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幕：抉择
一年后。
“艾格妮大人。”
魔女阁会议室内有四把椅子，分别代表了魔女最高统治地位的四名魔女，但现如今坐在这里的人只有智慧魔女艾格妮与她唯一的学生贝尔，艾格妮合上手中的厚皮书，这是她委托人类那边的家族运过来的上万本书的其中之一，在她的藏书库里人类的书籍占了三分之二，私藏人类书籍是圣歌帕法律的禁律之一，而这个秘密也就只有艾格妮本人和她的弟子知道。
“卡列尼娜大人传来简讯，她近期会回圣歌帕一趟。”贝尔站在艾格妮的身旁弯下腰低语道，“您要回复吗？”
艾格妮顿了顿，思考一番后道：“不了，那个龙之魔女怎么样都好，反正她的使命在杀死欲望魔女的时候就结束了。”
“您不觉得很凑巧吗？”贝尔提醒道，“偏偏选在即将举办大魔女候补赛的时候回来……”
艾格妮将书本递给贝尔，道：“卡列尼娜要是有她的姐姐欲望魔女的万分之一聪明的话我倒是会警惕一下，可惜她不仅在肉体上是残次品，就连脑袋也是残次品，能做到杀死欲望魔女也是拜龙的力量所赐。”
贝尔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道：“说起来，最近龙之英雄的女儿伊琳娜异常活跃。”
“虽然伊琳娜是个人类，但也不能对她放松警惕，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卡洛尔送到我这里？”这个问题困扰了艾格妮足足一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伊琳娜这么做的目的，“还是在我的计划刚要起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让冰雪魔女变成新的大魔女的……”
“可如果是时间魔女的继承人的话，不是对您更加有利吗？”贝尔道。
“嗯，比起从零开始塑造冰雪魔女，还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时间魔女更加省时……不管伊琳娜将卡洛尔送到我这里有什么目的，我都有信心能让卡洛尔站在我这边。”
“现在您已经收集了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卡洛尔大人是埃尔维亚的女儿，不公布吗？”贝尔轻声问道。
“在赛前公布情报会显得很刻意，况且卡洛尔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费奥娜，我理想的结果是卡洛尔再赢的比赛后让费奥娜亲口承认真相，还能逼迫教廷那边的脚步加快，好追上我的计划，对了，也是时候该让卡洛尔见一见‘那个人’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卡洛尔大人。”贝尔会意地点了下头后直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卡洛尔的卧室被安排在魔女阁的这栋政治建筑内的三楼最深处的房间，那里原本是个杂物间，常年无人打理，在一年前卡洛尔被艾格妮收为准学生后才被魔女阁的人清理出来收拾成了一间还算像样的卧室。
“卡洛尔大人，您在吗？”贝尔在敲了两下橡木门后询问道，手中还抱着一摞文书和信封。
卧室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的女声：“进来吧。”
“打扰了。”
贝尔单手打开门，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卡洛尔正坐在对窗的书桌前，在室内的她没有戴着巫帽，那头发黑发也从原本到腰部的长发剪到了及肩的长度，眼神中少了一年前常有的迷茫，瞳孔变得愈发清亮澄澈，卡洛尔走到贝尔的面前接过她怀里的文书和信封，她抽出其中一封信看了看寄信人的名字，问道：“伊琳娜小姐有寄来信吗？”
“没有。”贝尔十分诚实地回答道。
“又没有吗……”卡洛尔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攥着信奉的手指捏紧起来：“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贝尔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说道：“我想伊琳娜小姐应该更想和您当面聊聊。”
“可我每次寄信过去都说过想见她，可她一封信都没有回过，明明是她把我扔在这里的却不负起责任来，真是太过分了。”卡洛尔不满地叹息道，“而且艾格妮小姐也不让我出门……只能留在这里每天不停地练习，啊，并不是说我不喜欢艾格妮小姐，我很感谢她，教了我很多以前学不到的知识，还给我住所和食物……”
“您用不着害怕。”贝尔像是看出了卡洛尔的心思一样，她道：“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和艾格妮大人打报告的。”
卡洛尔抿了抿嘴唇，道：“贝尔小姐对我也很好……但是对不起，我实在是无法完全相信您。”
“我能理解，您用不着道歉。”贝尔伸出手轻拍了下卡洛尔的肩膀，微笑道：“不过我相信我们彼此理解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卡洛尔的胸口一热，她重重地点头道：“嗯！”
“卡洛尔大人，接下来我要让您见一个人。”贝尔道。
“谁？”卡洛尔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看向卧室门口。
“你可以进来了。”贝尔朝着门口说道。
