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空市夜晚,九点三十分市中心,圣刃家大宅。
同一时间里,伊晓正把双手弄成蜘蛛侠吐丝的样子,对着商筝和范金林怒吼:“好了现在你们两个知道我他妈的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吗?!!!”
不过现在我们把视角转到那豪华而又气势磅礴的圣刃家,一个暗中观察了伊晓一整天的少女身上。
“哈啊!”
灯光大亮的道场里,只有两个人在;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身着常服盘膝而坐。另一位,则是面容与男子相像的少女,站在道场最中央,身着修行服,挥舞着手中的木刀。
少女一身洁白的修行服,两只纤细的手臂挥舞木刀却是十分有力,一头柔顺如水的紫黑色长直发随之舞动,宛如一朵绽放的青莲,既美丽又神圣不可侵犯。但有一点不同,那枚美丽的蝴蝶发饰,此时并没有别在她的头发上。
“呀!”
可即便如此,这等美丽的景象,换作哪一个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夸。可在场唯一的观赏者,却是满脸凝重之色。
中年男子样貌与舞刀的少女相仿,眉宇之间尽显大家族的桀骜与冷傲,只是坐在那儿,就已经不怒自威。此时望向少女的一双眼睛里,则更是带着一种不屑的意思。
此人正是剑崎绪花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的圣刃家家主剑崎一初,难怪有着如此桀骜之气。无论眼前的绪花怎样变化刀法和动作,一初的眼里却始终不变,完全没有要表示认可的意思。
嗖!
手握木刀划破空气,剑崎绪花向着前方迅猛地横向一砍。
就在这时,似乎是她的动作到了哪个节骨眼儿上,一初突然开口,一种无比严肃的语气道:“圣刃觉神流中传·连舞!”
说话间,一直抱在胸前的双手,右手手指轻轻抬起,一点紫色灵光划过,催动异能——嗖!
届时,一道与灵光颜色相同的虚影,瞬间出现在剑崎绪花的面前。
“嗯?”绪花抬起头,额前的黑发已经随着舞动而缭乱。朝前定睛一看,面前的虚影一闪,竟是瞬间变化成了一个身穿盔甲,身形虚幻同样举着刀的人模样。
绪花只是顿了半秒,便是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下半秒,一步上前,刚刚横向挥舞的木刀也随之变化动作,衔接上其他的刀法,对准面前的虚影,从下往上,砍了过去——
铛!
那虚影动作也是极快,双手持刀,轻松就挡下绪花的第一刀,发出一声清响。
下一秒,绪花骤然眼神凌厉,呼吸间,体内异能自握刀的双手注入木刀刀身之中,使其上瞬间附上一层蓝色的剑气。同时心中默念:“圣刃觉神流初传·剑气剑锋!”
啪!注入剑气之后,绪花的力度似乎变强了许多,一招迅速抽出木刀,正握,对着虚影,一记当头劈砍——铛!虚影后退半步,举刀勉强抵挡住。
然而,从这里开始,才算是“连舞”的第一刀——唐竹。
第二下,绪花没有接连与虚影拼力,步伐继续推进向前,手中木刀再次变换劈砍轨迹;第二刀,自虚影抵挡住第一刀后迅速变换,由左至右的斜砍而去——袈裟斩!
铛!虚影再次勉强提刀挡住右侧。
此时,由于绪花的推进而逐渐被占据中路,于是第三刀——逆袈裟斩,绪花反手从右往左斜下劈去。铛!虽然被挡住,但明显虚影的动作已经逐渐陷入被动状态。
于是接下里绪花一鼓作气,步伐向前,迅速挥刀,砍出连舞剩下的几段攻击——左横斩、右横斩、左侧上切,右侧上切!
一连串迅猛的进攻之下,虚影虽勉强防住,但也被打得节节败退,木刀对撞间,木屑横飞,发出阵阵清响,虽然不是铁刃,可力度上不曾减弱——铛!铛!铛!铛!
一刀右侧上切将虚影的刀打得几乎脱手,接下来便是衔接上第八段——逆风。
绪花双手握刀,举过头顶,由上至下,带着比前面七段斩击更为迅猛之势的威力,向下砍出:“喝啊!”
嗖!
可是这一下,木刀并没有传来击中对手的回馈感,反而是挥空了一下。
“哎?”
绪花差点一个踉跄向前,美眸愕然,反应过来时,面前的虚影,竟然原地消失不见了,刚刚的一刀杀招,竟然只是击中了空气。
嗖!
