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些大摇大摆逛市集的怪物们是「凋零」,就说明我们又跑到某部作品里了?可是直到刚刚我们都没在讨论创作品的内容耶。而且这次的「领域」带给人的感觉也太栩栩如生了吧?就好像整个人穿越到异世界去似的……
之前在莫科尔图书馆展开领域的时候,四周围的划面只有白白一片,没有像现在这样出现热闹市集的场景,而且还有如水墨般晕开的橘红色天空。空气中亦散发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阵阵香气,但因为待在角落的关系我确认不了实际位置。「嘎嘎」叫着飞过我们眼前天空的乌鸦长得就很正常,所以我看到牠们反倒觉得接下来无论碰上什么事,都能够很顺利的解决,至少我身边现在还有擅长打「凋零」的江莫言嘛,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我心中有满满的疑虑,言论极少的江莫言会愿意回答我吗?
我决定试试:「你刚刚说这些『人』都是『凋零』,意思就是它们是从某部作品里,被我们『带出来』的囉?」
当时《跳舞的杜宾犬》除「零」计划,那三名「凋零」就是被凌霜从作品中独立出来的,或许我现在看到的「凋零」也是这种情况?
江莫言很快摇摇头,我又继续追问:
「既然不是从作品里出来的,那么这些『凋零』是怎么回事……」
『小莲的幻想之力变异以后所产生的。」白卿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但因为他声音柔柔和和的,我反倒没有被吓到。「那件事以后,小莲原先正向的幻想都被负面的幻想取代,形成所谓的『凋零』。『凋零』满了小莲的脑袋,让失去幻想之力的她从容易失控伤人,变成如今的行尸走肉……这些改变也导致原本想要收养她的作家肉包子产生推讬。院长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到一个孩子的未来,故对外求救,凌霜先生得知以后便接下了这个委讬。』
我听得到白卿的声音,但我一直看不到他,难不成他在远端监控?
很快地,刘杰接下来的解说给了我答案:
『小涵,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能不能剷除『凋零』的王只能靠妳和小言啦。因为这次净化过的『幻想之物』太少了,量不够我和清羽跟你们一起进入小莲的幻想世界,不过我们还是会为你们加油打气的!『凋零』的王应该挺好找的,找到它以后把它净化,就可以连带恢复此幻想世界的『凋零』了……』
经过刘杰一长串的解释后,我才明白江莫言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幻想之物」的液体了。
就像你若试图要让鸭子知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那么你自己就得先变成一只鸭子。
同理,如果要想直接进入小莲的幻想世界跟霸佔其中的「凋零」打架,那么我们就得先变成「幻想之物」。
人类就是人类,自然不可能变成「幻想之物」,那么就只能使出鱼目混珠之法,披上幻想之物的皮──也就是被幻想之物的液体淋得溼答答,这样你就会暂时成为「幻想之物」了。接着你晕了过去,顺理成章地来到同样被淋上「幻想之物」的小莲的「幻想世界」里,开始进行除「零」的计划。
总而言之,这是另类的开启「领域」法。我强烈希望这个的晕眩感不会更加严重。
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跟惜字如金的江莫言组成搭档……虽然或许可以避免掉无谓的争执,但是……
我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江莫言就拉着我冲出了角落,直直朝着仍然在逛大街的「凋零」们冲了过去。
它们似乎感应到我俩那难以忽视的强烈气势,纷纷做出备战的姿态,然而不一会儿功夫全部被江莫言甩出的冰之刃扫飞。更详细点的说法,便是被他手中以冰化成的长剑挥出的气流轰了出去,这股气流还夹杂着族以冻结万物的极寒冰霜,因此我看到有好几个中招的「凋零」都是先被冻成冰块后,再从高空坠落砸成碎冰,连我都为它们感觉到痛。
江莫言就这样以着惊人的气势刷破数以万计的「凋零」防护墙,随即在某个小小的身影前停了下来。
尽管被江莫言带着跑出了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速度──重点还不累──但停下来的我视线仍是一片模糊,估计也是被刚刚的冰霜波及被甩了好几把脸吧?我感觉现在的脸不只冰凉还湿了一大片,可是并没有人拿毛巾来给我擦拭擦拭。我也很清楚跟江莫言抱怨的话他也不会正面瞧我一眼,所以只好默默把委屈吞回肚子里去。
刘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又传了过来:『小言,你有着跟凌霜先生差不多的外貌也就算了,怎么连打架都这么行云流水?羨慕羨慕!』
我听不出来刘杰的话里是否有嘲讽的意思,只知道江莫言也是懒得理他,而他拉着我一起靠近了小小身影。
这一靠近,我视野顿时清晰了起来,并在确认小小身影的长相后,差点惊呼出声。
因为站在我眼前的人就是小莲啊!
