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麻花的眼眸中倒映出那特异的剑。恍然间，她的眼帘中现出一片蔚蓝的水面。
那是什么，无疑是巨大的轮廓，就像透过在冰冷的雨水中逐渐模糊的窗扉所看到的景象。
她孤身一人伫立在潮湿的地面上，被倾盆而下的暴雨猛烈击打。
暴雨是从天上疯长而出的森林。绿黑红橙黄。宛若呕吐物般重叠在一起，把她的眼眸埋没了。
白色的。白色的六边形在灰暗的天空下撑开了，因为它是白色的，所以才那么明亮。
她仰视着为自己撑起雨伞的那个人，呢喃着，要呼喊那个人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自己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我的名字。她在心中无声地念出这四个字。
然后苏醒了过来。
说到底，这只不过是少女被围猎时所见到记忆断片而已，当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2
“你们好啊，新来的。”
那位隐蔽的袭击者，一名少女，第三名少女自黑暗的楼道中走出。
映入凌空眼中的是飒爽的低双马尾，飘舞着落在她的身后，逐渐暴露于阳光下的亮丽亚麻发色，赋予她公主陛下般的优雅气质。
凌空看见了那对亮金的眼眸。它正在闪耀着，宛若长眠后苏生的琥珀。
仿佛触电一样，凌空回想起来了一种感觉。已然失落的过去中，她曾经有过同样的感受。与某人对视的感受。
真诚地注视着她的人究竟是谁？是面前这名正在走来的少女吗？
但就目前而言，有一些事实是不需要过去的记忆也能确认的。她，这名闯入者，绝非闲杂人等。
第二个她举手打了响指，离她不远处的水槽上方，一排自来水龙头在瞬间被全部旋开，无色的流体自喷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宛若一道不能愈合的伤口。
异常的力量强烈地冲击着水槽，像是要将耳膜撕裂。
接着，第二个她毫不遮掩轻蔑之意地开口道。
“你们可以猜猜，接下来四秒内会发生什么。”
水槽发出剧烈的怒吼声，将对峙两方中间的空气隔断。
凌空用眼神示意小麻花后退，从腹部抽出匕首，停在离那名少女较近的距离。
见另外两个人没有回答的心情，第三名少女便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
“第一秒，超自然力量将笼罩水槽，第二秒，流水会瞬间结冰，第三秒，两只箭矢从中抽出，紧接着，第四秒——”
她伸出右手食指，将右手摆成枪形，指向凌空的左胸。
“瞄准心脏，将之贯穿，然后你们就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再见了。”
那只手在瞬间震颤了一下，就仿佛真的打出了一枚子弹。
凌空面无惧色。她说道：“现在还没有开始倒计时呢。”
那名少女先是吃惊，接着又像发现宝物一样，显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说道：
“你是打算反抗我吗？你难道不害怕我吗？”
凌空沉静地说道：“跟它比起来，至少你现在还不会要了我的命。”
提到它，她的眼神稍微有一丝犹豫，但随后又冷笑着说：“你们迟早成为它的口粮的。”
“现在还不会。”凌空说道。
那名少女意识到对方正在拖延时间，便果断地说道：“谈笑时间结束了，我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让我留下你们的价值。”
——第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水槽的上空。
凌空暗自咬咬牙。她知道对方的能力凌驾于自己之上，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难以伤她半分。
那名少女正想进一步发挥力量，但又皱了皱眉。她并不享受看到面前发生的景象。
“我改主意了。要结果你们的性命很容易，但也未免太没意思。不如你就尝试着接下吧——”
“接下我的剑。”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空的内心感到些许惊奇，随后她便镇定地说道。
“我接受你的挑战。”
就在此时，一旁的小麻花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冲到凌空的身前，打开双手
“住手！你这是要杀了她。”
那名少女冷笑着。
“如果我真的杀了她，她会原地复活来索我的命吗？哼，如果真的如此，最大的受益者岂不就是她。”
小麻花侧过头，对凌空说道：“你快逃！这里由我来挡着。”
凌空手中的那把匕首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白银的闪光。
“如果你一定要拦在我的面前，我不介意再把它架在你的脖子上。”凌空回答道。
小麻花犹豫了一下，退到了她的身后。
3
能看得见。因为她相信自己能看得见。
她合上眼，看得见，超越目视的距离里，无数轨道，像是遍地残肢挣扎着要拼合成新的躯体，时刻都都在变化。
那名少女嗤笑着。
第二秒。
无论是千还是万，逾越过多余的存在，有一条轨迹始终立在那里。
第三秒。
瞬间，她将飞在空中的一条轨迹抓住了。
第四秒。
冰锋射来，刀光两断。
水光逐渐模糊，触及到地面的瞬间，溅落出破碎世界的幻像。
断成两半的冰剑落在地面。
切口异常平整，完全不是人可以做出的刀痕。
“你赢了。”那名少女说道。
“我赢了。”凌空说道。
那名少女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笑了。并不是微笑，向着太阳的方向，那名少女毫不犹豫放声大笑。
“感谢你们挤出宝贵的时间来陪我玩耍，我很开心。”
随后，她又补充似的说道。
“你们有想过吧，如果一直找不出出路，只是留在这里等待吧——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想凌空想再问她几句话，她又说道：“夜雨，就把这两个字当做我的名字好了。”
像是劝诫，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但我希望你们再也不需要呼唤这个名字。”
然后，自称为夜雨的少女转身离开了天台，与来时同样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或许她只是警告我们。”小麻花弱弱地说道，但止不住自己浑身颤抖。
凌空背对着小麻花。
“刚才你为什么要拦在我的面前。”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后悔吧。”
小麻花低垂着头，说道。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
凌空没有说话。
以后很难不再和她打上交道。凌空想道。
但是，她或许能够成为同伴。若是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活到最后一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