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票据兑换成赏金之后,安尹修缓步走出了辟荒府的大门。
他看着天空愣了一会,然后摸出自己的MP3,插上耳机之后,一边听着歌,一边沿着辟荒府门前的大街向东边走去。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m come to talk with U again…… ”
20世纪80年代的歌手Paul Simon的经典曲目在耳机中响起。这首颇有年头的老曲子是安尹修最喜欢的歌。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听着这首歌看看地摊上淘来的旧书,喝喝质量勉强过关的茶,擦拭自己的武器,对着墙壁或者窗户发呆,或者在街上独自漫步,比如现在。
不需要甚至厌恶别的人陪在他身边,孤独是他最好的朋友。
曾有过这样的实验:科学工作者们为一只一出生就离开生母的小猴子做了一个有奶水的“铁皮妈妈”和一个没有奶水的“绒布妈妈”。发现小猴只会在饥饿的时候去“铁皮妈妈”那里吃奶,大多数时间都依偎在“绒布妈妈”的怀里。
与常人相反,安尹修不愿意在能给人带来温暖的、名为“社会”的绒布妈妈那里待着,倒是宁愿一直待在“孤独”这个连奶水都没有的“铁皮妈妈”那里。记不清自己来历的他无依无靠,再加上目睹过好多次尔虞我诈的炎凉世态,迫使他为自己的内心筑起了如同要塞城护城墙般、又高又厚又牢固的保护屏障,守着自己容易受伤的、敏感的心。
下者忍受孤独,中者无视孤独,上者享受孤独,安尹修很快就步入了上者的行列。
而与郎衍的相识则是个意外。也是在这样一个飘雪的严冬夜晚,那时他刚到建业,因为找不到安定的住所所以心绪不宁的他在城里的宣乌湖畔瞎溜达,碰巧遇见了要踩着湖冰到湖心岛上借酒消愁的郎衍,然后就被拉住强喝了三大碗……那时他好像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来着。
从郎衍的话语中,安尹修得知他是一名因为家族破落而到此地避祸的后人,还是一个术修者。他多少有点羡慕他,因为他也曾想学习圣术,但纵使是那种为孤儿提供教学的福利性圣术教院,人家也以种种理由将他拒之门外,他只能凭借日积月累、苦练方成战斗的技巧与他那柄特殊的剑成为了一名纯粹的修者。
也许是因为那三碗温酒的缘故,安尹修的话比平常多了些许。郎衍在听说了安尹修的窘境之后,立马拍胸脯保证说,帮助安尹修在建业城安定下来,还特地留下了安尹修的通讯号码。
起初安尹修根本不信,以为郎衍是酒后狂言,没想到第二天郎衍就给他打了电话,叫安尹修到城东的一处公寓集合——他还真的帮助自己找到了栖身之处!而且租金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还有余!
这还没结束,安尹修在安定下来后的第二天,就在辟荒府的任务交付柜台再次碰见了这位好心肠的落魄公子哥。
二人就此熟识,郎衍也成了没有明文规定的安尹修的任务对接专员,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辟荒府工作,但是也跟安尹修出过两次任务。
安尹修身上那个连他本人都没发现的秘密也是他最先发现的。
受了郎衍这么多次照顾的安尹修不禁疑惑,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跟以前的我很像,那时,有人帮助过我,所以现在我想帮你。”
安尹修一度想嘲笑郎衍的这种自作多情,但是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天色渐渐变暗,路上的行人愈发多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铺也一个接一个点亮了他们的霓虹招牌,一副繁华的画卷正在缓缓向人们展开。
安尹修并没有一直沿着街道走下去,而是转身拐进一条巷子里,走进了一家只在门上挂了个“营业”牌子的无名小店。
店面很小,食客也稀少,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能找到这家店的多半是老饕。店主是一名年近古稀的老人,但是年岁也无法磨灭他的好手艺。
“四个生煎,一碗小馄饨,谢谢。”
向老板说出自己想要的食物之后,安尹修付了钱、领了号码牌,随后向自己最常坐的位置走去……
那里已经有人了。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正静静地坐在店铺的角落里,翻看着手中的书本。
没办法,安尹修只好坐到店里那个临近窗户的角落。
外面的片片飞雪被路灯灯光染上颜色,不知是用雨日的黄昏色做比方好,还是用清晨的朝霞色来形容好。
为了这种小问题纠结,的确是消磨时光的好办法。但是安尹修不喜欢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于是,他开始回想今天下午的经历。
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变异感染者。
