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上方，白夜学院。

赛特敲响了浮士德办公室的门。

“赛特，进来吧。”浮士德沉声说道。

在赛特进来的那一刻，黑暗金字塔的阴冷似乎席卷了整个办公室。宽大的檀木办公桌角落的蜡烛悄然熄灭。

“院长，你是把毁神星她们当枪使了吧。”赛特直截了当地开口，“直接用你的学生和四神的学生面对月神，良心不会痛？”

浮士德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一道锐光闪过：“不会。我在不同的时空进行过上万次推演，这是最优解。况且，这也是首尊青龙的意思。”

“让两个学生面对月神，这可不是我推演出的最优解。”赛特冷哼一声，冷淡的神情倒是一点没变，“守势有很多种解法，但攻势的确只有这一种……不过是你的野心太大罢了。”

“你很聪明。”浮士德点了点头，语气中甚至有一丝赞许，“只是我和月神不得不吃对方的饵，因为那太诱人了。”

“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论神位我比你资历古老得多。”赛特银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浮士德。

“所以你想做什么吗？你还年轻，成神的时间太短，同步率也不够高，我不奢望你能理解我，孟章甚至是奥西里斯的选择。”浮士德叹了口气，重新低下头写着什么。

“我哥至少不会让学生去送死。”

“同情你的是奥西里斯，被你切成十四块的也是奥西里斯，我想我们都明白这一点。”

“你！”赛特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浮士德的话字字属实，那的确是他的错，而善意在蚀之世，就如浮士德所说，如同飞灰。

[毁神星请求神格连接。]

[神格：赛特，连接完成。]

“嗨，赛特，在和院长争论我会不会死对吧？好，很有精神。”赛特听到了毁神星的声音，愉快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麻烦帮个忙，我有话要说。”

赛特很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但他还是打开终端，从光滑的桌面滑到浮士德面前：“是毁神星。”

终端震动了两下，传出了毁神星的声音：“院长好。我决定接下这个委托啦。”

挂断了。神格链接也断了。

赛特扶额：“糟了。”

浮士德从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怎么了？”

“她正式接下这个委托了，不是以解神者的身份，而是以调查员‘毁神星’的身份。”赛特理了理斗篷的衣角，“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猜猜为什么她是‘毁神星’吧。无名者们经常在暗网的各个角落遇到有神秘异神崇拜的团体，有时凑得太近会引发对方的清算，我们就会需要线下调查员。这么长时间以来，和我们合作的线下调查员只有她一个。

“这个代号，意味着她在这类任务上从未失败。”

“那很好。”浮士德又推了下眼镜。

“当我们阅读她的调查报告时会被异教团体的残忍祭祀所震惊，但我们很快就会发现她的手段更加疯狂。”赛特脸上的冷漠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全灭。异教崇拜者没有一个能从她的疯狂策略中逃脱，最重要的是……

“……连异神都会因为她的活动受到重创，而我连原因都查不出来。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在让什么东西出任务，”赛特最后补充道，“她是那张鬼牌，无所谓常理，道德和法律。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善后问题。”

与此同时，魔都某地下室内。

月羲九一只脚踩在一个头发凌乱的瘦削男人背上，确保他不会突然暴起。

“你就是幸存的被月神庇护之人？”毁神星蹲下来摸了摸男人的头，“我们也很崇拜月神大人，来让我们看看你的仪式吧，嗯？”

她的眼神火炬般亮，仿佛不曾存在的生命力回到了她身上。恶神，如果可以的话月羲九想用这个词记下毁神星现在的状态。随着神格同步率的提高，人性的消减是其中的显著副作用之一。可是面前的灵魂明明没有神位，她的人性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只剩下理性的疯狂在支撑她残存的意识。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靠什么活到现在？

月羲九想毁神星或许永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又莫名地安心，似乎这个比神更像神的人类灵魂永远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