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我是……？

白色映入了她的脑海，只是纯白。她尝试着抬起头，但意识似乎已经脱离了躯壳。

原来还是死了啊。

我能听到她的声音。

[检测到神经活动，“迷城”神经接驳系统启动。]

[请输入用户名:_]

[检测到用户名墨丘利·海德拉银，正在进行身份验证……]

[您好，海德拉银博士。欢迎回来。]

[贵宾权限开放。]

[接收到关闭休眠舱指令，正在向主治医生发出请求……]

[请求通过，患者意识已成功唤醒，智能引导系统将在一分钟后销毁。]

[再会，博士。迷城工业将持续为您提供优质售后服务。]

蛰伏于休眠舱内的白龙睁开了眼睛。由于休眠舱已经进入待机状态，舱内所有的溶液都已经被抽干了，只有烘干系统还在送出柔和的暖风。墨丘利很喜欢这种感觉，适宜的温度可以让她快速恢复体力。

房间是白色的，她想。这看起来像是通天塔的加护病房，不过以她自己的经济能力并不能在这里疗养。她很少有机会光顾这种处于龙域核心区的大医院，像她这样的通天塔执行者的命也许还抵不上一次休眠舱开机。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向人类的阵地发起决战冲锋的那个晚上。火光，硝烟，焦臭，坠落的同伴，而她自己什么也没做到。按照指令她应该无差别镇压那个区域的所有生命信号，然而不知为何她失手了。

随后她注意到了自己映在休眠舱玻璃上的样子。白色的巨龙，光滑的合成皮肤，随着呼吸闪烁着莹莹绿光的双角，已经被一对巨大的腿刃代替的后肢，还有她唯一熟悉的银色眼睛。

理智告诉她这的确是她自己，但要想完全接受全新的外貌并非易事。

“啊，你醒啦。”有只蓝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加护病房门口，“如果不是病历上确确实实写的是你的名字，我大概不会相信这是墨丘利的。”

“别过来。”墨丘利眯起眼，“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龙露出了一个拥有十八颗尖牙的笑容:“别担心，虽然是通天塔管辖下的医院，但把你送过来并不是他们的意思。本来我还想确认一下你的意识状态，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你很有精神啊。”

这是一句废话，毕竟按照规定她应该成为战场损失的一部分，墨丘利想。

“也就是说我已经被解雇了。”墨丘利脱口而出，“通天塔没救我也没杀我，那只能是我脱离了它的管辖。”

“你还是像半年前一样反应出色。”蓝龙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也许算龇牙咧嘴)，“看来即使是整整半年的昏睡也没你抹去你在通天塔的训练成果啊。”

墨丘利感到一阵烦躁——这家伙说话为什么这么绕？

“康斯坦丁女公爵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通天塔决定只是放逐你到龙域之外，不再允许你自由入境。”蓝龙倒是很有耐心，“在龙域之外必须的人型机体也已经准备好了。路费康斯坦丁大人也已经提前付了钱，这半年她也没闲着。”

墨丘利叹了口气:“就知道是她。她不会在我身上用了什么新产品吧？”

“很不幸，你身上的所有设备都是未经批准的原型产品。”

“(跨种族友好语言)。那售后……”

“假的，她说没有售后。”

“……所以我能办离境手续了吗？”墨丘利跳下休眠舱，“我……(友好语言)！”

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腿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的意识一阵模糊，“呼……什么情况？”

“这也是你被解雇的最重要原因，仿生义肢的普遍缺陷就是患者没办法像原装龙一样保持迅速行动的能力……”

“……也就是说，你再也无法作战了。”

新生的白龙就这样被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