为了躲一躲过大的雪,他就近找到一幢废弃的大楼,在第一层的大厅稍作歇息,结果刚坐下,余光就瞥见了一道紫色的影子从黑影中划过,右手条件反射地把剑从鞘中抽出、向着残影消失的方向甩出去,剑身牵着剑柄中的镀银细钢丝飞出,很快就,安尹修就感受到了从镀银细钢丝上传过来的振动。迅速接住被击退回来的剑身并向前一横,紫色残影那猛烈冲撞被他勉强挡下。他稳住身子,试着用剑柄末端的镀银细钢丝缠住感染者打在自己剑上的手爪,哪知这东西动作迅速得很,一下就挣脱开来、跳到自己身后,要不是自己向后飞踢的及时,估计早就被感染者咬住了脖子。反手将剑扫出,在感知到剑被格挡的瞬间通过剑中的机关控制剑体张开、旋转剑柄,将感染者的头颅套入由两边剑身和剑尖处拉出的镀银细钢丝组成的三角形圈套内,猛地将剑向前拉扯,钢丝便没入了感染者的颈部,干净利落地使其身首异处、化为黑灰消散
可这还没完,第二只和第三只很快就找上了他的麻烦。他先赶跑了一只,之后将另一只打到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状态,准备进行取样。哪知先前被打跑的那只又折返回来偷袭他,在他回身用剑刺穿那只偷袭的感染者的心脏之际,被那只几乎被打瘫的感染者咬住了脖子。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血。
只可惜,自己的血液对于这些怪物来说正是最恐怖的毒药。
虽然自己在被吸血的一瞬感到头晕目眩,但是吸血的感染者当场定格在那里不再动弹一下,被他反手一剑背拍下自己的身子、掉到地上。安尹修匆匆忙忙给折纸感染者做完取样之后,因为听到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所以用剑刺击感染者尸体之后都没有留意尸体有没有化为黑灰就狼狈遁走。
飘远的思绪被钻入鼻中的香气拉了回来。安尹修一看,面前桌上自己的号牌已经变成了热气腾腾的食物
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拿起桌上摆好的筷子吃了起来。
耳机里,老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安尹修因此没有注意到店内气氛的悄然改变。
一伙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坐在了店中间的桌位,这群本来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的人,背上还背着款式几乎相同的大剑,这一切似乎都在警告人们他们地下帮派成员的身份。
真令人感到欣慰。这种“臭味相投所以就拉帮结派”的好习惯居然延续至今,即使是那天大的灾厄也无法将其从人类的史册上抹除。
店内的食客本来就不多,他们这样一来,店里很快就只剩他们、安尹修和那名占了安尹修老位子的黑袍人了。
马上这帮人就有了动作。其中一个人“咣啷”一下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店老板给老子过来!”
安尹修这才注意到店里的情况。哼,又是来敲诈保护费的,这种人他见的多了。
老人一听这声吼,战战兢兢地从厨房间里走了出来:“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这生煎里有头发啊,哈?卫生质量怎么弄的?!”
那人指着桌上盘子里的生煎,肉馅里有一坨被搓成小球的黑色毛发。
可是老人的头发……他没有头发,早就掉光了。
老人哪里不知道他遇上了帮派的敲诈?但是他只能默默忍下。建业城的人——天行阁与辟荒府除外——都知道,建业的“地下世界”里面有多少惹不起的人。
“这…这…”
“这什么这啊?!啊?!我警告你,死老头子,知道不知道建业城的‘扳哥’?”那人咄咄相逼,“‘扳哥’出手,你小店立马就没有,信不信?!”
“什么‘扳哥’,没听过。”安尹修这么想着,吃完了自己盘子里最后一个生煎。他用纸巾擦了嘴,拉上兜帽,准备悄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不想插手这场闹剧,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跟这帮没智商没见识没骨气的下三滥们纠缠。
“…真…真的很对不住!要不,今天店里赚的钱都作为给你们的赔礼,行不?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我只有这一条经济生路了,千万别砸我的店!不然我就要被赶出城了!!!”
“你出不出城,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算了,好歹你有点诚意,那么,去拿钱吧…喂,那个要走的,给我站那!你没付钱是不是,吃白食啊?!哈?!好大的胆子!”
要走的正是安尹修。
“啧…真麻烦…”安尹修暗自嘀咕了一句,转过身去:“这位先生,我已经付过钱了,您大可问一问店老板。”
“...是,是的,他点完餐之后就付钱了。”老板回答。
“多少钱?”