就在绪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陷入紧张之时,一道影子却突然瞬移到她身后,正是那虚影,此时高举木刀,如绪花方才的方式,就要迎头砍下。
虽然只是木刀,但要是被这种力度的“逆风”击中脑袋,相信后果也不会太好,更别说是绪花这种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可是此时一旁的剑崎一初,在女儿陷入这种可能造成危机的局面时,那张威严的面庞仍不为动容,浑身宛如雷打不动一般,操纵虚影的异能,也完全没有要减弱的意思。
这时,就在那虚影木刀就要落下的一刻,绪花突然半俯下身子,双腿迈开回转身体,手握木刀,对着面前那虚影,一刀直刺而出——第九段·突刺!
嘭!
二人的动作,停在了这一招上;保持着高举的姿势,虚影的木刀还未落下,便是被绪花一记突刺止住,身体也宛如机械一般停住。
“哈啊…哈啊……”绪花的樱唇上下开合,富有规律地喘息着,一张俏脸上香汗淋漓,秀丽的长发,此刻已经凌乱不堪地乱披在肩上。看来使出这一套“连舞”,对她的挑战性也不小。
到这里,剑崎一初才淡淡地开口:“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同时将控制虚影的异能收回——咻!变化成一道紫色弧光原地消失了。
绪花举刀的手慢慢放下,深深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许多;在父亲面前练习时绷紧的神经,似乎比挥舞一套刀法还要累。
歇息片刻便是转过身,她有些期待的往父亲面庞上望去;可惜,刚刚那一招漂亮的反杀并没有让剑崎一初的脸上多出什么表情,此时径直走过来,反而还严肃了几分。
“绪花,现在能使出九段连舞算是你的极限了吧?”一初的语气十分冰冷。
一语中的,绪花慢慢沉下头,小脸上也是一副困难神色,不太敢正面回答。的确,以她现在的实力,能够完整使出圣刃觉神流的中传剑技已经是极限了,尤其是极度考验刀法的“连舞”,绪花已经不记得她在多少个夜晚,把挥舞木刀的手臂累得第二天都抬不起来了。
“以你现在的剑技来看,可以勉强达到家族标准的水平,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标准,你的刀法现在太死板,一招一式太容易被抓住弱点了,就比如刚才第八段那样,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手一招反杀”一初继续不客气地说着。
“我知道了爸…父亲,我会继续努力的”绪花沉着头,回答的话有气无力。
“嗯,希望如此吧”一初这句话像是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马上就要到战警考核了,这几天勤加练习,到时候可别给我们圣刃家丢脸。”
没想到自己刻苦锻炼了这么长时间,打出如此漂亮的一击反杀,却仍然得不到父亲的认可,“勉强到达家族标准水平”这句大概就是他唯一听着像表示赞扬的话了。绪花的那些无可奈何,此刻也只能心中默念,嘴上回答道:“嗯,我明白了,父亲。”
说到这里,一初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只是径直走过女儿的身边,往道场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整理一下,待会赶紧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就在他将要离开道场时,绪花却突然叫住他:“父亲,请等一下。”
“怎么了?”一初转过头,很平淡地回应。
绪花自己是从天苍学院转学到星凰的,说实话星凰的作息时间和天苍并不一样,环境和作息如此大的转变,没想到父亲连一句“还适应吗?”之类问候的话都不问一句。记得伊金宝还要给伊晓啰嗦老半天……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绪花自己早就习惯了。此时叫住他,只是因为今天有一件事情,她想要问清楚。
手紧握着刀柄,十根手指好像无法安放,顿了半秒后,方才有些紧张的问:“您觉得…妈妈的家族还有其他亲人吗?”
很明显是想到了伊晓的事情。
闻言,剑崎一初停住全部动作,他那张脸还是威严依旧,可明显此时有些在意的感觉。不仅如此,女儿提到了那个对他最重要的女人时,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短暂地在双目中划过。
稍等片刻后,便是答道:“鸣神氏族的人,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从中土销声匿迹,分散在中原甚至世界各个角落,你母亲虽然属于正统后裔,但她是被人领养的,怎么可能会有?”
也对,伊晓顶多算是妈妈的同族后裔,想象可能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哥哥或者弟弟什么的也有点太跳跃了……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原因,绪花真正在意的,是从伊晓身上感受到的,和母亲那相似的感觉……不过,她并不知道那其实只是狂暴斗气自带的一种效果而已。
见绪花停在那儿不说话了,一初便又嘱咐道:“别乱想其他多余的事,专心练习。”
绪花呼出一口气,回答:“……嗯,我知道了父亲。”
语罢,一初这才完全离开了道场,自始至终都没能表达出多少情绪。
绪花望着父亲消失的背影,一张小脸上满是忧郁,眉头微皱,只是轻轻地喃喃自语:“妈妈的事……也算是多余的吗?”