卡洛尔的双手放置在胸前，左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脑海里尽是那位朝思暮想的淡金发女子的身影，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伊琳娜在见到自己后会先说出什么话，虽然有可能会很恶毒很难听，但这却是卡洛尔最想听到的声音。
一直等候在卧室门旁的人径自走出来：在阳光下会散发着点点光芒的淡金色头发，标志端正的容颜，纯洁无暇的白色华服，当卡洛尔的黑色眼睛与对方的琥珀色眼睛对视上时她仿佛听到了心中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
来的人不是伊琳娜。这个残酷的事实冲击着卡洛尔的意识，她还以为贝尔前面说的那番话都是惊喜的铺垫，或者更好的结果是伊琳娜来接自己回贝蒙镇，结果两个都不是，对方的琥珀色眼睛固然很美，就像真的天然形成的琥珀那样，可卡洛尔更想见到伊琳娜那双夕阳色的眼睛，那才是能够真正点燃卡洛尔心中希望的火焰。
“卡洛尔大人，下午好。”来的人对卡洛尔行了一礼后郑重地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叫做菲丽丝.阿加莎，一个月前我们见过面，您还记得吗？”
卡洛尔依旧沉浸在打击中而失魂落魄，一时间记不起眼前的魔女在哪里见过，“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住别人的脸。”
“没关系，”菲丽丝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一对琥珀色眼睛微微眯起，她道：“您一个月前用您的能力救了我，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在心上，此次前来拜访不仅是为了家族工作上的事情，我还想为您做些什么来报答您的恩情。”
被菲丽丝这么一提醒卡洛尔终于记忆起来了，一个月前她在路过大厅的时候偶然撞见了即将被雕像砸到的菲丽丝，情急之下她成功地发动了时间暂停的能力将菲丽丝救出来，雕像损毁的那一刻发出的巨响把卡洛尔吓了一跳，菲丽丝更是被吓得当场大哭起来，后来还是魔女阁的人前来安抚她的情绪才算告一段落。
“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没受伤吧？”卡洛尔问她。
“多亏了卡洛尔大人的帮助，我没有受伤。”菲丽丝说，“听说最近卡洛尔大人要去参加大魔女候选赛，正好我的家族里有精通战斗的魔女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她过来指导您，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这件事已经被这么多人知道了？”卡洛尔吃惊地望向贝尔，她记得艾格妮告诉自己要参赛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
“没错，大魔女候选赛的赞助商都会知道，菲丽丝大人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贝尔解释道。
“擅自打听关于您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菲丽丝羞涩地用手托了托脑后绑好的头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支持您的，还请加油。”
“谢谢……”卡洛尔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怀疑，菲丽丝又不像是会说谎话的类型，况且卡洛尔也不忍心践踏她的好意。
贝尔道：“过两天在菲丽丝大人的宅邸里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到时候赞助商和参赛者都会齐聚在那里，二位很快还能再见到的。”
“舞会？伊琳娜小姐也会来吗？”卡洛尔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舞会的名单今晚才会出来。”贝尔回答道。
“这样啊……”卡洛尔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不仅是在回信这件事上，还有伊琳娜对她的不闻不问，简直像是在告诉卡洛尔自己对她的事根本就是漠不关心，卡洛尔也时常会安慰自己，伊琳娜有自己的考量，不和自己联系也是她预谋中的一环，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伊琳娜自然会来找自己。
菲丽丝脸上的美丽笑容僵硬住了，她常年培养出来的教养让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行礼，道：“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她在说完后就急急忙忙地转身跑出了卡洛尔的卧室。
“您似乎惹她不高兴了。”贝尔摸着下巴提点道，“菲丽丝大人可是阿加莎家族的正统继承人，有她的帮助的话将来卡洛尔大人您能在政界上升得更顺利一些。”
卡洛尔一惊：“难道都是艾格妮小姐刻意安排的？”
贝尔摆了摆手：“不不不，您救她只是纯属意外罢了，说明您的运气很好……不过艾格妮大人想要的可比您想的要多得多。”
“她想要什么？”卡洛尔盯着贝尔的冰蓝色眼睛皱起眉问她。
贝尔用能力将门砰的一声关上，而后凑到卡洛尔的耳边放低声音说道：
“她想让您在成为大魔女后与菲丽丝大人政治联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