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题答辩很顺利地结束了。
一方面多亏了之前在学生会的经历，我现在很擅长做PPT，从网络上下载一个漂亮的模板，取精华，去糟粕，略作修改就可以为我所用。另一方面，论文指导老师张老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是一个认真且负责的女性，在我实习期间通过网络沟通一一指出PPT中存在的问题，然后我无一纰漏地加以完善。
因此事前准备较为充分，所以讲PPT时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评审老师的问题我也对答如流。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幸运。
每个论文指导老师都要负责指导10名左右的学生，很难做到到雨露均沾。那些本来就与老师认识或是表现优异的学生更容易获得老师的青睐。与之对应的，如果碰上不认识的老师再加上没什么表现，被老师冷落也无可厚非。
如果仅仅是冷落的话还不算最惨，最令人头疼的当属过分严厉的老师。
我的舍友王昊很不幸被分配到系主任名下。这位以严厉闻名的老师指导的10个学生中，他只允许其中的3名参加开题答辩。其余7人都被要求延期开题答辩。在别的老师那里顶多有一两个不被允许参加开题的学生，大部分老师一个都没有。
王昊的论文题目改了3次，开题答辩的PPT写了5次，仍旧没能达到系主任的要求。这让他一度很崩溃，听他说有个女生改了4次题目仍旧没有通过之后从系主任办公室出来就嚎啕大哭。
他原本就不是喜欢学习的人，平时也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成绩一直稳定在全班倒数前5之中。但这次是真的遇到了克星，昨天夜里他把改了第5次的PPT发给系主任，仍被驳回。
万念俱灰的他今天已经在联系枪手了。
阿P开题答辩也不是很顺利，他的指导老师没怎么管他，在开题的时候被评审老师一度问到语塞。不过还好我们学校的开题答辩更像走个过场，只要指导老师觉得没问题，让你参加开题，一般都能通过。所以他最终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小超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认真的人，他总会勤勤恳恳地完成所有任务，我已经记不清这几年抄了多少次他的作业。他的指导老师没有给他太多建议，因为他本身就做的很好，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答辩过程也一帆风顺。
开题结束之后就可以着手写论文，而且学校并未规定写论文期间必须在校。所以像我这种有工作的学生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写论文，只要经常与导师保持联络，沟通论文进度即可。
我原本也只向公司请了两周假期，也就是说过几天就需要返回北京。但具体的日期没有定下来，票也迟迟没有买。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就好像不买票就不用回北京一样。
公司那边也没有在催我，我这种可有可无的员工并不重要，但我终究还是要回去，这样的结局无法抗拒。
作为一个有所归属的人，我只能回到那个地方，不论我愿不愿意。人从来都不自由，不如说自由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人只要活着就会受到出身、天赋、法律以及道德的制约，即便死了也要受到阴曹地府的管束。所谓自由充其量只是某种程度、某些方面，被条条框框限制住的自由。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事。
宿舍中突然响起的一阵狂笑打断了我的思绪，定睛一看发出声音的人是王昊。
“哈哈哈，我找好枪手啦，800块钱所有的事情都管，我再也不用写这个破论文啦。”
“不便宜啊。”阿P咂咂嘴说道。
“很划算了好吗？而且这个东西越往后越贵，现在还算便宜呢。走吧，咱们吃饭去。”
“昊哥，等等我，我也去。”
“你不是减肥晚上不吃饭吗？”
王昊一脸狐疑地看着小超。
“今天答辩消耗了太多体力，实在饿的不行，偶尔吃一顿也没啥。”
听他们一说我也觉得很饿，于是我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我也去。”
“历哥，你最近咋都不和对象一起吃了呢？”
……
分手的事还没和他们说，不过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趁此机会告诉他们就好了。
“前阵子分手了。”
“真的假的？好好的咋分手了呢？”
“额……”
理由真的非常复杂，我没有自信可以讲得明白。所以……不如不讲。但是，别人已经问了，该如何回答呢？
“你该不会看上别的妹子就把学妹给踹了吧？”
王昊说的话一向不着边际，这种时候也不忘趁机拿我开涮。尽管知道他没什么恶意，但还真是个恶劣的玩笑。
“别胡说，历哥不是那样的人。”小超却显得格外认真，帮我反驳了他。
“想再找一个吗？喜欢什么类型的跟哥说，我微信里妹子可多了，什么样的都有。”阿P拍着胸脯说道。
虽然这件事很扯，但他说得过于认真，以至于我不得不同样认真地拒绝他。
“不用了……单身挺好的。”
“P哥，没记错的话你那微信里的女生十个有八个都不堪骚扰把你拉黑了吧？”
小超对阿P的社交能力提出了质疑，阿P的辩解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怎么可能？顶多一半。”
好像也不少啊……
说真的我确实佩服阿P，在追女生这件事情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尽管大学四年都没能找到一个女朋友，但时至今日他也不曾放弃。
“不懂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是咋想的，大学里谈恋爱就不靠谱，一毕业肯定分手，谈这么几年有啥意思？”
王昊转过身去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这句话。