此时,道场外,一初径直走出来时,一名中年男子便急忙迎上来,探腰恭敬道:“家主大人。”
看着身边那面目有些老成持重感的男子,一初紧绷的情绪,似乎是轻松了点,道:“龙也,她现在的技法现在还是差点意思,我看有必要去给她找一位老师了。”
这名男子正是之前出现的,圣刃家族的三位家臣之一——芹泽龙也。
“小姐她的天赋很高啊,比起同年龄的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什么还要……”
话没说完,一初就摇了摇头,叹口气:“不行,她还差太远了,现在这世道变数太多,我要的不仅仅是她在圣刃觉神流剑术上的完美,我还要她学会中土各国的各种奇招,这样才能让圣刃族,让剑崎家一直昌盛下去,不然我为什么千里迢迢从神夜搬来炎舞?”
这也是之前家族会议上就说过的事情,芹泽龙也能理解,道:“既然这样的话,您亲自出手教她不就好了?”
“现在才来到炎舞没多久,家族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没处理完,我没工夫,今天能抽空来看看就已经把几个会议给推迟了。”
闻言,龙也沉默了片刻,明显是心里有想法,可嘴上却不敢说。于是只能迎合道:“那……您看要去哪里请老师呢?”
说到这儿,一初静静地望着远方,想到了什么,道:“中原的异能绝技大多数都失传了,现在要找会的老师估计会很难…但我听说十几年前,在经历那场‘狂兽之灾’前的炎舞,曾有两位绝世高手。”
“哦?莫非您说的是在那场战争中立下显赫功劳的两位?”
“对,在这二人之中,其中一位,便是现今炎舞的战警总管戴元治,不过他当上总管之后,怕是没什么时间了,所以我要找的,是另外一位。”
“我记得,是有着‘翔龙’称号的诸葛明?”
一初点了点头:“不错,此人的大名,就算在神夜的时候也是传得大街小巷都有耳闻,我想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听说翔龙为人随性自在,而且自从那场战争之后他就行踪飘忽不定,估计要很难找……”
“所以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了,龙也”说到这里,一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家臣里面你的战斗经验最久,也是最持重的,疾风他在星凰担任教师,俊辅也有和本地战警交涉的任务在,我相信这件事交给你是没问题的。”
“您夸奖了家主大人”龙也再次毕恭毕敬道,既然家主都如此赞扬了,他也就不能对不起“老臣”这个称号,“这件事交给我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您还是明天的飞机?”
“是啊,明天要回神夜国一趟。”
“那您就快去休息吧,任务我这就着手安排,一个星期内就会有结果通知您。”
“好,麻烦你了”一初说着,便是踱步走向大宅的方向,打算去休息了。很微妙,他对家臣的语气,甚至都要对自己女儿的语气要和蔼得多。
这种微小的细节,身为老臣的芹泽龙也自然是知道。此时站在道场外,往旁边瞟一眼便是能够看到;换下了常服,从道场中离开的大小姐剑崎绪花。
行走间,始终都沉着美眸,秀丽的脸上也完全看不到她这个年纪少年少女们应有的那种青春的笑容。
“唉~”望了一眼大小姐,又转身看向方才一初离开的方向,身为老家臣的龙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吐槽几句,“但凡是少施加点压力,小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个夜晚间的插曲,就这么悄悄发生,落幕,没有人会在意。
当晨曦突破云层的束缚,投射到这片大地时,星凰女子学院之中,也是在霎那间喧哗了起来,一股热闹的气氛,将校园笼罩着。还没到开工的时间,校园里早已是显得相当的沸腾,一眼望去,来回流动的人头倒是不少。
“啊~”
食堂里,女孩慵懒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举止行为就像她那头清爽黑色短发一样大大咧咧,并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拘谨矜持,会用手捂住嘴什么的。
“唉,早起傻一天”一边揉着漂亮的蓝绿色眼睛,戴书云一边懒懒的说着。身着和其他人相同的星凰标配紫黑色运动服,行走在食堂里,看着旁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窗口,暂时没有想到要吃什么。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待会就要开工了,你还这么闲啊?”
和食堂窗口一样,这个声音也刻进了dna里,不用回头,戴书云就知道是她那个轻飘飘的死党夏清谣在说话。
“没想好吃什么呗”戴书云一边转过身一边回答着,“反正我们组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着急。”
夏清谣踱步走上来,二人并排前行。又道:“最近食堂菜谱更新了不少,再看看呗,这一顿算我的。”
闻言,戴书云的一身慵懒劲好像顿时消失了,扭过头,一副怀疑的样子看着她:“哦?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慷慨?”
“害,咱俩谁跟谁呀,一顿饭算什么?”
在她说出那一句话之前,戴书云就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于是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眯,凑近过来坏笑着,道:“小谣,有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