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别动。”
她一手按在厕所隔间的墙壁，熟练地将匕首架在对面那名少女的脖颈大动脉附近，死死地用身体将她罩住。
女厕所现在正处于空闲状态，没有旁观者目睹到这个事件的发生。
她们的身高差并不大，但此刻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在有着两条漂亮麻花辫的少女的眼中，面前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性，却犹如一头长久流浪，渴求着猎物的雄狮。她保持这个凶恶态势，必定是来自她过往的积累。
“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惊恐地摇摇头，然后近乎崩溃地大声叫道。
“我不知道……”
“别大声说话。”
她突然发出的话语虽然轻微，宛若酝酿在枪管中的子弹，下一秒就以极端的痛苦将目标一击毙命。
匕首的刀锋又离麻花辫少女的动脉近了一步。
“小心被谁听见。”
麻花辫少女强忍恐惧，全身震颤着仿佛在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她轻声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死死盯着麻花辫少女的眼眸，宛若仪器一样，无声地观测着麻花辫少女的神态与呼吸，以确认她不是在撒谎。
她放下匕首，将制服上拉从而露出腹部，藏匿在裙中的一柄漆黑的鞘显露而出，随后她轻车熟路地把匕首按在鞘里。
这时，麻花辫少女注意到她肚子旁的那道伤疤，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割过。
“它弄的。”她注意到了少女异样的目光，解释道。一边说着她一边拉下了制服。
麻花辫少女谨慎地确认其他隔间里没有人，随后小声问道：“它也来找你了吗？”
她说道：“我们是同类。在过去的四个小时里，我问过的所有人，都说他们知道自己是谁。”
随后，她推开隔间的门，用相对轻快的语气说道：“这个教学楼顶端的天台中午是开放的，午饭时间到那来找我。现在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别让任何人知道今天的事。”
麻花辫少女望着她将要远去的身影，只是点点头而已。
2
当麻花辫少女提着一袋奶茶推开天台的大门时，看到她正孤独一个人站在铁丝网前，双眼正遥望着远方城镇的景象。接着，少女的眼神又看到了她的右手中拿着一袋菠萝面包。
咀嚼着食物的口腔震动起来。
“吧唧”，“吧唧”，发出很小的声音，在这广阔的空间里不至于吵闹，却令人不耐烦。
麻花辫少女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等待着，直到几秒后她转过身与自己对视。
淡蓝色天空飘舞宛如鹅绒的云彩，一束温暖日光的照耀下，两名少女在天台的长椅上并肩而坐，手中端着同样的奶茶。
“劳您破费了。”她吮吸几口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麻花辫少女看着她时刻不变的严肃面庞，随后笑道：“你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呢。”
她像刚才一样地回答道：“有意思要是能保住我的命，那我就每天都做个有意思的人。”
然后她又说：“为了以防万一，我确认过了。这里的人都没有确切的时间概念。他们完全不知道某某年某某月是什么意思。就连历史书也没有标注事件发生的时间，图书馆里的书籍也没有出版年份的信息。所有这一切，就好像忽然凭空被造出来了一样。”
少女稍微沉默了一会，随后低声说道：“但是我知道，需要构成我们生活的这所学校，要花上比一天两天更多的精力。你也知道。”
她说道：“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送我们进来的人肯定不是让我们来旅游的。”
少女点点头。见她低头喝着奶茶，没有再说话，便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其实我很少和别人一起吃饭。”
“为什么？”她问道。
“不太喜欢讲话，应付社交场合就更难了。”少女抬了抬自己的黑框眼镜，有些害羞地说道。
“感谢你对一个在一个小时前把匕首架在你的脖颈上的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她冷冷地说道。
少女依旧保持着柔和的神色，她虽然有些不善言辞，但还是缓缓说道：“在这种时候，把生命交给你这样的杀手，我或许更加幸福吧。”
随后，她面向着少女，摸摸自己隐匿在短裙附近的那柄暗器。
她接着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同伴，但不代表以后一直都是。所以，不要对我太上心。现在散伙还来得及。”
少女又点点头。
“我要怎么称呼你。”少女问道。
“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匕首姐姐也可以。”她回答道。
“对了，我叫你凌空好了。凌空闪出的刀刃的嘛。”
她并不介意地接受了。现在起她就是凌空了。
“作为交换，我就叫你小麻花。语文我可一点都不拿手。”凌空说道。
被称作小麻花的少女笑着说道：“你在体育课上应该很受器重吧。”
凌空回答道：“还行，八百米成绩差点就打破了这个学校的记录。”
这回是轮到小麻花惊讶了。
“真厉害啊，你之前肯定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她羡慕地说道。
对此，凌空则表现出一丝无奈：“真难想象，我这个年纪的女生居然能熟练地掌握无声潜行和使用刀具，还像切菜一样地知道人体的大大小小的每一处弱点。”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刚降落的时候它就来找我了。虽然我没有完全见到它的样子，却凭自己的能力躲过了一劫。”
凌空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然后小麻花开口说道：“我也知道它在这里，但是它好像一个影子一样，无时无刻地在跟随着我。”
“也许它有优先排除对象这个概念。”凌空推测道。
随后她又问小麻花：“你有什么特异能力吗？至少我觉得自己已经够特异了。”
小麻花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凌空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它过了这么长时间没跟你正面接触，而我一降落就被袭击了。更奇怪的是，这个世界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快得出奇，那么重的伤半个小时就好了——你在这多久了？”
“三天。”
“从来没有出过学校？”
“这里是寄宿学校，现在还没到放假时间。”
“下一次放假是哪一天？”
“一个星期以后？”
“那就是我们迎来死亡的时刻了。”凌空镇定地说道。然后她又谈论到了新的话题，
“你听过花衣魔笛手的故事吗？这是我记忆中除去生活常识以外唯一能想起的事情了。”
小麻花刚要开口回答，凌空便忽然一把按下她的背部，喊道：“趴下！”
话音正落的瞬间，一个影子从低空俯冲过来，穿过两名少女一秒前头部所在的位置，正中铁丝网的缝隙，卡在其中。
那是水。更准确的说是凝固的水。冰做成的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