在恋爱观方面，王昊是另一个极端。不知道他究竟是柳下惠再世还是心智尚未开化，对现实中的异性一直没多大兴趣，对恋爱本身也持一种鄙夷态度。曾有过对他抱有好感的女生，但他完全不理会对方。
“你这话说的，谁谈恋爱的时候是奔着分手去的，大家都不容易。走吧，历哥，咱吃饭去。”
我下床的时候小超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谈了三年的对象说分就分换谁也不好受，我当初被甩的时候几个月都吃不下饭。分手了只能说明学妹不是对的人，你别担心，以后肯定能碰上更合适的。”
小超是典型的和事佬，安慰起人来有一套。但我忽然发现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记忆中小超没有谈过女朋友，他被甩是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谈了个恋爱？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怎么没听说过。”
“初一。”
“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早熟啊。”
“唉，陈年往事就不提了。”
“……”
我们四个到食堂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大部分窗口都变得很冷清。食堂的高峰期一般是在6点到7点，这个时间点来吃饭可能有些热门窗口的饭菜早已售罄，但好处是去哪都不用排队。
我点了一碗兰州拉面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其余三个室友一边玩手机一边悠哉地吃着饭。我没有吃饭时玩手机的习惯，因此总是吃得很快。每次和室友来食堂吃饭都是我先吃完，然后等他们很久。
王昊曾讥笑我吃饭像逃荒的，上辈子怕是个饿死鬼。我则回嘲他像鸡一样吃饭，总是一粒粒啄。
就在我尽情享用拉面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背后袭来，双臂环绕着我的肩膀，两个纤细的手掌精准地抓住了我的胸部。
当时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没有拿稳险些掉在桌子上，但我很快淡定下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会做这样的恶作剧的人全世界也只有一个。
我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后对背后的人说：“大哥，就算你真的是个变态也不要暴露的这么明显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不怕有人报警吗？”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喽？”翰轩把脸贴近我的耳边，用一种略带妩媚与诱惑的声音说道。
“滚。”
“哈哈哈。”
翰轩又切换了一种特别豪放的声线，放肆地大笑一番，随即放开双臂，坐到我旁边。
我的舍友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个个目瞪口呆着看着我，看着我们。不过他们之前都见过翰轩，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应该不至于产生什么奇怪的联想。
“你们营销的开题答辩是今天吧？”
“对啊，你们呢？”
“我们金融是明天。那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回北京呗。”
“什么时候？”
“过几天吧。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嗯？”
“凌熙下周过生日啊，臭小子，这你都能忘？”
“……”
能记住才会很奇怪吧！我记性一向很差，只是隐约记得凌熙生日在上半年，翰轩生日在下半年，具体的日子当然是不清楚的。
“你能不能再多待几天？公司那边可以多请几天假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周几过生日？”
“下周三。你要是请好假了告诉我一声，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他站起身来用手抓了抓我的头，把我的头发抓的好似鸡窝一般凌乱，然后一路笑着离去。
“拜你个头啊！”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旁边的舍友看到我的新发型笑到停不下来，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捋了捋头发。等我再次拿起筷子时，碗中的面已经坨了，但我还是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剩下的面。
回到宿舍，我正在想该怎么请这个假，手机上忽然收到了凌熙发来的消息。
“你在学校待到什么时候？”
如果刚才没有碰到翰轩，我肯定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
毫无疑问是她生日的事。
她没有直接说，大概是怕如果我在下周三之前回北京就没法陪她过生日，这样会让我为难。
所以她试探性地问我在学校停留的时间。
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但是，这对我而言不是具有可比性的事，完全不需要抉择。
陪在朋友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我也压根不想回北京。
“待到你过完生日。”
“你居然记得我生日？太感动了！”
没错，我记性差是出了名的。
她压根没想过我会知道她的生日。
因此才会小心翼翼地跑来试探我。
虽然是个美丽的误会，但我还是要澄清一下。
这一功劳要记给翰轩。
话说翰轩这个家伙学习方面明明也很差劲，但是跟人有关的事情倒是记得都很清，这就是所谓的社交型人格吗？
“虽然我也很想让你感动一下，但其实是翰轩告诉我的，哈哈。”
