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永久防御据点F。
外围。
两个穿着有些笨拙的防护服的青年扒拉着出口处的把手，谨慎而冷静地探头出来。
周围空无一人。
初步确认安全的姬小路朝身边的徐湛辞拍了拍。随即，他便看到徐湛辞防护服外部的外骨骼上闪起了小小的指示灯——激光近距通信的指示灯。
“看来这个能用。”
借由激光传递，随后解调出来的声音有些变调，但比起完全不能用的无线电波显然是好多了。姬小路便点了点头，说道：
“武器。”
“早就准备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身为一个技术人员，让我上前线还要拿枪干活是否有点过于——”
“行了，后面的话是多余的。”
“啧啧，知道了。诶~”
嘴上不饶人，但回头看了徐湛辞一眼，姬小路还是多了几分同情。毕竟确实如他所说，作为一名维护员，他过于能干，以至于哪儿都会用上他。
“再撑个一年半载的，你就能去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供需计划部入职了。”
“就怕那会儿我都习惯了这种日子了……”
二人互相打趣聊天着攀上一处物料小山丘。刚才的核爆把这里附近的一大片沙子都吹得七零八落，四散飞扬。亏的如此，二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适才会有这许多高高低低的小沙丘了。
战场区域的各个地方，都堆放着数量不一的废弃建筑材料。姬小路看了一眼身子下面的这座“小山”，上面的许多成分都已经由于经年累月而劣化了，偶然能发觉的一个残缺标签，上头勉强能辨认出PF90的字样。
“这是……快三十年前的东西了么……”
“我开始觉得称这儿为PRIM边境十分贴切了。”
这里的一切都与那个繁华的PRIM市中心不搭界，PRIM的垃圾堆都要比这片残缺地带更加富有活力生机，很难想象这里仅仅距离那座车水马龙的太空电梯200公里远。
不过，却有一样东西和那边一模一样。
姬小路边想着，便用脚踹了踹地面。穿着笨重的防护服，他的动作有些变形，但是经过摧残依旧扎实的地基给予了他想象中该有的稳重。
“SECT的用料真是夸张。”
“什么？哦，你说这层PF地表层么？嘛，毕竟是SECT联盟，星球基建总是一丝不苟的。”
“……”
姬小路没有再说话了。眼前的景色让他想起了B0星球的模样。同样是不再有人居住的遗迹，表层建筑都已经风化，只剩下这一层厚厚的人造地表证明着那颗星球曾经有人踏足过——
B0星球。
……
和这里有什么地方很相似——不只是这个表面。
“姬，我觉得这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别急，天才，我已经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了。”
“啊？”
听到姬小路带着瘆人笑意的这句话，徐湛辞完全状况外地应了一声，同时环顾四周。
“你看见了什么？”
“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不是废话么，聚变污染——”
说到半头，徐湛辞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后效不会这么长。”
“你说的对……这是？”
“‘黑域’。”
姬小路抢先一步，把这个词念了出来。
“黑域”。这正是姬小路一行被派往PRIM的最根本原因。
“不对……这不合理。黑域的扩散是非常缓慢的。B0星外侧的那些传感器从来没有回传过异常警报。”
“那是自然的情况。”
“……人工的就有可能。没错，这样就能说通——”
徐湛辞用手抵住了下巴沉思道。随后，他突然抬起头来，一边警觉地望着远方，一边说道：
“姬，我接下来说的都是推测。”
“你说，我觉得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B0星上存在PLAN不是意外，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不，考虑到他们很可能有多个据点，还是保守点仅称据点吧。B0星的外围‘黑域’现象是与PLAN的据点建设同步产生的，PLAN利用了‘黑域’作为他们的掩护——没有什么比它更加完备的屏蔽方案了。”
说道这里，姬小路突然插了一句话：
“……但我不完全这么想。”
“怎么？”
“我觉得不是后发利用的，而是一开始就被制造出来的。”
“你是说……不，别开玩笑了，姬。”
“你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姬小路像是似有所指地望远方扬了扬脑袋。在他看来，这里的这片可视度不足百米的环境已经是最大的证据。
“我分析过‘黑域’的构成，成分也并不复杂，不过是高密度的惰性PF物质团簇，说实话，我不怀疑PLAN拥有利用这种现象的能力。但如果说主动生产，不，除了SECT之外不可能有谁有这个能力。”
罢了，他还忙不迭补充一句。
“——何况，我认为现阶段，SECT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恒阳宇工一年产的惰性PF物质量，填满我们身边1立方米都够呛。”
他朝姬小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者却只是出神地盯向他自己眼前的一个AR视窗。
“姬，这是技术性不可行的问题。”
“如果他们有着超出SECT的技术呢……”正暗自念叨着的姬小路摇了摇头，他从内心深处无法接受这一个论断，或者说，理解这个假设本身就过于困难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局面十有八九是PLAN弄出来的。”
“同感。要通知给总部么？”
“我自然是这么希望的——”姬小路无奈地送了耸肩，扭头望向徐湛辞，却发现对方送来了暧昧的眼神。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么？”
“不好说，但是……嘿嘿，这里的东西还挺令人意外的。”
他用手笨拙地招呼了一下，随后便半走半拖地走进了临时据点的楼梯。
“搞什么名堂？……”
姬小路好奇又怀疑地咕哝着，便快走两步，跟上对方的步伐。
二人身后，裹挟着沙子的风逐渐再度席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