“四个生煎,一碗小馄饨,一共是…十八块。”
“现在涨价了,十倍!总共一百八!给我补上,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这是补上的那些。”安尹修掏出自己刚刚从干瘪变得鼓胀的腰包,把里面装的钱币拿出大半来,点都没点一下就毕恭毕敬地交给了那个叫嚣的人。
他只想快点走。
那人一把将钱币夺过去。
安尹修转头意欲离开。
“谁叫你走了?”那人仍不放过他。
“这位先生,我在辟荒府还有急事要办,要是迟了的话,不好交代。”
“辟荒府?”那人一脸不屑,“先不说我们‘扳哥’可有能跟辟荒府和天行阁叫板的实力…”
恭喜这位仁兄精准踩中店里埋藏的第二颗地雷。
“就说你这身板,能当征荒者?开什么玩笑?披块丧气的破白布就显得你很厉害了?给我把你的帽子摘了!”那人扯住安尹修,将他的兜帽呼啦一下子掀开。
“哎哟哦?!白头发、白皮肤,你该不会是个‘血魔崇拜者’吧?啊?现在辟荒府都敢收这样的人类败类了吗?今天我们就勉为其难帮辟荒府清理一下门户吧,看拳!”
拳头向安尹修的脑袋砸去。
安尹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凶煞的红光。
“噗!”拳头被安尹修用左手接下。
“还敢还手?”那人又挥动空着的那只手,欲打安尹修的后脑勺。
可是还没等碰到这个“人类败类”,他就随着“嘭”的一声响倒飞出去,撞翻了他们四个人吃饭的桌子。那人背上的大剑也因为强大的打击力而一折两段。
“你们…好烦啊……”安尹修收拳,语气依旧是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则显出了几十分的冷血。
“我们上!一个不行,我们三个还不能跟他打?!”另外三个人惊慌失措地拔出大剑来。
但他们下一瞬看到的却是安尹修红宝石般的双瞳。
“嘭!嘭!嘭!”
没有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安尹修接连飞起三次右腿将这些社会渣滓踹翻,撞到店里的其他桌子上和店内的墙上。顷刻间,店内一片混乱。
“你个…混蛋!”那个一直在刁难安尹修的人掏出了腰间藏着的非法组装手枪,瞄准了背对着他的安尹修,食指即将发力。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手枪在那人的注视之下,突然在他手中开始了毫无征兆的剧烈震动,然后散架成一堆零件。
回过头的安尹修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眼瞳在瞬间又变回了黑色。
“私藏非法组装的枪支,敲诈勒索老年人,故意挑衅滋事,就这三条,足够你们吃上半年强制劳动的刑饭了。”黑袍人合上手中的书本,慢慢走到这个人面前,“叫板辟荒府和天行阁?口气不小啊,‘扳哥’是吧?暂且放你们四个回到你们的猪圈去,跟他说,有本事来叫板,我看他能翻腾到什么地步!”
“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黑白无常”,一边怪叫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夺门而逃。他的同伙也是如此。
安尹修的脸色此时十分难看,他扔下了自己的钱包,对老板说了句“这是赔偿费”之后便快步走出了小店。
“阁下,请留步!”
刚刚那名出手相助的黑袍人随后就赶了上来,手上还拿着安尹修丢下的钱包:“这赔偿费的账,就算在我账上吧。对了,我叫慕容金海,术者,在天行阁工作,还请问阁下大名?”
以示坦诚,这名自称是慕容金海的黑袍人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第一眼看上去,慕容金海那双祖母绿一样清明透彻的双眸会抓住观看者的视觉焦点。第二眼看上去,则会注意到他俊俏的脸型和深栗色的天然卷头发。
“只是一个因为无能就狂怒的卑微征荒者罢了。”安尹修能够看到慕容金海眼中的真诚,但是一方面由于他本来就对生人十分冷漠,再加上之前郎衍的告诫,他选择不向对方透露任何一点信息。
“...刚刚我好像注意到,你会因为情绪问题而变得好战,你是纯粹的修者吧?这个问题在你身上显现出来的严重程度可比其他修者重,不用我帮帮忙吗?”被拒绝的慕容金海只好换了个话题角度。他很想结识面前这位修者,他所拥有的能力与战斗经验若能被辟荒府官属征荒者们和天行阁下属的军队借鉴、学习的话,说不定能够让建业的武装力量更加强大。身为建业城领导层的一把手之一——虽然他只是副城主一职但是城主她似乎根本没把治理放在心上——他十分在意建业城今后的发展。
“…不用了,谢谢,我要走了。”安尹修还是扭头快步离开了,连钱包都没接过去。
慕容金海无语地望着安尹修离去的背影,把钱包收了起来:“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吧…呃…啊呀,银霏妹妹的晚餐!这下可不好办了,她点名想吃这家店的生煎来着……”
询问了生煎店老板之后,慕容金海得到了“还好厨房没事,能做”的答复之后,打包带走了一份虾肉生煎,回到了建业城北的天行阁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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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
慕容银霏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双脚一蹬,将坐在转椅上的自己推离那张如雪花般纷杂的书面资料盖住桌面的实验桌。
“好饿啊…金海这家伙…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回来啊?那家店离这里也不远啊,都快一个小时了…呜……”
她抱怨了几句之后,又瞥向放在不远处台子上放着的塑封袋。
“如果真想要达到那种效果的话,那现在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个就是在感染者活着的时候让这些银进入其体内,二是不能强行灌进去,三是要让银被感染者吸收之后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啧啧啧…真的要达到的话该怎么办呢?”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
慕容金海手里提着塑料袋走了进来:“你要的虾肉生煎,中途出了点事耽搁了一会。放心,还烫手。”
慕容银霏早就从转椅上跳下来,三步并两步跑到慕容金海面前:“我不管,你说,迟到了该怎么罚?”