“……不管怎么说，你能留下来陪我过大学里的最后一个生日就已经足够让我感动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啊，毕竟我们是朋友。”
和凌熙聊完后，我拿起手机给我的直属领导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开题答辩没有通过，下周要重新答辩，因此要多请一周假。他很无所谓地说了句‘嗯，了解’，然后挂断了电话。
合适的理由很重要，请假尤其如此。虽然领导看起来并不在乎我回不回去，有可能我说实话他也会同意让我多请几天假。但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找了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以不可抗力作为借口再合适不过。毕竟我现在的主要身份还是学生，还受到学校的制约，学校的安排也不得不服从，这一点公司也无法改变。并且，最重要的一点，这种事公司无法与学校核实，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简直是只手遮天。
嗯……只手遮天么，这个词好像一般是用来形容大反派的，用来形容我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我这种程度的撒谎应该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科学研究也表明适度撒谎有益于人的身心健康。况且我不单是为了自己，主要是为了帮朋友度过一个美满的生日。这样一想，我就心安理得多了。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起谎言这种东西可以做到张嘴就来的地步呢？
几乎所有人从小都被教育不要撒谎，要做个正直善良的人。但越长大越发现撒谎是刚需，我很难想象有人能在一生中做到从不撒谎。虽然有善意地谎言这种东西，但欺骗的本质没有改变。人总是会为了追求些什么撒谎，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人，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
每个人都有愿望，但并非每个人都有实力和运气，这便是这个世界残酷的地方。谎言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拉近人与愿望之间的距离。只要人还向往着美好的东西，谎言便不会有尽头。
打完电话后我就把请假成功的事告知了翰轩，但我并未向他提及请假的理由。原本我打算约他一同去挑选生日礼物，没想到他发来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并说‘哈哈哈，我已经准备好啦。所以只能麻烦你自己去喽。’
真的忍不住想去揍他一顿！
去年的生日我送给凌熙一只马克杯。今年要送什么呢？为女生挑选礼物还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商业街，出校门后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规模方面跟柳巷完全没得比，热闹程度也远不及。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印象中也有专门售卖礼品的商店，我准备明天去那里看看。
虽然现在有网购这种方便的方法，但前提是你知道自己要买什么。如果脑中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就无法输入搜索引擎，自然没办法下单购买。对于完全不知道该买什么的我，网购这条路一开始就被堵死了。
网购的优缺点，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和实体店是互补的，那些担心网购盛行会导致实体店消亡的人无异于杞人忧天。表面上看起来水火不容、相互对立的东西，实际上却有可能相互依存。
正因为有怪兽，奥特曼的存在才有意义。
只有怪兽变强了，奥特曼才能成长。
只要怪兽不放弃毁灭地球，奥特曼就会一直守护人类。
人们爱的从来都不是奥特曼，而是可以帮他们打败怪兽的奥特曼。
现如今，我们宿舍的人都不需要上课，所以起的都比较迟。我一睁眼已经9点多了，小超在床上玩手机，看起来也是刚醒。另外两个人还在睡，他们一般会直接睡到中午。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去洗漱，生怕吵醒他们。
昨天穿过的衣服领口不小心沾上了油渍，今天肯定是没法穿了。我打开衣柜后发现上周在柳巷买的衣服还在手提袋中放着，买回来就没穿过，网上买的帆布鞋也在前天收到了，刚好可以穿出去。
今天的阳光比昨日更加耀眼，夏天的气息逐渐浓厚起来，春天已经接近尾声。燥热的季节，也是分别的季节，还真是有些讨厌。
走过一段漫长的路之后我来到了那条街。稀稀落落的行人看起来只是单纯路过，并不像是来购物的。也难怪，谁会大早上出来逛街呢？除非是我这种闲人。
记忆中礼品店的位置很模糊，好像是在一家皮鞋店旁边，又好像是在一家奶茶店旁边。于是我只能沿着这条街从头开始找，最终在一家便利店旁边找到了它。
一踏入这家店，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只金色的招财猫，摆了摆机械手臂对我说‘欢迎光临’。靠着门口右手边的是结账处，穿着工装的收银员小姐正熟练地操作着计算机，她面前的女生一只手拎着一个漂亮的礼品袋，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亮出了二维码付款界面。礼品袋不是透明的，所以从我所在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从左手边望过去发现这里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货架，琳琅满目的时髦商品置于其上。这种空间利用效率，连超市都会自愧不如。
我径直走入店内后左拐，第一排货架正反两面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作为礼物来讲太普通，而且我觉得凌熙也不是喜欢这种东西的女生，因此不在考虑的范围内。第二排货架上的则是形态各异的陶瓷饰品，看上去倒是不错，但我还是想送一个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于是我接着往后走。
