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就到了国庆,按照计划我坐上回家的火车,也带着学姐给我的东西。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竟坐在我旁边,想着学姐所言当真如此,连这样都能撞见。而我虽认出了他,他却没认出我,想来也是,仅一面之缘,哦不,当时这厮压根就没瞧过我。心有气,自然就不会去认他。我戴上耳机,侧头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音乐放到九寸钉的《hurt》时,我醒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就往旁边瞧了瞧,看他正在背英语,才想起这厮也是考研之人。又仔细看了看这人,从头到脚,真没看出什么出奇之处,想来学姐说他说话风趣,怕是只有说了话才看得出吧。

然而一路无话,我先一步到站便下车离去。

出站口人满为患,然不论人再多也挡不住寒冷,正如家母所言,此时极寒,回时多穿。我当是唠叨,本是想带件厚外套做个样子却不曾想竟真会如此,所幸带了,此时正好用上。回到家中已然傍晚,家母在做晚饭,拿着锅铲便出厨房看我,我笑着说这天真冷,母亲却道收拾收拾过来帮忙,扭头又回了厨房。

我将行李放回房间,脱下外套,又将其套在身上,转而又褪下,心想这是家里又不是会议室。跑去厨房问做何事,母亲看了看周遭,说:不用你了,去沙发坐着。我只得倒了杯水放在客厅桌上,自己在家里乱转。想来暑假去参加学校夏令营,已有半年之久没有回家,而半年的时间,家里却不曾有多大变化。

一切和原来没有差别,这让我心里有些高兴,于是在房间里翻起自己以前的日记,高中时学业颇重,故靠写日记缓解压力,现在翻来看每一行字都觉着好笑,什么师者传困授业放屁也,什么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其真无才耶,其真不知我也。实在是又好笑又羞愧。再往后翻,找到几整张给学姐写的信,当然,这信只是写,不曾寄,况且现如今哪还有人寄信呢,当时只是情到此处,不写不行。洋洋洒洒数千字,没有一句话表达爱慕之情,却满是爱慕之意。思绪到此,才想起学姐之事,从行李里取出学姐所托之物,与母亲言去隔壁坐坐。

开门的是阿姨,想是许久未见,竟说我长高了不少,一边拉我进门一边夸我越来越俊,像是把对女儿的思念全泼在了我身上。看叔叔阿姨正在吃饭,我心想不好打扰,于是说明来意,把东西留下便要出去,阿姨却拦着我问学姐之事,没法,只得坐下畅聊。阿姨爱女心切,所问面面俱到,叔叔却只是坐在一边,安静吃饭,我当然是能答则答,直到母亲过来喊我吃饭才得脱身离开。

回到家中,看见父亲躺在沙发上,想是上班辛苦,但父亲见我却好似来了精神,问我学业之事。我如实告之却引来遭难,父亲问我本可去外校,为何要留本校。我早知父亲会这样问,便说与外校导师不熟,难做事,且那导师本就有些问题,怕到时人虽在名校却苦不堪言,又举各种实例佐证。大抵是我言之有理,父亲便没在此事上纠缠,又欲问别事,母亲却拦道:好好吃饭。父亲这才没问下去。

吃惯了食堂饭菜,现如今尝到家里味道,觉得甚是好吃,一连解决了三碗干饭,当然,这也是中午没吃饭的结果。我自是不敢这么说去徒增唠叨,只是喊着厨艺高超,回味无穷。母亲脸上尽是笑意,说此番回家定要让我长胖。

饭罢,我随母亲去厨房洗碗筷却被推了出来,只得在客厅与父亲同坐。如此这般,父亲便又开始了问话,说大四既不考研又不上课,都在忙些什么。我说学生会之事,进而又把各种事宜统统呈上,父亲只是点了点头,说学生会之事可以休矣,此等工作做过便可,不必久留,有时间多去参加些竞赛,或是想想毕设,我只得嘴上答应。见我同意,他便跟我说各种竞赛,什么ACM,CTF,MCM/ICM。我都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看我疑惑,他便举起例子,言我们学院某某团队拿了某某比赛一等奖之类,我这才知道,一切都是家长群的锅。

想也无奈,我只能说有机会去尝试尝试,而话一出口就觉得有诈,果不其然,父亲跟我说某某比赛正值报名,让我参加,但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只能暗自后悔满口同意。而只是同意还不罢休,让我现在便去网上报名。我只想这家中真是难坐,所幸母亲此时忙完,插嘴道: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找个女朋友,进而又说我二十几岁,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大家听听,四年前恋爱还是洪水猛兽,现如今却成必备经历,当真是世事无常。

但这话题倒比什么参加比赛强的多,我说遇不上合适的,父母便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前车之鉴,我不敢乱说,怕他们真去找人相亲,便言自己也不知道。但这不知道却好似反倒称了他们心意,说我就是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知道,进而竟开始跟我说某某家的闺女如何如何,给我看起了照片,说让我们认识认识。可天地良心,我心系学姐,怎能如此,然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况且认识认识而已,无伤大雅,就只得这么约定了下来。

听我答应,他们心里高兴,也没再谈学业之事,我这才松了些气。

父母很早便休息,我也便很早入睡。梦里全是高中之事,以至于梦醒之时,眼中还带着泪花。想自己这整个青春,活得还不如街上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