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满分……”
看着和自己拼机的妹子屏幕上显示出的成绩，秦宛正险些没能扶住自己的下巴。
他有个少有人知的爱好——逛机厅，也就是老一辈人俗称的，所谓吃人的“游戏厅”。
事实上，经过了数个年代的文化演进，机厅早就不再是那个传言中能够让人玩物丧志的食人魔了；而进出大城市的机厅最为频繁的，反倒是像秦宛正一样，未来可期，亦将学有所成货卖国家的大学生。
所以，当他看到这个披着西清市立高中校服，披散着染成棕黄色的长头发，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的不良高中妹，居然轻松地打出了比自己苦练一年多还要高的成绩的时候……
“小、小妹妹啊——”
“别叫老娘小妹妹，瘆得慌。”
“是，那我叫你……学妹？我也是市立高中毕业的。”
高中妹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动作幅度过大而有些乱的头发，不过依旧没有正视秦宛正一眼。
“套近乎就算了，老娘没有在机厅交朋友的习惯。”
“啊，这……”
想起之前伊澜吩咐给自己的任务，同样从未在机厅交过朋友的秦宛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中妹的话。
“哦，反正这个点没人来，再投三个币吧。下把你选歌。”
“哦……哦，好。”
秦宛正像着了魔一样，非常顺从地从一旁的小筐里取出三枚游戏币，塞进了那台双人用音乐游戏街机的投币孔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高中妹的声音居然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但秦宛正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甚至是和魔神搭上了关系，而是因为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单靠那件邋邋遢遢的校服完全无法掩盖。
很快，三曲过去，秦宛正的分数一般般，而高中妹又打了两首满分；唯一一首没有满分的曲子，也只有开头出现的一处失误。
“您——您……”
“唉，有点小饿，吃午饭去了。没人拼机的话就你自己打吧，谢谢咯。”
说罢，高中妹便正了正自己的校服，然后把放在机子旁边的紫色小挎包拎了起来。而直到这个时候，秦宛正才想起来，今天他来挑客流量小的时间段来机厅，到底还是有任务的……
见那高中妹要走，秦宛正一咬牙，便说出了伊澜交给自己的大杀器：
“你——你叫阮碧对吧。”
名叫阮碧的高中妹听了，忽然仿佛全身都通了一遍电流似的，机械地转过了身。
“你丫的——认识我？”
“啊，听说过一部分关于你的传说而已，怎么可能算认识呢。”
“鬼扯，我的传说里什么时候他妈的出现过我的名字！”
阮碧眉头紧皱，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踮起脚来一把揪住了秦宛正的衣领。
“喂，给老娘说实话。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啊，这，我……”
老实巴交的秦宛正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倒不是说被阮碧抓住让他十分紧张，而是对他来说，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比自己小了两岁还如此可爱的女孩子，简直是他求之不得又不敢想象的奇幻经历……
鬼使神差地对夏萝下了手的那次当然要排除在外。
“算了，木头疙瘩，一看就没经验。”
大概过了三秒钟以后，阮碧的气似乎是消了，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些。她松开了手，同时也避免了让自己陷入因为脚底没力气而把秦宛正一起带摔的尴尬当中——就算想要得到真正的回答，在机厅里巡视的保安和机修也不是吃素的；阮碧再怎么暴戾，也不想自己又给机修抓住，然后被送回爸妈的身边去。
不过，少说也有三年的模拟作战经验，让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问题的答案了。
“回去告诉伊澜，用不着拿这种雕虫小技试探我……”
见秦宛正面色大变，阮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接着斩钉截铁地补上了后半句：
“我们俩的账，我会找时间单独跟他算。跟你，没他妈半点关系。”
语毕，她很快又回到了那个慵懒且玩世不恭的高中妹形象，然后再次把包挎在身上。
“那我先走啦，今天玩得蛮开心的，有缘再拼。”
这句让秦宛正质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让他直到阮碧的背影早就消失了，才从刚才的震怖当中回过神来。
“我去他*的——她怎么知道是阿澜哥让我来的啊！”
意识到自己行动的大失败以后，秦宛正只觉得机厅应该在角落里开一条缝让他钻进去。不过，为了及时补救损失，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在自己的双腿完全软掉之前走出了机厅，然后在安静的门口掏出手机，拨打了伊澜的手机号码。
“你好，钟摆为您服务——”
“阿澜哥，是我。”
“哦……哦。”电话另一头随和的男声顿了一下，“我午觉刚睡醒，没看屏幕就接了。说吧，事办得怎么样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好像，打草惊蛇了。”
虽然看不见伊澜的脸，但秦宛正还是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为啥，那个老娘们好像一下子就猜出来是你让我……”
“蛇早就惊了，又不是你的锅，放轻松。”
令秦宛正没想到的是，伊澜的声音中居然一丝怒意也没有。不仅如此，伊澜接着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只要你认识她，她不认识你，她就知道你是我派过去的了——这不太正常了吗，最近招惹到她的好像只有我伊某一个。”
“呃……这么说，学长你是早知道我要被揭穿了吗？”
“皆传？什么皆传？”
“啊？学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哎哟，我又不是让你去当间谍的，是让你观察她的语气对不对头啊！”
秦宛正感到自己的脑袋有点大——之前伊澜给他的任务是，“去机厅的时候顺便观察阮碧精神状态是否正常，但尽量不要暴露自己”。
现在看来，他好像只记住了要求的后半段，而把前半段“对不对头”的标准彻底抛在了脑后。
完蛋，出大问题。
“唉，就知道指望你把这事搞成了也不现实。”
“不好意思阿澜哥，我是真的——”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只是稍微高了一瞬间就又低了下来，“说白了也只是验证我的猜想而已。成了的话能多一个筹码；不成，也不过是后面的事要摸着石头过河了。”
接下来伊澜又说了很多，不过他明显感觉得到，因为任务失利而陷入沮丧的秦宛正，好像没有再多的心情去听自己胡扯那些关于阮氏的事情了。
“行吧，别太难受了。实在难受就换家机厅打，或者回寝睡大觉。OK，我先挂了。”
放下手机以后，伊澜看了看摆在自己桌前的那张皱皱巴巴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有他很久前就写上的，也有他最近刚刚补上的。
“这阮家小女儿……该不会，真中招了吧？”
……
“诶嘿，诶嘿嘿……”
“把你那猥琐的笑容收一收。”
“我只是听了你的话觉得开心，总算有机会看到你们大打一架了，诶嘿嘿嘿！”
“……有病。”
“这不是你的打算吗？你不是看那个伊澜吊儿郎当的，实战经验居然会比你这个勤学苦练的大小姐还要多！”
“好好好，是是是。”
“那么，阮碧大小姐，是不是应该赶紧把时间和地点定一下了呀？”
“瞧给你急的。老娘要把他伊澜打趴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这不是咱们要急，而是他要着急的事情。”
“嘿嘿，我倒是现在就想好好收拾收拾他了。”
“钟摆，一盘散沙而已。更何况他们那个代理人三部，是散沙当中最小的一颗；一帮费拉不堪的野狗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阮氏相提并论？”
“诶嘿，大小姐说的是……”
“你拍马屁我也不会着急的，最好省省你的工夫，好好想想怎么打败他。我用一根脚趾头就可以，但你不是。”
“诶嘿，是，我的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