由于这里的货架摆放得比较密集，过道就显得很窄，无法允许两个人从容地通过。当我看到第三排货架那里有个人以后，就没再往深处走，打算直接去看下一排货架。
可我刚路过，就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被声音吸引，回头走了几步，原来是戚雪洛。她穿了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白色宽松T恤，搭配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仍旧是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
“还真是你。刚才这身衣服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我马上就想到可能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我来给凌熙买礼物。”
“天啊……怎么会？”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捂着嘴，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这幅吃惊的神态，再加上她作为凌熙舍友的身份，不难猜出她来这里的目的和我是一样的。虽说学校周围的正规礼品店仅此一家，但同时选择了这个时间过来，真是太巧了。
“难不成你也是？”
“对呀，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既然是已经认识的人，那我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于是我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她身旁。
“我实在不知道该买点什么，所以才要来店里看看。你想好买什么了吗？”
“我也还在看，反正不着急，可以慢慢挑。你看这个闹钟很可爱吧？”
戚雪洛拿起货架上的一台正方体电子闹钟，按了一下背部的开关，正面漆黑的屏幕上马上显示出时间和温度。外表整体是粉橙色的，独特之处在于上面有一对棕色的驯鹿角，增添了一番可爱的风味。
“确实不错。”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觉得凌熙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她如果真要买，我该怎么劝她呢？我不习惯否定别人，尤其是假如表现出一副比她还了解凌熙的样子，会让她很尴尬吧？
“不过熙熙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的东西，她会觉得很幼稚。”
原来她也知道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就是嘛，她跟凌熙朝夕相处，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那她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还特意跟我提起，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喜欢？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吧。一般的女生对可爱的东西基本没有抵抗力。只是，凌熙没有被划分到这个范畴里。
“而且，过生日一般也不送闹钟。寓意不是很好。”
“是吗？还有这种说法？”
“送钟的谐音不就是送终吗？过生日送这个就好像咒别人似的。”
“哇，你知道的好多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没什么，只是我恰好知道而已。”
有时候懂的多并非是一件幸福的事，其中往往蕴含着惨痛的教训。
我知道这个事情要追溯到小学时期，当时一个同学过生日，我买了台闹钟送他，收到礼物时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后来我们莫名其妙地闹掰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那个礼物。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闹钟，往下一排货架走去。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我们？难道要一起？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结伴而行的状态？虽然脑子里有点蒙，但我还是很听话地跟在她身后。
戚雪洛在店里看得非常仔细，仿佛是要把货架上的每个商品都一一收入眼底，遇到感兴趣的东西还要拿下来仔细观摩一番。
这跟我的习惯截然相反，我一般都是粗略地浏览，不会看得太认真。但为了配合她的节奏，我也耐着性子慢慢地看。
一路逛下来，各种造型巧妙、功能丰富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比如可以当暖宝宝用的抱枕，可以当化妆镜用的台灯以及可以当香薰和夜灯用的加湿器，这让我不得不感慨人类非凡的创造力和现代工业精妙的制造能力。
不过，当我一眼看到那台浅蓝色的小音箱的时候，我心里就认定是它了。这是一台复古造型的蓝牙音箱，侧面有USB充电接口，表面的扬声器做成了旧式留声机唱片的形状，控制音乐播放与暂停的拨杆则被巧妙地设计成了唱针的样子。放在手里，甚至都没有我的巴掌大，精致而小巧。
根据说明书的内容，只要在手机上下载对应的APP，就可以通过蓝牙连接到这台音响播放音乐，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戚雪洛也对这台音响很满意，夸我有眼光，并说‘熙熙一定会喜欢’。我也暗自庆幸，来这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于是我收好了它，准备一会儿去结账。
