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母国流传着一句老话，“冤家路窄”。
一向文化课不太好的邢芷绫，在沉浸室大门开启的瞬间，突然便想起了这句话。
“啧……”
在单人间排排列的前侧，那个邢芷绫刚刚才在脑内浮现出的身影，正以无比现实的形态，出现在少女的眼前。
施文熏。
“……如果没有设备的话，也可以找前台的老师申请租借……啊，你好啊，邢芷绫同学。”
站在施文熏身侧，另一位端庄的眼镜少女正为她友好地介绍着，突然发觉门外站着的邢芷绫，便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啊，班长……”
只顾着顶着施文熏，邢芷绫这才意识到眼镜少女的存在，迟了一会儿才应答道。
“真是巧啊~对了，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刚转学来的施文熏同学，以后就在我们班上了。这位则是邢芷绫同学，虽然看上去不太友善，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哦~”
“哦~这样啊~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咯~‘很好的’邢芷绫同学~”
施文熏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不不~我可没有班长说的那么好~以后说不定还要多向施文熏同学讨教一番~”
邢芷绫也争锋相对的摆出营业性微笑，只不过她的伪装技术显然没有施文熏厉害，眼角不住地因为怒意而抽动着。
读气氛能力差些的班长这会儿也能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当然了，她们现在互相对视的眼神都像要激发出闪电了，空气中的火药味无比浓厚。
“那，那个……两位，以前是认识吗？……”
班长弱弱地说道。
“啊，确实有些缘分~但也说不上认识呢~像邢芷绫这么‘优秀’的同学，我可万万不敢高攀~”
说道“优秀”两字的时候，施文熏还特地强调般加重了语气。
“哼，那是当然的~可别把我和你这样善用下作手段魅惑别人的家伙相提并论。”
邢芷绫则是索性装也不装了。
“两，两位，还是要以和为贵……”
几乎要噼里啪啦响的紧张气氛，显然不会被班长一句弱弱的和事佬宣言打散。而就在此时，一个娇弱的男声冒了出来。
“诶，诶……邢芷绫大人，你也走的太快了吧……”
他冲到门前，双手撑住大腿喘气道，随后，他一抬头，看到了一脸迷惑的施文熏，便下意识地说道：
“哇，美少女啊……啊痛……”
“喂，周凡恬，你到底是哪里一帮的啊！”
小腿被轻踢了一脚的周凡恬在两个美少女之间来回看了两眼，似乎能明白点二人间的紧张关系，底气不足地小声朝邢芷绫说道。
“对，对不起，邢芷绫大人……额，我是和您一帮的。”
“班长，今天就先参观到这里吧，已经占用了你很多时间了——”眼见班长瑟瑟发抖的模样，施文熏自然地单手叉腰，朝眼镜少女说道，“以后有机会再麻烦你了，多谢。”
“啊，好，好的……那我就先走咯……你们要友好相处哦……咿！——”
班长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说道，迟疑了一会儿，便灰溜溜地从门口逃跑而去。
随后，她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邢芷绫身上，同时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周凡恬。光是这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这位男孩吓得不敢多动。
“哼，在学校里还有着跟班，想必你一定很享受被男生们众星捧月的快感吧，邢芷绫同学。”
“哈？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
“也罢。”施文熏摆了摆手，压住自己心中对和邢芷绫言语对线的些微紧张感，说道，“我已经听说了哦，你拒绝了渺哥哥的告白？”
“诶诶？”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周凡恬有些惊讶地偷看向邢芷绫。
“……是又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根本不配作我的对手呢……连渺哥哥的优秀之处都不知道的家伙~今后还请少管些我们家的事情，‘无关的’邢芷绫同学~”
施文熏露出了胜利者般的浅笑，一甩手便潇洒地离开。
“……谁要管你啊……啧，本来的兴致都被打消大半了，真是点背到家……”
