁锢菲尼克斯的小鸟，他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那场和魔神的思维博弈，他只差半子便会满盘皆输……估计没几个人会年纪轻轻便拥有这样的经历。
万幸，时间不容许他继续回忆这些令自己胆寒的事情。待他回过神来，盛白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利落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夏萝刚才还和我说你忙去了，难不成是忙着来找我了？”她下意识地撩了撩自己有些自然卷的刘海，“老师说是有东西给我……小心点啊，别什么都和我老师说。”
“就这些。”伊澜果断地掏出了那摞被代一维变成了鬼画符的纸交给盛白羽，“我是看不懂，不过代一维说，你肯定可以。”
“这……”
在打开那几张纸的一瞬间，盛白羽的眉头就锁了起来。没几秒钟，她立刻把纸合了起来，抬头向周围简单看了一下，然后做了个“走”的手势。
“这玩意……还是啥机密资料吗？本来我也看不懂这东西。”伊澜不解。
“还好今天监控都没开，不然怕是可能出问题。”盛白羽板着脸答，“咱们回我公寓再说吧，反正夏萝也在，不能让她一直一个人待着。”
“这么神秘？”伊澜挠了挠头，“行吧，暂时听你的。”
说着，两人便离开了本来也没几个人的实验室，向楼下走去。
“楚麒麟的事……”
伊澜刚一开口，就被盛白羽拦了下来：
“我了解过了。夏萝的情绪出现了一些波动，但是她的体内有「虚幻」，所以只要被干预，就不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夏萝体内存在作为至上四柱之一的巴尔的三分之一——「虚幻」，这一点伊澜倒是很清楚。
“那我呢？”
“你也一样。同为魔神的精神是互相排斥的，所以你们俩的情况差不多，都不会被完全影响。”
“那你呢？我看你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我体内保留了一点菲尼克斯的因子啊。这是她给我种下来的，虽然她变成了那个样子，但残余的影响依然还在。”
“嘶……”
又回到了菲尼克斯的话题——其实盛白羽和伊澜都一点也不想叙旧。
“到一楼了，时间紧迫，我们先说重点。”
在回声十分明显的实验楼里，盛白羽故意压低了声音。
“那几张纸不是代一维画出来的——她只是知道，上面的东西只有我才能看懂而已。”
“不是她画的符啊？那是……”
就在两人走出实验楼的一瞬间，当秋天的凉风吹拂在伊澜脸上的时候，他忽然便在清醒下来的同时领会了盛白羽的意思。
“这张纸上的东西……是楚麒麟画出来的，对吧？”
“果然，你比我更适合做这个三部的‘零号代理人’。”
盛白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伊澜会猜出来似的，无所谓地笑了笑。
“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改写了代一维的记忆，才会让她相信那件事是我——算了，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
“确实。总之，你们能看懂这玩意就是了。”伊澜摊了摊手，“楚麒麟被代一维保护得好好的，所以代一维手里，才有被魔神控制的第一手资料。有了这些资料加上我们，就能确定搞事儿的到底是哪路妖怪……”
“你看，这不是都靠自己推断出来了吗？”盛白羽松了口气，“你怎么不去搞刑侦，还在这儿学软件？”
“爸妈说学软件来钱快，我就学了。”伊澜毫不犹豫地答，“加入你们也一样。这是有钱拿的差事，那就不用考虑什么兴趣不兴趣，乐意不乐意的问题了。”
“唉，所以现在你理解我的难处了？”
盛白羽耸了耸肩，摆出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神情。
“现在你知道了吧，总部确实不怎么发钱。所以真的不是我克扣你，而是咱们本来就是没娘养的孩子……”
听罢，伊澜回忆了一下开学以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然后，他同样耸了耸肩，之后摸出了手机。
“其实吧，我还是不习惯当这个领导，所以总是忘。”
他在手机上飞速腾挪着自己的手指。没一会，盛白羽收到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您有1条借记卡动帐信息”
“啥？”盛白羽头一次在伊澜面前惊掉了下巴，“两千五……基本工资……一、一分钱不少？”
“也一分钱不多，毕竟前一个月都是盯梢和做些日常小工作，没有发放奖金的名目。”伊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啊哈，怎么样，傻了吧？”
“你……这该不会是你自己的钱吧？我真的不缺这一两千块，别强行干这种——”
“是总部的钱。”伊澜打断了她。
“是……你没撒谎吧？”
盛白羽思忖片刻，仍旧不敢相信这是她很少拿到的基本工资。
“我去，你看老子这一毛不拔的狗样，像是能拿自己的积蓄给你发工资的那种人吗？”
说到这里，伊澜发觉自己没说清楚，又补充了一句：“老子和二部的通了通气，就把钱的问题解决了。”
“二部——哦，对，你们暑假去了趟海都……我差点忘了这个。”盛白羽这才放下心来，“你来联络二部，倒也算是好事一桩——应该比我要强一些。”
“不知道。你又没交代给我这种事怎么搞，都是我自己来的。”
“所以才说你更合适嘛。”
“好了，盛姐。咱们到地方了。”
待盛白羽和伊澜说完，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研究生公寓楼的楼下。伊澜努了努嘴，模仿之前的盛白羽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走”的手势，然后一脸滑稽地说：
“捞上夏萝，咱们，该干正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