由于戚雪洛还没有选到满意的礼物，所以我们还在货架之间徘徊。
她一路过来看了很多东西，但没有哪个曾令她一见倾心。其中有几个她比较喜欢的都是被拿起来，欣赏一番后加入备选清单，看得出来她在这件事上面颇为费心。
当我们把这家店前前后后都逛了一遍，她略做沉思之后对我说：“要不还是选那个首饰盒吧？”
我们确实在一面货架上看过几个大方漂亮的首饰盒，但我不太清楚她具体指的是哪个。
“你说的是哪个呢？”
“就是白色的那个呀。”
说罢，她折回去走向我们之前看过的一个货架。我紧跟在她后面。
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货架上一个足球大小的盒子取下来，端在手里，一股高贵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表面是一层白色的皮革，上面印有简约而又优美的图案，提手也是一根白色的皮革带子。银色的金属纽扣打开后可以看到盒子顶部的内侧镶嵌着一面镜子，其余部分全是植绒面料，盒子内部第一层的收纳区被分成了三块区域，正面的外壳掀开后还有三层小抽屉和阶梯扇形戒指槽。
这个颇为复杂的设计想必倾注了设计师不少心血，但我很怀疑凌熙有没有足够的首饰可以把它塞满。
“这个挺好的，储存空间足够大，整体设计也很用心，兼具实用性和艺术性，作为礼物来讲无可挑剔。”
“对吧，看来看去还是这个比较顺眼。熙熙之前一直把首饰装在收纳袋里，感觉很容易丢。有了这个就不用担心啦。”
收纳袋么……看来果然没有多少首饰，这么大的盒子送给她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呢？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首饰又不是消耗品，慢慢会变多的。凌熙的男友，要加油啊，不要让这个收纳盒太寂寞。
结完账之后我们从店里走出来，看到她一个女生拎了那么大的袋子，我提出来要帮她拎一会儿。她一开始谢绝了我的好意并说‘首饰盒是空的，一点也不重’，不过我再三坚持之后还是给了我。
但作为交换条件，她拿走了我手里的装有小音箱的手提袋。
我们沿着回学校的路走了几分钟，她忽然停下脚步。
“你一会儿有事吗？”
我如实回答：“没事。”
“你喜不喜欢吃烤肉呀？”
“还行，挺喜欢的。”
听到我的回答后她一脸欣喜地对我说：“那我们去吃烤肉吧？附近新开了一家韩国烤肉，我早就想去试试。但是熙熙不太喜欢吃肉，所以就一直没机会去。”
难不成她只有凌熙一个朋友吗？而且这个朋友还跟她吃不到一块儿去，想想都觉得凄惨。食欲都无法满足的人生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虽说饭店没有规定一个人不准去，但是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烤肉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火锅和烤肉之类的东西在当下的年轻人里面很受欢迎，我也不例外。虽然这种辛辣油腻的食物吃多了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但是又有多少人能抵抗美食的诱惑呢？
我咽了咽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努力装出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会不会有点早，还不到十一点。”
“是有点早，那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虽然我对逛街这种事情没什么热情，但我也没有更好的提议。因此只能听从她的意见。
于是我们又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回去，进入沿街的几家服装店转了转，她仅仅是看看，甚至都没有试过任何一件。我一直不太能理解女性为什么可以在没有任何购物需求的情况下漫无目的地逛街，又不打算买东西，作为消遣来讲也太累了吧。
“这里居然有家首饰店，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新开的。我们去看一眼吧？”戚雪洛略带兴奋地说道。
我抬头一看，店面的招牌上写着一长串不认识的英文单词，不过开在这种地方也不太可能是什么国际知名品牌。估计只是为了看起来档次高一些。
进入店内后发现这里灯光打得很足，玻璃柜台里面的首饰一个个看起来都是闪闪发亮的样子。
“你难不成是打算把这个首饰盒塞满了再送给凌熙？”
看到戚雪洛一脸认真地盯着那些首饰，我故意和她开起了玩笑。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哪有那么多钱。不过我要是发了财，肯定要帮熙熙塞满。”
“那她估计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哎，你可真是……”
戚雪洛嗔笑着把另一只不拎袋子的手握成拳状轻轻地敲在我的手臂上，不痛不痒。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令我一时语塞，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察觉到异样之后立马把手收回去。
“你好，能帮我把这个耳坠拿出吗？”
不知是不是为了化解尴尬，她指着一对镶着粉钻的银制耳坠呼唤远处的导购员。
导购员见状一路小跑过来，打开玻璃柜台把那对耳坠取出来教给她。
戚雪洛对着镜子撩起耳边的长发，露出白里透红的耳朵，用指尖捏起一只耳坠小心翼翼地戴在上面，不断调整脑袋的角度来回看着镜中的自己。
小巧的装饰物挂在那仿佛灵工巧匠精心雕琢的耳朵上面，协调而又自然，竟有一种浑然天成般的美感。
导购员站在她身边一直称赞她和这对耳坠如何如何般配。
她对导购员的马屁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看来她并不擅长应付这类人。
导购员见她无动于衷，就转向了我。
“你女朋友的耳朵很漂亮，跟这对耳坠特别搭。这是我们店卖的最好的款式，本来就不贵，现在还打折，只要……”