邢芷绫不快地低声说道，扭头朝着与对方相反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不明真相的周凡恬急忙快走两步跟上，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米丽莎大人……你认识刚才那位啊……”
他一紧张，称呼又改回去了。不过此时邢芷绫正在气头上，也没留意到，只是抱怨似的说道：
“谁认识啊——”
“啊，啊，这样啊……话说，米丽莎大人居然被别人表白了，真不愧是学校第一的美少女呢，哈哈……”
“谢谢你的恭维，只不过就这件事情，我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没错，就拿少女的视角来看，自从上周被陈渺恪告白以来，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好事儿。原本能明确划清范围的人际关系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心烦意乱把学习和打工都整的一团糟，还因为这事儿和刚才那个麻烦人物扯上了关系……
她默默叹了口气，在一间空闲单间站定，将左手上的腕式终端刷过门锁系统。意识到身后的周凡恬傻愣愣地也一起走了进来，少女霎时转身，随后面无表情地用手指顶住对方的胸口。
“咿！——”
“喂，你进来干嘛？”
“诶？不是要沉浸嘛？……”
“你去别的房间。”
“诶~……可是这里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啊……”
周凡恬有些不明所以，底气不足地说道，眼睛瞅向面前紧挨着的两张沙发椅。
“我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体毫无防备地秀给一个男生看的吧！”
一边说着，美少女一边用手指用力戳了戳。
“啊痛痛！对不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其他房间！”
看着少年逃也似的夺门而出，少女“呼”的一声，将房门关闭，并确认上锁。然后，她坐到了其中一张沙发椅上，操作起终端窗口。点选“完全沉浸”的一瞬间，少女感觉到自己现实中的知觉快速离自己而去，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烦恼，也能靠什么方式一键消除……）
***
看着眼前的经验和奖励结算窗口，邢芷绫熟练地将短剑收回腰间的剑鞘，拍了拍自己身上设计华丽的稀有盔甲，长出了一口气。于此同时，她将一句吐槽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出来：
“结束了么？……就这？……”
“米丽莎大人！太强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副本只要两个人也可以搞定啊！刚才躲闪的水平也太强了吧！”
一脸高兴冲过来的周凡恬高声吆喝着。他那柔弱的声音和眼前这副肌肉壮汉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不匹配，每每看到都让邢芷绫有种不知如何评价的感觉。
“没什么，完全没有难度嘛这个副本。话说，我一个人刷的话还能快点——你居然能中途迷路脱队，结果还得让我来帮忙找，简直服了。你真的不是云玩家嘛？”
“这，太过分了吧！我可是从开服第一天就开始玩的，这可是UID3位数的元老级账号哦！”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辞没有掺假，周凡恬特地将自己的账户UID窗口在邢芷绫面前切了出来，还用手指往上一戳。
“是么……呜哇，还真是。”
“哼哼，是不是对我另眼相看了呀，米丽莎大人~”
“确实……玩了这么久……”邢芷绫用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目光渐渐由窗口转到周凡恬的角色形象身上，说道，“还能菜成这样，你真不是一般人啊……我对你另眼相看了。”
“是，是这方面的另眼相看嘛！”
“喂，你的伤害占比只有13%诶，你不是战士么，怎么比我一个法师还低？”
“这，这个嘛……我对这个职业不是很熟悉……”
“那你有熟悉的职业嘛……”
“嗯……没有……”
“诶……”邢芷绫无奈地双手一摊，说道，“算了，反正至少本周的公会任务也完成了，那就下线吧。”
“嗯，好的……嗯嗯嗯？诶！怎么已经一点半了啊！”
看到登出主角落的时间现实，周凡恬突然发出了悲鸣。邢芷绫受不了地用一只手捂住耳朵，一边调低了语音音量。
“……那是当然的咯……四个人的副本，我们两个人——不对，应该算一个半人刷掉，这点时间是理所当然的。不如说，已经足够快了吧？”
“可是，第一节课都上了一大半了啊！”