“即使你是城主你也没有理由罚我啊,不可抗力,我也很无奈,至少生煎没有冷掉,也算是圆满了吧?”
“那,说说是什么事情吧。”慕容银霏早就坐到屋内茶几旁的沙发上,拿起一次性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喂喂,别那么急啊?嘢到了怎么办?还有你在你哥面前就不顾慕容家二小姐的身份形象了?”
“民以食为天,我也是‘民’好吧?”慕容银霏只是简单地拌了句嘴,继续她的大快朵颐。看来真的是饿了。
“行行,我的‘民’二小姐,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正好我也跟你说说我遇到了什么事。”
慕容金海就趁着慕容银霏吃饭的功夫,把与安尹修在生煎店相遇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扳哥’?”慕容银霏脸上显出疑惑的神色,“算了,也不过就是个小角色而已,我倒是更在意你说的那名征荒者。白头发白皮肤?你确定他不是白化患者?”
“我确定,白化病患者会因为体内缺少黑色素连眼瞳都会呈现血液的红色,而他的眼睛却是黑色,还是…那种很沉郁的那种黑。”慕容金海回忆着,“他应该是个独来独往的修者吧,不会圣术,也敢独自执行探索任务,那他的实力就可想而知了。”
“可惜,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我用城主的权力去征荒者资料库里面翻的话,应该能翻到吧,但是好麻烦啊,还得跑一趟辟荒府在城北的数据库……”
“叮叮叮叮——”实验桌上,被文件深深埋住的座机响了起来。慕容金海“自觉”地去接——慕容银霏看了他好几眼,又看了几眼茶几上装生煎的方便盒。
“这里是慕容金海。”
“慕容副城主,郎衍有事想要见您和城主。”
“放他进来吧,还有,以后他说有事来找我们,直接放进来就行了,没必要跟紫京那边一样搞这种形式主义。”
慕容银霏在一边点头,表示对慕容金海看法的认同。
“了解。”电话挂断。
不一会,郎衍就进了这间屋子。
“稀客啊郎衍,多久没来了?”慕容金海向郎衍打招呼。
“谁会记得那些,反正有什么好东西的话,我肯定会过来的。有个征荒者在我这边要求将这份变异感染者出没地点的情报和几管变异感染者的血液样本出手给你们天行阁,我嫌走正规程序太繁琐,于是就直接来找你们了。”郎衍说着,将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茶几旁的地上,“银霏城主还是这么忙,现在才吃饭,真不容易呢。”
“什么不容易,城市的管理问题全是我在操心,她只负责研究罢了。”慕容金海吐槽。
“这不行嘛?你在行政治理方面的办事效率可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呢!还是搞搞研究接接任务什么的比较适合我一点。我是行动派不是理论派!”慕容银霏终于吃完了生煎,“对了,郎衍,我想向你打听个人,是名征荒者,你应该会认识的吧?”
“你说,我尽力。”郎衍回答。
“嗯……名字倒是不知道,但是外貌特征很明显,白头发,白皮肤,眼睛是黑的。”
郎衍一惊,他知道,慕容银霏想知道的人正是安尹修。
“这…倒是没注意到,但是这样相貌的人肯定会被当成‘血魔崇拜者’赶出城的吧?更别说当征荒者了。”眨了眨眼,他决定撒谎。
“郎衍,别装了,你说谎的习惯性微表情出来了。”慕容金海笑了,“你说谎可以,倒是别眨眼啊,太明显了。”
“眨眼?!”
“你那次打算一个人去干蠢事之前,跟我说谎的时候也有这个动作。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这几年过去了,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我们可跟家族的人不一样,不喜欢玩权弄术,也不像族里那些人一样不择手段。至少在我看来,他们有些人已经不配被称为‘人’了。我跟银霏只想更好的守护这座城,或者说,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郎衍有点为难。他又想遵守与安尹修的承诺,又碍于这欠给慕容兄妹的大人情。
“...我记得他应该是住在城东离辟荒府不远的一处老住宅区那边,要不你们去找找看?”思索再三,郎衍给出了这样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