我打断了导购员的话。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我们是朋友。”
导购员一脸窘态，没有再说些什么。
戚雪洛趁机摘下耳坠塞到她手里，我们两个心照不宣地逃了出来。
我在她旁边默默地走着，她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那个导购员太搞笑了。”
“就是，那个耳坠其实挺好看的，她一直在那自卖自夸，烦得不行，搞得我都不想买了。”
“对，太热情反而容易让人反感。顾客又不是傻子，好不好看自己看得出来。”
凌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去吃烤肉吧？”
“行，走吧。”
这家韩国烤肉店的服务员格外热情，穿着朝鲜族传统服饰的漂亮女生站在门口，一旦有客人进门就鞠躬并用韩语问候。问过顾客用餐人数后便会将其引导至合适的餐桌上。虽然装修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是宾至如归的氛围感觉很温馨。
每个餐桌上都挖了一个圆形的洞，里面放着一台电烤炉，烤炉上面有一根从房梁上悬着的排烟管。服务员把我们两人安排在一个四人桌上，因为他们这里没有两人桌。
这家店还处于开业酬宾期间，全场七折。菜单上的价格也不贵，这样一来确实很划算。
不知道是刚开业没来及接入相关系统还是别的缘故，这家店不能通过二维码点餐。服务员给我们一支笔和一张菜单并让我们点好了叫她。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我让戚雪洛先点菜。
她在菜单上勾画一阵子后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为难。
“有什么问题吗？”
她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我想点一份韩式拌饭，但是怕吃不完浪费。”
“没关系，你点吧，吃不完给我分一些。”
“行。”
她愉快地在菜单上又打了一个勾，然后把菜单和笔推给我。
点了好多……
而且我想点的东西基本都包含在内，怪不得她会担心吃不完，这么多菜三个人也该够吃了。不过我将菜单翻了一遍后发现她没有点饮品。
“你不喝点什么吗？”
“额……”她盯着天花板想了想。“果汁就行。”
那我也喝果汁吧。我在果汁那一栏后面写上2。
在等服务员过来收走菜单的期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果汁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戚雪洛的一开始显得有些惊奇，稍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有些想笑。她抿了抿嘴唇对我说：“常温吧。”
我做了什么好笑的事吗？话说这个人也太爱笑了吧，一路上都在笑，虽然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如果人多点就好啦，可以多尝几个菜。”戚雪洛不无遗憾地说。
“有时候吧，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记得以前有一次学生会办完活动，我们部直接去聚餐，大家忙了一天肚子饿得咕咕叫。上来一道干锅土豆片，一桌人每人两筷子就夹完了，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拿着打火机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干锅，直接愣在原地。”
“哈哈哈，你们吃得也太快了吧，是不是把服务员吓到了？”
“后来翰轩对她说你还是把锅点着吧，里面的洋葱炖一炖也能吃。”
“哈哈哈哈，配菜都不放过？怎么饿成这样？我都有点同情你们了。”
戚雪洛用手拭去笑出来的眼泪，我接着给她讲下一个故事。
“你还是多同情同情自助餐厅的老板吧。之前学校旁边有家自助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也是学生会聚餐，店里只有我们一拨人，服务员端出来多少我们吃掉多少，把后厨的师傅累得跑出来跟我们抗议。后来再次路过那家店的时候就看到它倒闭了。”
“哈哈哈哈哈，那家店我有印象！原来是被你们吃垮的！”
“其实它本来生意也不太好，只不过我们可能加速了这个进程。”
“你都把我笑饱了，一会儿该吃不下饭啦。”
“这就是我的计谋，到时候你就看着我吃吧。”
“哦？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有心机的人。”
“没看出来吧？”
“现在看出来了。你一点都不会说谎。”
她突然抛出的话语令我摸不着头脑，嘴巴里只吐出一个字表示疑问。
“啊？”
见我不知其意，戚雪洛得意洋洋地宣布了原因：“就像精神病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一样，真正心机深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有心机。你越是这么说，反而证明你越是没什么心机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只能浅浅一笑作为回应。
点好的菜被陆陆续续端上来，戚雪洛熟练地夹起几片牛舌铺在烤盘上，待牛舌被烤得滋滋作响的时候又迅速地翻面。
戚雪洛夹起一片肉放入自己的蘸料碟中，蘸上一层干料之后用生菜包裹起来送入嘴中。
“哇，好好吃呀，这也太幸福了吧。”
她闭上双眼细细地品尝烤肉的滋味，一脸迷醉。
“看起来……还很嫩啊。熟了吗？”
我之前烤肉都是烤到表面微焦才吃，牛排也一直吃九分熟，从来没有吃生肉的习惯。
“当然熟了。老了就不好吃了，赶紧吃呀。”
在她的敦促之下，我半信半疑地夹起一片，试探性地尝了一口。
味道出奇的好，口感非常嫩滑，细嚼之下还能感受到牛舌中迸发的汁水。
“不错呀，原来烤到这种程度会这么好吃。”
“对呀，而且你可以把肉用生菜裹着吃，这样不容易腻。”
“你还真是行家。”
“毕竟吃东西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嘛。”