不是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小莲,而是对我们露出开心笑容的小莲。
她绑着双马尾,长相甜美可爱,一身粉色的蓬蓬裙更是带出了她讨喜的气息。还没跟她说到话,我就已经开始喜欢她了。
我很清楚站在眼前的「小莲」是原本的她,没有受到任何摧残的美丽花朵。
不晓得她是否知道「现在」的自己相当痛苦呢?
如果她不知道,我们应该告诉她吗?
就在我琢磨着这个问题时,小莲忽然开口问了:「大哥哥、大姊姊,你们是来告诉小莲,我可以被肉包子叔叔收养了吗?」
我本想正经回答她,直到我想起来「肉包子」这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
『《跳舞的杜宾犬》的作者。』白卿忽然飞来一句解答,我严重怀疑他现在也知道我的心声了……『小涵,妳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联性吗?」
听他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这其中确实藏着玄机。
首先,我们第一个除「零」的作品就是《跳舞的杜宾犬》。
再来,我们把被净化过的「凋零」带到这座孤儿院,遇上了身心灵皆受到重创的小莲,而她同时也是《跳舞的杜宾犬》作家打算收养的对象。
最后,因着小莲的情绪总是失控,肉包子作家无可奈何,只好暂缓小莲的收养程序。
当我把这所谓的「关联性」说出来时,白卿接下去说道:
『然而,肉包子作家心里还是放不下小莲这个孩子,这导致他的幻想之力愈来愈薄弱,因此给了「凋零」入侵他作品的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除「零」的作品,会是肉包子的着作了。
唯有解决几乎侵占小莲整个幻想世界的「凋零」,才有机会让这个孩子脱离现存的苦海,否则她将彻底被「凋零」吞噬;当她被「凋零」吞噬的那一刻,很有可能会连带影响肉包子的情绪,所以两个人的结局是息息相关的,并非凌霜先生临时起意的慈善工作……
总结出这样的结果后,我对小莲说道:「别担心,肉包子叔叔一定会收养妳的,我们……」
「他果然……不喜欢我吧?因为我是一个很脏的女生……」
我尚未把话说完,小莲就抢着说道,小小的身子也跟着缩在一块。
「他们有好几个人……把我团团围住……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人救我……没有人来救我……」
我感觉小莲愈来愈不对劲了,准备上前牵住她的手时,一条黑色的长条状物体忽然从后缠住她的腰部!
「小莲!」
我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伸手想要抓住她,扑空了。
不仅如此,我还从离我愈来愈远的小莲的眸中,读出这样的讯息:
『大姊姊……请妳……不要救我。』
「!?」
我瞪大眼睛,看着小莲娇小的身躯被愈冒愈多的长条状物体包复,整个人正准备被融合进更大的一团黑色液体之中。
就在此刻,小莲挣扎了。
她拚命掰开缠绕住她全身的黑色条状物,但是当她成功掰开一个时,另一条条状物又会迅速补上她制造出的空缺,等于说她的一切举动都是白费力气。
当小莲的身体触碰上黑色的液体时,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就好像碰上了什么具有腐蚀性的东西,这促使她挣扎的力度更大了。
「不要!不要把我吃掉!好痛!身体好热……好痛!我不想……我不想死──」
猛然冲上一股强烈的意识,这股意识告诉我,在幻想世界中小莲的死,将会实际的发生在现实的小莲身上!