“那不是因为你自个儿在刷怪区迷路了浪费了一大段时间么？”
“唔唔……好像是我的问题……”
“总之我下午就不打算去上课了，你要去的话就自个儿去吧，拜咯~”
“那……额，现在赶去教室不知道还能不能不算旷课……”
无视了欲哭无泪的周凡恬的碎碎念，邢芷绫点下了传送按钮，场景迅速切换，回到了她自己的游戏内房间。少女一个跳跃扑到床上，感受着虚幻的舒适。
“咕噜咕噜咕噜……”
不知不觉中，少女进入了浅浅的睡眠。
再度醒来时，她已从游戏中登出，出现在模糊眼前的是大片大片的木色墙壁。她活动了一下因为坐着睡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把仍然在响个不停的打工闹钟给关掉。
“现在是几点……啊，3点20了么……呜呼……”
饱饱地睡了一觉，少女的精神好了许多。她一个麻利的起身，走出房间。沉浸室外的走廊上已经满是放学回家的人群。少女有些艰难地在此逆流而上，回到位处3楼的教室，一把抓起挂在课桌旁的挎包。
然后，她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握了握拳头。
“好，该出发了。”
***
下午三点45分。坐在1807号休息室的姬小路瞟了一眼时间，将几个窗口最小化，随后起身，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
“真是悠闲啊~……”
眼前诺大一块全息显示屏显示着外部的光学影像，如同一块落地玻璃窗般。从18楼望出去，永夜城市灯火通明，这副场景让姬小路不由得发起愣来。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从桌上的烟台抽出一根电子烟。
“……”
绕过化学反应的直接神经麻痹感，给他一种若隐若现的违和感。
“呲——”
滑动门发出轻微声响，随之一起响起的是青年熟悉的声音和台词。
“姬小路先生，公司内禁止吸烟。”
“这是电子烟。”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邹轶斯不紧不慢地走进房内，一只手将光学护目镜扶正，另一只手则是随意地插在大褂口袋里。
“晚上好。”
“晚上好。”
两人做完简单的招呼，邹轶斯径直走向沙发床，一个熟练的转身后跳，躺到在上面。见状，姬小路不由得吐槽道：
“刚刚来就开始休息了？”
“……差不多。我的宝贝测试员都还没到，啥也干不了……”
“是么，我倒是准备要去看箱子了。话说，不偶尔去现场见个场面？”
“……免了吧，如果有什么紧急事件的话随时CALL我就好了。在那种又吵又脏的地方，穿个外骨骼啥都不干，我是完全受不了……”
似乎是幻想到了自己搬箱子的情形，邹轶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样啊~我倒是觉得这比你待实验室里要轻松些~”
“不，你不懂啦，姬小路先生——话说你居然能忍住那种无聊吗？”
“还好吧……”姬小路耸了耸肩，看着窗外的景色嘬了一小口烟，说道，“以前在天空城上的执勤，可要比看箱子还无聊辛苦。”
“嗯~……”邹轶斯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后侧躺着望向姬小路，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天空城，是那个SECT联盟的首都嘛？”
“是啊。”
“真是让人好奇啊……在另一个星系里的一个很大很大的空间站……姬小路先生，你以前是在里面做什么的啊？”
“做什么……”姬小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学生呗。”
“诶？就这样？”
“当然啊，我那时候才16岁，当然是学生。”
“骗人吧……居然这么普通……”
“别说的这么失望啊。而且，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邹轶斯遗憾地用手顶住太阳穴，随后不愿死心地继续追问道：
“那，那天空城的学校是怎么样的啊？和这里有什么区别嘛？”
“区别……”姬小路沉吟了一会儿，“PRIM这里不也有K.S和S.S这两所学校么？大致就是这样的。也就是军事训练和任务会多一些。”
“好——普通啊……”
“你也该是时候接受一下生活的平淡了。”
邹轶斯用手盖住了脸，不满地在沙发床上滚来滚去。
“唉……突然就不是很想去那里了。本来路程就这么远……还不如就在PRIM这里玩玩——呜呜呜……”
来回滚了好几圈，女孩突然停了下来：
“啊，说起来，前天的事情。”
“嗯？”
“把我送回家，谢谢了。那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反正昨天躺在床上难受了一整天。”
