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们即将被沙子活埋,迎来人生的终点。凯用柜子和沙发顶住门口,抵挡着沙的涌进。
事件的起端还得从今早说起,请让我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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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是谁打伤你的,告诉我,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不用不用,打伤我的人已经意识不清了,不必劳烦店长。」
在和贤碰面过后的第二天,我和伊一大早就来到咖啡馆,昨晚已经有跟店长打过招呼,唯独没提及我受伤的事。
我让伊来暂时顶替我做服务生的工作,她也很乐意地接受。设定上伊是我远房亲戚的表妹,她一边照顾受伤的我,一边找工作挣钱。
伊似乎很高兴能扮演我口中的“表妹”,也许是觉得这样的关系也不错吧。
店长看到我后立马放下手中的器具冲到我面前,疯狂询问我身体的情况,上下触碰我的肩膀。幸亏一大早店里还没来客,不至于打扰到客人。
「我自从答应阿奇的辞职后,一直都很后悔,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但是你这个样子也让我很心痛啊。」
「抱歉,给店长你担心了,可以让我的表妹伊先代替我上班吗?我会教她怎么做事。」
「噢,喔,也行,这几天还是挺需要人手的,有人来帮忙当然好。」
我把自己的那套工作服给伊穿,虽然对于她来说有些大,
伊对工作十分期待,在出家门前就已经跃跃欲试。
「有客人进来你说欢迎光临,还要记得倒人数的水杯。」
「嗯嗯,然后呢。」
「其实工作内容很简单,店长做好饮料或者食物就可以端到客人面前。每张桌子都有台号,放到相应的台号上就可以了。」
「...」
「喂,你在听吗?」
「诶,嗯。」
伊在看着我的脸发呆,我开始有些担心她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店长在吧台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教伊的样子。
但伊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上手,店长亲自示范了几次后,她一下子就学到了技巧。
我感觉伊在模仿他人的方面特别擅长,一旦牵扯到需要自己动脑思考就会比较笨拙。怎么说呢,就好像没有自己的主见,全凭他人决定。
当然,为了不让伊把所有的客人都碰一遍引发【异理】,她会带上塑料手套,穿着长袖。
戴平光镜的她可是有眼镜属性的加成,让人感觉乖巧文静有知性,从美少女升级为眼镜美少女。
虽然伊最初面对客人时会有些胆怯,不过她回头看了看我之后就会硬着头皮和陌生人说话。
「小伊有点怕生吧。」
店长看到伊接客的样子说道,我坐在吧台一边品咖啡一边跟店长聊天。
「嗯,一遇到陌生人就会躲在我身后,希望她能克服这个毛病。」
「不过小伊很漂亮哦,一开始我以为是你的新女朋友。」
「店长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觉得还是跟店长一样保持单身好。」
「呵呵,所以今晚能实现你之前的承诺吗?」
「当然,男子汉说到做到。毕竟欠店长这么多人情。」
我和店长相视而笑,他似乎对此期待了很久,以至于毫不含蓄地向我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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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
在店门前站着一位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女性。玲。
她看了几眼伊的样子,然后又看了看坐在吧台的我,我也顺势向她挥手。
伊在集中注意力记住菜单上的咖啡和主食,玲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咄咄逼人地连续向我抛来几个质问。
「她是谁啊,为什么穿着店员服?」
「奇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等等,你的手是怎么搞的?」
我无言地看着玲满脸困惑的样子,片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
「别什么话都不说,你是不是想我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折了!」
「我错了,放过我吧。」
这样的闹剧经常在我和玲之间上演,店长在一旁见怪不怪,不过伊见状立马插进我和玲之间。
「不要欺负奇。」
玲听到伊可爱的发言后,立马笑出声,然后一把抱住她。
「呀,好可爱啊。把这孩子许配给我吧,岳父。」
「咳咳,我才不会把女儿交给来路不明的人。」
我拍了拍伊的头,装成严厉的父亲拒绝玲的提亲。
伊被弄得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玲说完笑后走去更衣室换衣服。
「伊,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他们都是好人,不会真的动粗。」
「哦...」
伊还没缓过神来,木然地看着我。
整顿过后,我坐在角落的座位上阅读从家里拿来的小说,毕竟在吧台会时不时会感觉到店长热切的视线。在角落偶尔还能瞄几眼伊工作的样子。
到了下午,伊已然成为一名合格的服务员,男性顾客在她身上停留的视线比玲还要久得多。
伊也有察觉到男性的视线,不过她在其他人面前完全没有展露出笑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伊是一朵高岭之花。
为此,玲还很不爽地向回到吧台的我埋怨,
「可、可恶啊,我竟然输给一个刚来的小妹。」
「哼哼,论美貌,你是绝对比不上我家伊的。」
「我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就连玲也承认伊比她还要受欢迎,也许在这家店里,我和玲已经沦为碍事的存在,毕竟有两位耀眼光芒的俊男美女。
「伊,没有需要做的事就可以站在吧台旁休息哦。」
「好。」
一听到我叫她名字,伊瞬间心花怒放地露出笑容,一跳一跳地跑过来。
然而,这一举动提升了男性顾客对我的仇恨值。
「累吗,把活都丢给玲也是可以的。」
「没事,不能总是麻烦玲姐。」
「呀,听到没有,她叫我玲姐。」
玲早就在吧台偷懒,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把伊拉到自己怀里。
「你说小伊是你的表妹?」
「嗯,没错。」
「诶~~~?真的吗?」
玲的眼神明显是在怀疑我说的真实性,虽然我的确是在说谎。
她思索了一会,把伊拉到角落,对她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听到悄悄话的伊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快速地眨眼皮。
「诶,为什么玲姐会知道,明明我都没有告诉给任何人。」
「这种事太明显了,不知道的人估计就只有奇那头蠢驴。」
额,我怎么无故被骂,她们是在悄悄说我坏话吗?