“亏你还能跟凌熙这种对食物很冷淡的人交朋友。”
“那是因为熙熙人很好。”
“这倒是真的。其实有件事我刚才就想问，你在学校里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为了吃这顿烤肉，不得不叫上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那就证明她没有别的关系亲密之人可以选择。但是，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很活泼很外向的人，只和凌熙一个人走得近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戚雪洛顿了顿，一改刚才喜悦的表情继续说道：“倒也不是没有，普通朋友的话还是有几个的，好朋友只有熙熙一个。我入学前一周在外面旅游的时候扭到了脚，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才来报道。那个时候班里的女生早已经有了固定的团体，我也就没什么机会交到要好的朋友。熙熙则是整天忙于学生会的事，除了上课几乎见不到她的人影，和班里的人也不怎么来往。像我们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女生，关系好得不得了，但她们跟我们之间就总感觉有点隔阂。我也不觉得非要融进别人的圈子里才行，所以没有想去讨好别人什么的。后来熙熙从部长的位置退下来，在宿舍的时间渐渐变多，我们意外地发现彼此很对脾气，最后就成了好朋友。”
原来是这样，所谓的核心圈子吗？女生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微妙啊，不，说不定男生之中也有这种东西，只是没那么明显罢了。这么看来，她所说的普通朋友充其量只是关系不错的同学，吃烤肉都不会想找的人怎么可以称为朋友？
按照她的说法，她在最初的两年里都没什么朋友。毕竟凌熙到了大三才卸任了学生会的职务。
这般漫长的孤独时光，被她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仿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想，一定有什么别的东西支撑着她。
“你为什么开学前一周还在旅游呢？一般人在那个时候都在准备开学吧？”
“因为我喜欢旅游啊，高中的时候因为要学习就没怎么出去玩。然后高考完那个暑假，压抑了很久之后，我就放飞自我，三个月的时间里有两个多月都在外面旅游。”
“你也太爱旅游了吧？”
“不光我爱，我妈也爱旅游。每次出去旅游，我基本都是跟我妈去的，我爸不忙的时候也会一起。因为我们家就是太原的，我回家很方便。基本一到小长假，我妈就会叫我去旅游。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差不多把全国都走遍了。”
全国……好夸张。我至今为止旅游去过的地方只有寥寥数个，而且南方基本没去过。因为我比较讨厌交通工具，所以旅途对我而言总是充满艰辛。
“像你这个年纪还总和父母一起玩的人可不多见。”
“很奇怪吗？”
“不，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和父母相处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真让人羡慕啊，你们家关系这么融洽。”
“前阵子去北京就是我妈陪我去的，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但我们还是在复试结束之后好好玩了几天。你看，这是我们当时拍的照片。”
戚雪洛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几张照片让我看。
照片上比较年长的女性看起来保养得很好，不太像有一个二十多岁女儿的人。虽然戴了副墨镜，但也不难看出和戚雪洛有几分相似之处。两人站在一处鲜花盛开的地方，亲昵状宛如姐妹。
“这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在海南拍的。”她滑动屏幕换了一张照片。
一家三口的照片看起来其乐融融，穿得都很清凉，悠闲的漫步在沙滩上。
“我爸很帅吧？”戚雪洛一脸自豪地问我。
“嗯，蛮帅的。”
作为中年男人来讲，没有臃肿的身材本身已经算是加分项，棱角分明的脸更增添了几分帅气。
“唉，我是我们家最丑的那个。”
一不小心笑出了声，第一次见到和父母比颜值的，这家人也太有意思了。不过，这个问题，真的棘手啊。如果说她不是最丑的那个，那就相当于说她爸或者她妈比她丑。这样肯定不合适，没有人喜欢听自己父母的坏话。但我也不能和她说‘没错，你爸妈的确比你漂亮’。当面说女生没有别人好看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思考再三之后，我只能这么回答。
“你妈是大美女，你是小美女，都很漂亮。”
“我可担不起美女的名号，我妈年轻的时候倒真是美女，她总说我没有遗传到他们两个的优良基因。”
“看看你就知道你妈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她那么说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跟他们还挺像的，她们的优点你都有。”
“是挺像的，我嘴巴和脸型比较像我妈，眼睛和鼻子比较像爸爸，身高大概也是受爸爸的影响，比较高。反正就是遗传我爸多一些。我妈也说我要是个男孩子一定会很帅，他们小时候也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养。”
其实我倒没有观察得那么仔细，非要说的话就是感觉，不仅是外貌，神态上也很相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家人吧。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我也发现她和她爸爸更像一点，但完全感觉不到哪里像男生。眼前这个温柔清纯的女生居然是被当成男孩养大的，太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要当男孩子养呢?”