但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做?解决掉眼前的「凋零」?
我准备向一旁的江莫言示意的时候,发现他早已不见了。
冰块破碎的清脆声响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才发现江莫言不知何时已经跟眼前的居大黑色液体正面交锋,看来他也意识到不把小莲救出来的话,将会迎来糟糕的结局!
江莫言紧握着手中的冰之剑,不断对着缠绕小莲躯体的黑色条状物挥砍。尽管他的砍速再快再精准,仍比不上黑色液体那强大的自癒能力,没几下子又长出了更多的条状物,甚至还有馀力朝着江莫言袭击而来!
我看着江莫言紧急与巨大黑色液体拉开距离,在半空中试图斩断打算触碰到自己的条状物,可这些条状物就像蛇一样意外的敏捷灵巧,几条条状物顺利闪过江莫言的攻击后,缠上了白发少年的颈部、打掉了他手中的冰之剑,接着便将他从好几呎的高空重重甩入地面!
「江莫言!」
我吓得奔上前去欲查看他的情况,但不知何时埋伏在我身后的条状物缠住了我的脚踝,将我从地面上甩到了高空。
我眼前的世界一下子颠倒过来,不仅如此条状物还将我在空中甩来甩去的,让我一度以为我会这么吐出来,只好闭上眼睛减缓剧烈的晕眩感。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在这一刻我确实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死亡之感。
如果江莫言没事的话,他还有馀力救我吗?
如果他没有馀力救我,我又该如何自救?
白卿和刘杰又无法进入小莲的幻想世界,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那么……凌霜先生呢?为何他一直没出声?他在处理其他事情吗?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有些神奇。
很多人都说,临到死亡的时候眼前会出现人生跑马灯,可我心里现在全部都是疑问。
这是不是就表示,我还不会死呢?
既然如此的话……
我试图在被甩来甩去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江莫言持剑朝我的方向刺来!
结果我被吓得又闭上了眼睛,随即感觉到脚踝上的束缚感消失了,估计是江莫言将缠住我脚踝的条状物斩断了。
接着,我从高空坠落。
有人在我撞到地面的前一刻,从后揽住我的腰部,整个身躯翻转,还是重重着地。
但我感觉不到痛。
我立马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江莫言的手松开冰之剑,他跟着剧烈咳嗽起来。
意识到我现在压在他身上,赶紧从他身上跳开,一回头就看到他竟咳出了一口口的黑血!
「江莫言,你……!」
我现在才发现,他竟然浑身都是伤,只是这个伤又跟我们一般流血不同。他目前的身躯出现一个个本该不存在的窟窿,尽管没有什么鲜血流出,可是这些窟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和黑色之气,而这些窟窿就是导致江莫言不断吐出黑血的关键!
怎么办怎么办?江莫言是被那团黑色液体伤着了吗?我可以怎么帮助他?
还没等我想完,黑色液体又忽然制造出成千上万的条状物,朝着我和江莫言袭击而来。
它打算趁着江莫言虚弱的时候,将我们一并杀掉吗!?
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让我升起了怒火。
怒火,也让我想起了如今的自己身在何处。
刘杰说,这里是小莲的幻想世界。被幻想之物淋到的我和江莫言,暂时成了「幻想之物」,开启了此等另类的「领域」。
既然是「领域」的话,不就等于是我的主场吗?
虽然不晓得是不是我自己的奢侈想法,但不试一试的话,我和江莫言都会被杀死的!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开始搜索我能够借用的角色的力量。
这一闭,我居然看到了一身天使装的清羽和恶魔装的玄冰两人的面容。
尚未等我理解过来怎么会想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束猛的炸开来。
我该庆幸自己是闭着眼睛的吗?不然一定会被这道光束弄瞎。
随着光芒稍稍减弱,我小心翼翼睁开了眼睛,就让我看到了为之振奋的划面。
因为准备碰上我和江莫言身躯的条状物,通通被仍然发着微弱光芒的箭矢钉在了地板上,发出「噗滋噗滋」像是消气的声响。
清羽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小涵!你们没事吧?」
我转身,看到了一位高贵华丽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