“是么，难怪我昨天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和芷绫一块儿去测试了。喝到断片可有点危险。”
“确实是个严重的失败——”邹轶斯沮丧地说道，“以后可得多注意了。”
“是啊，”姬小路看了眼时间，将烟放回烟盒，“那我先走一步。”
“拜拜咯~……”
“对了，回头你见到芷绫，记得劝劝她，早点和陈渺恪和好。”
“我会转告的，话说，渺那小子的告白不都是一周前的事了么，他们还在闹尴尬啊？”
“不是，是新的问题，简单来说，有点像……修罗场？”
“原来如此。嘛，反正是渺，那种性格的男生一旦和感情扯上点关系，多半会发展成这样的~”
姬小路在门口有些诧异地回头望向邹轶斯，将一句吐槽压在心中。
（你完全不惊讶这一点反而让我惊讶——）
“那拜了。”
“拜~”
***
（打卡，确认货单，录入比对系统……）
走在18楼的走廊里，姬小路正思考着工作的流程，脑里满是琐碎事，没有注意到身边经过的某人。和青年擦肩而过的军装男子因为些许惊讶而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去，姬小路仍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副没有防备的轻松样子。见状，男子忍不住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姬小路由人。”
“……嗯？”
慢了半拍，姬小路才反应过来，转头回应道，却见对方已经不知何时冲到面前，一张笑脸里透露出的诡异杀气让青年顿时神志一震，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这一个动作救了他的命，因为下一秒，一道寒冷锋利的银光就划过他原来所站之地。
“等……干！”
男子的动作没有因为第一刀失手而显露出迟钝，青年只来得及简单骂了一句，便又后退了半步，同时熟练地从腰间拔出匕首，架在身前。
“锵——”
匕首与匕首猛烈撞击，冲击感传递到青年手臂上，配合着金属摩擦音，一种酸痛感便袭进青年的脑袋，也让他的身体发出了更高级别的警告信号。他一个发力，将对方的匕首顶开，眼睛死死地盯住对方的眼睛，随后大步向前一个猛冲，瞄向对方胸口就是一个肩撞。
男子的微笑脸不起不伏，只有瞳孔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这份光芒在青年决意撞来之时达到了顶峰。拜此所赐，青年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切，坏事了……）
他急忙缓下冲劲，但已经作出的动作此时哪能停的住。男子只是简单的后仰退步，简装便扑了个空。亏的力道没有使尽，青年没有完全失去平衡，但架势已经是松开了。男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反手一击便将姬小路手中的匕首打掉，随后另一只手握持着的匕首已经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圆周，逼到姬小路身侧。
（动作这么快，MD！）
姬小路索性两脚一屈，顺势转体倒地，躲过了对方右手的攻击。趁此空档，他双手抓住对方的小腿，以此为支点腹肌发力，反身起身，便用膝盖顶向对方的上身。
这个动作出乎对方的意料，男子有些仓促地收回双手护在身前，硬接下这一招，面容因为疼痛感而有些扭曲。与此同时，无法再维持站姿的男子向后倒下，姬小路失去了支撑也一同倒地。冲击过后，他急忙挣扎着要起身，喉咙却被对方的脚精准地一踢，呼吸断了两秒。再回过神来，男子已经起身，用两只匕首卡在青年的脖子上。他喘了两口气，随后诡笑着说道：
“嗯，比两个月前的身手好了不少啊~”
“你……我……MD，你是疯了吗？！”姬小路咳嗽了两下，随后对着对方骂道，“有你这样对队友重拳出击的人？！”
“这种程度只是游戏而已~”
男子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一般，嬉笑着说道。他收回匕首，姬小路也急忙靠着墙壁起身，警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十公分的三七分发型男子。男子对着双手呼了口气，轻松地问道：
“麻痹大意的过分啊，你……走廊可是各种危险的高发地带哪~”
“危险的不是走廊，是你这个混蛋……”姬小路恨恨地咬牙说出对方的名字，“呼卢厉……”
呼卢厉愉快地大笑了几声，似乎对姬小路的反应很是满意。
眼前这个家伙，可以说是姬小路在公司里最为讨厌的家伙了。JWF的元老级职业雇佣军；只要客户出钱就敢办事，杀人放火来者不拒，可能根本不知道“法律”两个字怎么写的专业杀手；JW老总二儿子的保镖……总之，他是那种和姬小路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家伙。