我把目光投向她们时,玲摆出一副奸笑的表情,宛如抓到伊的把柄那样。
「要不我告诉奇吧,他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到的哦。」
「不、不要。求你了,玲姐,不要说。」
伊哀求玲不要告诉我,我叹了口气,走近她们。
「玲别这样欺负伊,她很多东西都还不懂,她自己想什么时候说就让她什么时候说。」
「我知道啦,我不会说的,怎么个个都把我当成坏人。」
玲总是喜欢坏心眼地捉弄他人,阿高有时也会被她耍。
不过玲又补充了一句。
「小伊,我会替你加油的。」
「不、不用啦。」
这时店门的铃铛响起,一位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后,露出放心的表情,简短地对我说。
「奇,上车,有活干了。」
「行,伊继续工作吧,我去去就回。店长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伊的午饭拜托你了。」
「嗯,奇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阿奇拜托我的事必定会完成的。」
我向伊和店长道别后,跟着凯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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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公司的男性职员,在上班期间突然身体不适倒在地上,离奇的是他全身冒出沙子,现在沙子已经盖住公司大楼的一二层,幸好威胁不大,其他职员已提前撤离。」
凯简单向我叙述事件的经过。
「你骨折还没好,能行吗?奇。」
「没问题,我的【异理】是不需要用到手,只要是1米范围以内的生成物都能应对。」
凯边踩油门,边向我询问。【可变】的范围是以我为中心的一米内,虽说不需要用到手,但架起手来能更能集中将可变物聚集到一起,况且这种姿势看起来比较帅。
「雪音呢?怎么没见到她。」
「她昨天开始就不舒服,我试着今早打电话给她,似乎是发高烧,今天也没法来上班。」
「是吗,看来现在就只能靠我们两人了。」
「没错,现场已经用警戒条围起来,很多路人在拍照围观,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凯把警笛贴在车顶上,警笛声一边回响一边穿梭于城市的车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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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扯了不少无关的话题,算了,反正时刻回到现在。
「凯,你还能挡多久?」
「我快撑不住了,顶多半分钟。」
我们闯入公司大楼后,发现沙子实在是太多,凭我的能力只能缓慢前进。
当我们找到那名关键的职员时,他已经一副瘦骨嶙峋、被榨干的样子,但从他身上冒出的沙子只增不减。
在此之前我已经持续10分钟用【可变】将沙子转换成空气。
我现在才发现一直使用【异理】会耗费我的精神力,换言之,用久了会头疼。
就差点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可变】中断了,我和凯就这样被涌出的沙子冲到角落。
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躲在那栋公司大楼的其中一个房间,如今沙子正要冲破房间门。
而我在思考着不被沙子淹没窒息的方法。
我们现在位于4层,沙子就如水那样填满所有空隙。
这时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凯,为什么沙子不会挤爆窗户呢?」
「蛤?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知道那种事,快点想办法啊。」
凯尽全力地用沙发顶住门口,沙子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将我们远离他。
沙子虽然已经涌出大楼,但楼道和办公室的玻璃没有被压力所挤破。
我拾起门附近的沙子,放在手心仔细观察。
「啊,我知道了。」
「你想到办法了?」
「嗯,你放手吧。」
「蛤?放手不就...」
「相信我。」
我注视着凯的眼睛,这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拼命用背部推沙发。
「好,我相信你。」
凯一放开手沙子瞬间涌进整个房间,我们被推到房间角落的天花板上。
凯将双手抵住天花板,沙子已经到了他的颈脖,而我抓着他的肩膀。
「奇,我需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就...」
我还没说完,嘴部已经被沙子盖住。
当凯全身被沙子掩埋而无法动弹时。
「噗哈啊。」