“因为我们家没有男孩子，我是独生女。小时候家里开店，我经常帮他们干活儿，可辛苦啦。我妈见我比男孩子还能干，就干脆把我当男生养，当时的衣服啊发型啊，都和男生没什么两样。”
“完全想象不到，跟现在的你差距太大了吧。”
“差不多从小学开始，我妈才开始给我梳辫子、穿裙子，要求我说话举止都要像个女生，送我去学琴、学画画，慢慢地也就变得像个女孩儿啦。”
“你妈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可真不少。”
“嗯，我也很感谢妈妈。你大概不敢信，从小到大我们都没吵过一次架。我从没体会过叛逆的感觉，我的青春期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戚雪洛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她的事，令我有些惊讶，原来她是这么健谈的人。上次在柳巷刚刚认识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到她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谈话间，桌子上的菜和肉一盘接一盘地被吃掉，可能是聊的比较开心，胃口也很好，我们两个人都吃了不少。最后端上来的韩式拌饭也在聊天的过程中被她一口一口吃掉，没有剩下一粒米。
说好的分我一些呢……
我们两个筷子基本都没停过，等我感觉到的时候，胃已经很撑了。胃这个器官实在迟钝得要命，总是后知后觉。戚雪洛也吃的不少，难道她的胃要更迟钝一点吗？不管怎么说，提醒她一下比较好。
“你不要紧吧？”
“啊？什么？”
“你好像吃了很多。胃不要紧吧？”
她一听脸刷一下红了，羞愧地低下了头。
“上次是因为人比较多，没好意思吃太多。再加上又是晚上，心想少吃点也好。今天心情好，胃口也很好。中午的话，多吃一点也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你吃得下就尽管吃，我主要是怕你吃撑了伤到胃。你这么爱吃也不会发胖，太让人羡慕了。”
“其实我挺胖的，看起来不胖是因为占了身高的便宜。不过我倒不是经常这么吃，就是碰到好吃的东西才会忍不住想多吃点。”
戚雪洛的身高在女生里面绝对算高的。已知凌熙的身高165cm，戚雪洛比她高一些，所以戚雪洛的身高大概在170cm左右。顺带一提，我在身高方面也有一定优势，净身高182cm，所以跟她走在一起没有太大压力。
虽然不知道她的体重，但我觉得她完全算不上胖，体态相当匀称。
“你对胖的定义也太苛刻了吧？你要算胖子，我岂不是成猪了？”
听到我这么形容自己，戚雪洛笑得合不拢嘴。
“不不不，男生和女生不一样。男生就是壮一点才好看。”
“女生也是有点肉才好看啊，太瘦的话也不行。很多男生都喜欢微胖的女生。”
“你们男生说的微胖是指那种前凸后翘然后别的地方都很瘦的类型。如果不是的话，就只是单纯的胖而已。”
这次轮到我笑到无语，这个领悟太透彻了。看来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机会被归为微胖那一类，这个人，出乎意料的聪明啊。
“好吧，你赢了。”
“吃完这顿，我要开始认真减肥了。”
“你的减肥是不是始于每顿饭后，终于每顿饭前？”
虽然也有调侃她的成分，但据我所知，这是大部分人的减肥现状。减肥这种痛苦的事情，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做。
“哼，我肯定能瘦成一道闪电，到时候亮瞎你。”
“那我拭目以待，闪电小姐。”
我们回到学校准备分别的时候戚雪洛请我帮她个忙。
“这个可不可以在你们宿舍放几天？”
她指了指我手里的收纳盒。
“可以。”
“这个盒子这么大，太显眼。放在宿舍一定会被熙熙发现，我想保留点神秘感，等到当天再给她。”
“没问题，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它少一根汗毛。”
“你可真逗，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别丢了就行。” 她又晃了晃手里的小音箱。“那这个？”
“给我吧，一起带回去。”
“麻烦你啦。”
“不碍事，再见。”
“再见。”
戚雪洛微笑着冲我摆摆手，眼睛弯得如同月牙一般，皎洁而清澈。
原本回宿舍的路没那么长，可我却走了很久。
不是因为吃太多走不动。
也不是因为手里的礼品袋太沉。
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指挥自己的双腿。
最后的那个甜甜的笑容，仿佛会散发阳光一般，耀眼而温暖。
她拥有，我不曾有过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