然而，姬小路必须要和他打交道。因为他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身份：JWF第18大队总指挥官。没错，他就是领导整个18楼层的，姬小路的顶头上司。
发生过刚才那种惊心动魄的真刀干架，呼卢厉此时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般，语气稀疏平常：
“听说你把那个小贼给放过了？”
姬小路明白对方说的是自己已经放弃追寻的那个目标A。
“……是啊。这里的规矩不就是，一切没成果没收益的项目都得砍掉么？”
“哼~听起来相当不服气啊~不过嘛，你也不用太当回事。挣钱么，不寒碜。”
不提姬小路，呼卢厉还真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当然了，根据姬小路对这位的了解，很难想象他真的在乎些什么。呼卢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说来抓贼这种事也不适合你来干。当然看箱子就更不适合了，哈哈哈~”
“呼卢厉，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我就是——关心一下下属，顺便检查一下我们这位高价拉过来的指挥官，到底是值不值这个价格啊？——”
呼卢厉一脸神秘地凑近了些，笑道：
“毕竟你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我家公子哥那儿挖来的啊——拿着两倍于SECT联盟那儿的钱，可得好好办事啊~”
“……”姬小路默默地将对方不客气地推开，用冷冷的声音说道，“别误会了。我来这里，是遵照联盟指派的任务，和你并不是完全一路人。JWF——你的指示最多是个参考，最终还是按联盟说的办。”
“你还是一样讨厌我哪~还请你高抬贵手，现在三弟也被你影响到，对我不太好哪~”
呼卢厉口中的三弟，正是姬小路的老战友从克己。不过，并没有多么亲密熟悉——前二十年间见面不超过十次的远方表亲，仅此而已。姬小路挑了挑眉毛，低声说道：
“这方面你真是高看我了。而且，从克己也不是人云亦云的那类。”
“嗯哼~行吧。啊，说起来，我刚从三号星那儿回来，那边的‘黑域’现象可是相当严重啊~怎么样，感不感兴趣？只要这个价格~”
一边说着，呼卢厉一边用手比了一个三。
“黑域”，这也是联盟派遣他来调查的原因之一。这种不容许一切电磁波内外交互的空间，零散地出现在联盟和太阳系的各处，带来了不少麻烦。姬小路和从克己放弃全身义体，也是为了调查这个玩意儿之便。
若是换个别人，也许姬小路还会有点心动，不过提出者是呼卢厉，姬小路便也懒得去应付，亦不揣测这是意味着3万还是30万，冷淡地说道：
“‘黑域’相关报告按规是双向公开透明的，当不了交易的材料。”
“嘿嘿，你真觉得——我的记性这么好，能把发生的都写下来？”
“有鉴于你的一贯言行，我对你后来‘回想起’的那些信息并不怎么信任。”
“是么……那是你自己不要的，这可是我看在你面子上的折扣价了~”呼卢厉也不强求，闭上眼睛靠到另一边的墙壁上说道，“提醒你一句，本人的商业信誉可是相当高的。”
姬小路强忍下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只在心中默默念叨：
（能把公司机密定价的总指挥官，还谈个P的商业信誉。）
他不愿再多做纠缠，正了正服装，招呼也不打地迈步走开。等到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呼卢厉才呼了口气，颇有兴致地自言自语道：
“你要去的地方……嗯，应该是个‘特等席’呢……那个角度能看到一个特大烟花……”
他瞄了一眼自己衣领之下，里面暗地里穿戴着一套从联盟走私来的贴身轻便型外骨骼。亏的这个东西，他才能在刚才的近身格斗中占满先机。不过，穿上这个东西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和姬小路戏耍。完全开启它后的二级防核、真空中12小时可动时间，才是呼卢厉对此爱不释手的原因。
设想着他所预料中的情形，突然用手捏住下巴思索道：
“说起来，是不是应该先让小妹做些准备啊——呵，也许对付那种‘小贼’不需要吧——”
不同于他的言辞，他的眼睛因为无比的期待而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特地回到了一号星，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啊，目标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