「诶,怎么回事?」
我们被完全淹没后,沙子的行动随即停止,我瞄准这一时刻,制作头部的空间。
我向凯解释道。
「这个沙子,其实不是“沙子”。」
「什么意思?」
「与其说是“沙子”,还不如说是“泥”比较准确。越是反抗,我们就越会被缠绕。」
「泥?可是这明明是沙子啊。」
「不要只相信看到的,你仔细感受一下这沙子的触感就知道。」
包围我们全身的“沙子”并没有真正沙子的砂石感,反而有点柔软。
「不要离我太远,别反抗,当做是在水里游泳,接下来只需慢慢游到“冒沙男”的身边吧。」
「好吧。」
虽然是很奇葩的一幕,不过我们逐渐在“沙子”中前进,已经没有一开始给我们带来巨大抵抗。
我仅在头部制造空间,比起大范围的转换,这种局部转换给我带来的负荷也没有这么重。
「所以要怎么让他停下来?」
凯向我提问,沙子中心的“冒沙男”表情十分痛苦,躺在地上不停地痉挛,桌子上的文件都散落得到处都是。
「让他失去意识就行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们现在走到办公室的外围,以冒沙男为中心呈波浪向四周涌出沙子,就像是站在沙滩被海浪冲打。
冒沙男看到我们,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来。
「救...救...我...」
与之相反的是,沙子的猛攻抗拒我们继续前进。
凯听到他的呼叫,便朝他大喊。
「坚持住!我们会把你救出来的。」
他站在沙子上做出起跑的姿势,对我说。
「奇,一鼓作气地冲过去!我会用电击枪电晕他。」
「看来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说罢,凯的双手快速摆动,以惊人的气势冲向冒沙男,我紧跟其后。
当然,负伤的我怎么可能跟得上他,他尽全力地将沙子拨开,而我在后头集中意识将拨开的沙子转换,以免绊住他的脚。
到了足够接近的距离,凯掏出腰间的电击枪射中“冒沙男”的脖子,在一阵抽搐过后,“沙子”的冒出也停止了。
「呼,终于解决了。」
这是我们解决的第一个【异理者】案件,一想能拿到报酬我也不觉得累了。
在“冒沙男”晕厥后,“沙子”逐渐消失,像水蒸发那样不留一点踪迹。
原来如此,【异物】会随操控者的意识而消失。怪不得卢的头盔那时没有消失,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那如果睡着的话会怎样呢?
凯把他扛出去,送到楼外赶来的救护车上,我当然不能明面出场,进来时我还特意戴了一副凯给我的墨镜。
凯一出到外面,瞬间被大群记者堵得水泄不通,我则是趁机悄悄地溜回车上。
当凯气喘吁吁地回到车里时,他像是在埋怨我那样说道。
「奇,你竟然忍心抛下我,我差点就被那群记者扒光了。」
「哈哈,辛苦了,警察同志。」
「喏,这是你的报酬。」
凯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看了一下里面的金额,真是一件令人满意的差事。
「多谢老板。」
「对了,忘了跟你说沃仑的事。」
一听到沃仑这个名字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自觉地咽下唾沫。
「我们拘留了沃仑,打算从他身上审问情报出来。」
「他说什么了吗?」
「沃仑这个人可是狡猾得很,对警察的盘问早有准备,说不认识通缉犯卢和你,对于你们在他家地下室打架的事一概不知。」
我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反而对在咖啡馆的伊有些担心。凯继续说道,
「我们的确也没有找到沃仑与卢的关联,地下室已经面目全非,就算有什么违禁药品也查不出,在他家中也没有搜出重要的证物。不满证据的我们只好放走他。」
这时凯气愤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整部车为之震颤了一下。
「奇,抱歉,没能为你们讨回公道。」
「别、别这样,本来就没对你们抱有多大期待。」
「emm你这种时候不应该对我们的工作表示认可么?」
「凯你误会了,我是怕沃仑会对你们下手。他已经超出人类的范畴,虽然我不清楚他有着怎样的【异理】,但社会的法律是制裁不了他的,这是同为异理者的我的直觉。」
「你的意思是需要用【异理】来对付【异理】?」
「差不多,希望未来能有人站出来与他抗衡。」
“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我暗暗想道,对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心知肚明。
「要不等会一起去吃个晚饭当今天的庆功宴?」
「不了,晚上我有约人去喝酒。」
「嚯,能带我一个吗?拜托了,雪音不在,我一个人吃很无聊。」
「我倒没什么所谓,不过我得先问问店长。话说你不用写报告吗?」
「写了也会被当做玩笑退回,还不如等他们自己过来问我。」
凯的性格还真是我行我素,真亏他能当上警察。
夕阳的余晖犹如燃烧着天空呈现一片赤红,照在有说有笑的我和凯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