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对「精神提取」有这么大的反应,确实是被魔神柱影响的准确体现之一;不过,这样还不够接近问题的本质。”

经过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博弈之后,楚璇显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名为“委托处理”的舞台上最为闪耀的那颗星。

“所以,刚才的判断是结合伊澜的观测结果和我的观测结果共同得到的。「精神提取」确定了我们要应付的是恶魔甚至是魔神,而「狂怒级数」去掉了‘支配愤怒’这个点对观测的影响。

“人的应激情绪是很有趣的东西——愤怒和恐惧往往相伴而生,所以我们需要人为地‘剥离’其中一个,才能确定另一个是否就是造成问题的主要因素。”

“情绪……哈哈,很有意思的角度啊,璇姐。”

虽然经历了不少尴尬的场面,但是听完楚璇的推理以后,伊澜仿佛体验到了“闻过则喜”的畅快感,开怀大笑了起来。

“希望不会有真的会控制愤怒的魔神出现,不然老子说不定还要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他接着说,“至于操控恐惧的魔神……看来要查查资料才能确定是什么位阶的对手了,不过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麻烦。”

“嗯。而且,这小妹妹是从西清回来的时候变成这样的,所以工作频率应该更靠近你们三部才对。”萨缪尔接过话茬,“所以啊,既然说了这个委托主要交给你们三部负责,后面的事,主要还是你来处理吧。”

“不敢说包在我身上,不过我尽力解决吧。所以,是不是到了谈价——嗯,原靖老哥人呢?”

“哈,当然是躺在你后面啦!”楚璇忍俊不禁。

原靖晃晃悠悠地从沙地里爬起来,由于受到了楚璇撤去「狂怒级数」的影响,脸上已经不再带有半点愠色,只是多了些许无奈和疲惫。

“虽然是折腾了一阵,不过几位的神通,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原靖嘴角抽搐了两下,“费用,就按照萨缪尔大叔之前说过的来付就好——只要你们真的能解决珊珊的问题,别说是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了,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哎?这话我喜欢!”

一听到“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伊澜条件反射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乃是他无二的座右铭,没有比反复完成这个过程更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萨哥,”他回头看向萨缪尔,“虽然委托是我干,不过收钱的规矩还得你们这个山头定吧。既然约好了的话,定金的事情是不是……”

“没门。”萨缪尔倒是义正辞严起来,“事儿还没办就想收钱,难不成你是这个规矩?”

“呃……行吧。”伊澜瘪了瘪嘴,“不收就不收了,至于委托本身呢,就麻烦原兄你多关注你妹妹的近况。如果有什么变化,就和萨哥这边还有我通个气,咱们也好及时解决问题……”

“那是当然,萨缪尔大叔的联系方式我早就有了。”原靖点点头。

“啊,确实,他可是这边的常客,我们本来就熟。”萨缪尔也亮了亮自己的手机,表示他已经掌握了必要的通信手段。

又一番客套之后,原靖作出把刚才的突发事件忘得一干二净的姿态,一边向伊澜和萨缪尔道谢,一边带着惊魂已定的妹妹原珊离开了大排档。

酒客已经散去,灯光也渐渐暗淡,店面的气氛逐渐变成了快要打烊的样子。

“所以……你们打算,今晚就干?”萨缪尔首先发问。

“啊,啥?我、‘我们’?”伊澜不解。

“当然,是‘我们’。”

沉默许久的楚璇晃了晃手指,“大疯狗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忙的……以及,你们三部平时干活的时候,该不会从来都不考虑工作条例的问题吧?”

“不能独自行动、遇事先救自己,是么?”

或许是刚才喝掉的那杯利口酒的作用,伊澜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发热,差点就忘了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同样来自三部的代理人了。

盛白羽在利用暑假的时间修复自己,至于代一维……

“给刚刚回到三部的员工安排委托,这就是你们对待老员工的态度?以及,我接收和拒绝委托的权利从来都是自由的,这是我们谈好的条件,并不是你作为零号代理人就能改变的事情。”

“那是盛姐写在显影纸上,故意不让我看的条件啊……”

一想到盛白羽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坑,伊澜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胀了一圈——还是不去想它了。

“二部的工作频率好像是比三部低的,所以……等等,”萨缪尔的反射弧也长了许多,“你,小气包,当着三部的面叫我‘大疯狗’?”

“那你现在又叫我什么,叫我‘小气包’?你就不是当着三部的面了?”楚璇当场反驳。

“伊澜没来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我说,君子协定,谁都别揭谁的短,你给忘了?”

“豁,谁先忘了啊,还不是你先忘的,叫你乱咬人的大疯狗是一点也没错。”

“啊,这悲惨的世界,还有没有公道有没有王法啦,老年人还要受这种欺负……”

“您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您除了年龄真的快到那个数了,身上还有哪点像是个七老八十的人?还叫我敬老,你倒是真的像个老人,二部就可以考虑换个领导了。”

“你——呜啊——”

萨缪尔作出万箭穿心状,故意挤出一副扭曲的面孔瘫倒在桌上;而旁边的伊澜目睹这一切,竟然并没有摆出什么异样或是惊讶的表情。

“哎,伊澜,你看这疯狗耍活宝,不觉得没意思吗?”楚璇寻求支援。

“啊、我、我吗?”伊澜装作刚才已然神游天外的样子,“哎哟,就这种事,夏萝和那个……嗯,你们懂,虽然没有你们这么有来有回就是了。”

“哈?你这是向着他还是向着我?”楚璇眉毛倒竖,“小心今晚的委托姐不罩着你了!”

“哈,别别别,那我声明向着璇姐,好吧。”

伊澜一边憨笑,一边又意识到自己还想再倒一杯。不过,他很顽强地克制住了倒酒的欲望,而是选择从冰箱里拎出了一瓶果啤

两个人的拌嘴还在继续,而作为唯一的观众,伊澜一边品尝着菠萝味的果啤,一边欣赏着不远处平静地荡漾着的海面。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小声哼唱的音量,低到了只有伊澜自己才能听得见。

——他撒谎了。萨缪尔和楚璇拌嘴的既视感,并不是来自夏萝和盛白羽;毕竟她们两个人只有盛白羽让着夏萝的份,从来都不存在拌嘴甚至吵架的可能性。

那么,这种既视感究竟是来自……哪里?

明明是度过着平静中夹杂着挑战、令人安心且能感受到趣味的生活,可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被忧伤缠绕?

一个月前,他在处理菲尼克丝的异常事件中,取走了让代一维不安的记忆。

可取走了别人的记忆的他,是否连他自己的记忆都……

这些既视感,到底是……

“对了。”

虽然刚才便将其一笔带过,但是伊澜还是不免想到了一个,或许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存在。

“……菲、菲尼克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