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伊澜和阮青峰在西清大学门外的荒山上打了一架之后,双方的合作就没了下文。

这种结果自然是不遑多言的——除了阮碧后来找阮青岚喝了次酒之外,那两个仍旧听命于阮氏超工的兄妹也没了动静;至于可怜的月见由希,在接受了学校安排的正规心理治疗之后,也被单独安排到了家属区居住。

毕竟还有那三个被吓坏的舍友呢……伊澜每每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她们四个可能是整所西清大学里混得最惨的留学生了。

“那个飞贼后来被保卫处的老师抓住了,不过是断了气的。”

约阮青岚吃饭的时候,他一边喝着容易上头的汉斯干啤,一边哭笑不得地盯着表情复杂的伊澜。

“法医的说法是,那个老头子偷东西的时候摔死了。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还有我,肯定都明白,对吧?”

“明白明白——哎哎哎学弟你少喝点,剩下的我包了吧。”

幸好自己吃的药对饮酒没有要求……伊澜一边这样庆幸着,一边从阮青岚手里夺过绿棒子,把黄澄澄的啤酒倒进自己的杯里。

对于阮青岚来说,自己的女朋友因为这种问题被困在家属区接受观察,就已经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了;不过,换做是陪着他喝闷酒的伊澜,后边的事怕是要更麻烦。

“那个脑瘫,是不是又给你们发什么邮件了?”

阮青岚打了个饱嗝,半趴在桌子上,一副迷迷糊糊而且无精打采的样子。

“脑——哦,你说阮青峰是吧,确实有这回事。”伊澜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看了一下,有点像学术论文,主要是什么裂化纹章的方法,就是怎么把他们毁掉……”

“我毁他妈了个屁!”

阮青岚不满的叫嚷,让整个店面的目光都向两人袭来。喝到烂醉的阮青岚自然不会察觉,但完全清醒的伊澜已经明显地感受到周围的恶意了。

“他?我阮青岚跟他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就他妈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耻辱,学长,你懂不懂什么叫‘耻辱’?”

“懂懂懂,你自己走到这步,是你不容易——唉,别喝了你,都上脸了……姨,有解酒的茶水没,给他来点。”

“我没喝多,我很清醒!他要祸害就祸害我一个,为什么非要对由希……为什么……呜呜呜……”

“好好好,谢谢阿姨。来,别喝酒了,整点这个。赶紧喝了,不然由希看你这个样子,她心里能好受吗?”

还好伊澜急中生智,把由希的大名给搬了出来;阮青岚一听,就算再不清醒,多少也惦念着那个住在自己心上的女孩。于是,他在恍惚之中接过伊澜递过去的醒酒茶,当做啤酒喝了下去。

“咳——妈的,学长你诓我!这他妈不是水吗!”

“你还好意思说老子诓你?”伊澜故作恼火,“茶水和酒都分不清了,啤酒都能喝成这样,丢不丢人啊你?”

“我他妈没……诶?”

“店里免费的茶水解不了酒。这是葛花,我习惯随身带点,喝到头疼了就泡点喝,缓醉。”

见阮青岚终于稍微清醒了点,伊澜一边叹气,一边把自己怀里摸出来的茶包拍在了阮青岚面前。

“下回喝闷酒别找我,出门之前泡点这个,至少能醉得慢点,而且不至于那么难受……”

“学长,你这是……”

“男人得自个支棱起来。你喜欢喝酒,我拦不了你。”

见阮青岚还要倒酒,伊澜倒也不拦着,只是脸色已然冷了下来,让从来不怕铁面的阮青岚也感觉有些恐怖。

“不过,就算能想到一点办法,也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你的执行力可比我强多了,别跟我说,因为这事和你女朋友有关系,你就下不去手了啊。”

“可是……我能干什么啊?”

阮青岚的嗓子有些哑,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先别喝酒了。后面的事……”

伊澜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葛花茶包,勉强地保持自己狡黠的眼神不被半梦半醒的阮青岚发现。

“后面的事,老子教你搞啊。”

“搞事?不,学长,我这个废人怎么可能——”

“不是让你在学校里搞事!”伊澜使劲摇了摇头,“阮青峰给我那套方案,‘钟摆’还完全没有用过。不过,要是想彻底解决由希沾上的烂摊子,这事儿你还真能帮得上忙。”

“什么忙,学长?尽管说就完了,我肯定会帮的!”

见阮青岚已经全然没了醉汉的样子,双眼直放青光,伊澜这才放下心来——只有做到这样,今天他才不用架着一个烂醉如泥半死不活的学弟,爬在学校的对角线上送这个烂人回宿舍。

“记好了啊。你先这样……”

伊澜压低了声音,阮青岚也把脑袋缩了起来,仿佛两人真的在密谋什么一般。直到伊澜把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阮青岚忽然一拍桌子:

“学长,这主意也太有你的性格了,好损啊!”

“你不是讨厌你大哥么?既然讨厌,用点损招儿可是给你收拾他的机会——”

“别这么叫他!对那个人渣,多损我都不介意;更何况为了由希,只要有必要,我就没有不做的理由。”

“但是实施起来也有困难。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充其量就是脑袋挨两下,我还不至于受不了,放心吧。”

“好,那咱们干杯——哎,别倒酒了啊。”

阮青岚愣了一下,然后憨笑了两声,转而举起剩下的葛花茶。

“谢谢学长指路,小小还礼,不成敬意!”

“嗐,你这文绉绉的破词儿,是不是都在学生会里跟那帮官僚学的。”

“唉,你就别笑我了啊……”

直到看着阮青岚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餐馆,伊澜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收拾好书包,和提供茶水的老板娘道了谢,然后也转过身,向冷风呼号的店外走去。

初入十二月,西清的天气确实有些不饶人了。伊澜刚刚推开店门,就被冷空气激得擤了擤鼻子。

“这天儿这个鬼冷……”他忍不住念叨。

“穿这么少,不怕冻感冒了啊?”

“老子穿多少关你几把事——哎?”

冷风确实能让人清醒几分,但真的让伊澜清醒过来的,还是这声熟悉的呼唤。

“盛、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