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不可回避的现实
“咿呀啊啊啊啊——”
伴随着惊讶与恐惧，我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咚”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幸好酒店的地板铺着柔软的绒毛地毯，否则这一下撞击决定会影响到我一天的心情。
我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男式衣裤，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奇怪了，我记得之前自己明明已经好好地穿上衣服了啊，怎么一觉醒来身上又变成原始人般赤裸的打扮了。而且附近也没有找到那个聒噪的黑发美少女，静悄悄的仿佛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似的。
话又说回来了，我为什么又睡着了？
“……”
哦，我懂了。
果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吧，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碰到过什么张口就是要“合体”的怪人女孩，估计是被葬礼的低沉气氛所感染，带着一副疲惫的身子就这样倒在酒店的房间里睡着了。
我就知道，“已经死去的妹妹化身成灵体附身在自己身上”这种事怎么可能会现实生活里发生嘛，这种剧情就算拿出去当做小说的题材也显得实在是太狗血了一些。
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会做这种奇怪的梦，都说人类的梦境多多少少会反映出他的现实，可我从来也没有祈祷过有谁能够死而复生的啊。可能是最近的妹系作品出现的次数过于频繁，才会导致我期待自己也能见一面那去世了的妹妹吧。
呃，刚才的尖叫声还非常像是小女生，感觉实在是有些丢脸了，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
不过讲道理吧，会出现美少女的梦应该都不算噩梦才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醒来的时候会感受到恐惧和惊讶，“我是你妹”比起“我是你爹”要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等一下，我从没见过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所选择的人生里，有我比较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我看了一眼碎裂的屏幕上显示出的名字。
没想到刚提到爹我爸就打电话过来了，看来意识到自己儿子宿夜未归的父亲还是担心我的啊，我对自己在梦里抱怨他的事情予以道歉。
“we……”
“臭小子，你现在人在哪？！”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怒吼声直接摧毁了我还未说话的“喂”，这高分贝令我不禁捂上了耳朵。
“一个晚上都不回来在外面瞎搞些什么，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是不是还准备接着玩一天？！”
“不、不是了啦……”
呜，仔细想想也不能说我现在的具体位置，我家又不是有特殊情况，根本没必要特意住在外面的。要是被老爸知道我在酒店里过夜，还不知道他会乱想些什么呢。
他又非常清楚我在学校里没有关系要好到能够在对方家住一宿的朋友，这么撒谎肯定是会被他怀疑的。要么干脆就骗他说我在黑网吧通宵好了，虽然这种行为一定会惹他生气，可也比他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儿子在外面做犯法的事情要好的多。
恩，就这样吧。
“额、啊，不、不好意思！”
然而在我准备挨骂之前，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却不知为何先向我道歉了，这尴尬的反应听着就像是他对着毫不知情的人发火了一般。
“奇怪了，这是那小子的手机号啊，可是为什么……”
还没等我回复，对方就擅自挂掉了电话，但没多久我的手机铃声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老爸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因为太过生气所以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吗？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不可能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吧。
“喂？”
话筒另一边仍然是我那单身的老爹，不同的是他的语气之间却夹杂着疑惑和试探。
“恩。”
“请问这是卫晨杰的手机吗？”
“是啊。”
不可能正好有一部和我的手机外形一样、屏保一样、铃声一样的手机放在我的床头的。
“那个，我是他的父亲。”
“这我当然知道。”
就算通过信号传送的声音和真实的人声有些不同，我也能够清楚辨别出养育我成长的男人的声音。他这回答让我觉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总不可能是为了威慑我而故意强调自己的身份吧？
“那么你能告诉我，他人现在在哪里吗？”
“哈？老爸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不就……”
我不就是卫晨杰吗？
原本想要用来反问的话语就这样死死地堵在了喉咙里，仿佛一说口我就会立即去世一般。
在这瞬间，我意识到了为何我们父子之间会产生如此怪异的对话，也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中年男人会一改几十秒之前怒火攻心的态度，毕恭毕敬地和自己的儿子说话。
于此同时，我的手机则落到了地上，从里面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喂？小姑娘，你说话啊。我儿子他人呢？”
我没有搭理手机里传出的呼喊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卫生间里，找到了唯一的镜子。
白皙的肌肤、精巧的五官，红玉般的瞳孔、银白色的长发，以及仅仅比洗漱台高出一个脑袋的娇小个子——镜子里映照出的女生宛如只应该在画中才存在的萝莉角色。
她非常、非常可爱，我出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能够比她更配得上是“可爱”二字的女孩子了，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位天使的话，那毫无疑问说的就是她。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我做出怎样的表情，她也会像是窥探了我的想法一般同时做出相同的表情，不说喜怒哀乐这些基本的脸部动作，甚至我一度认为独一无二的原创鬼脸，她也照葫芦画瓢地在镜子里做了出来。她就像是我不再漆黑的影子，永远和我保持着同步。
不过，是个人都知道镜子能起到什么作用。而我面前不过是块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镜子，它并不能带我前往与这个世界完全不相同的镜之国度。换句话说，在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只有我一个人的空间里，镜子里映照出的自然是我的模样。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我变成女孩子了啊。
确实，如果老爸他听到手机里传出女声的话，就算再怎么愤怒也是不可能会大发雷霆的，更不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声音的主人其实就是他的儿子———因为他养大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啊。
怪不得我起身之后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比以前要高了一截，人要是变矮的话视线当然也会随之变矮。至于脑袋会比以前要重一些，也是由于我有了这一头长达腰间的银发。因为性别变成了女性，所以会觉得胸口有了一些起伏。另外就是胯间变得空荡荡的，感觉上算是轻松了一些。令人感到好奇的部分层出不穷。
没错，这就是女孩子，而且还是惹人喜爱的萝莉体型。
我漫步回到房间里，腿一软，双膝跪倒在了地上。
“啊啊。”
这如果是梦境的话，那实在是太过真实了，甚至比刚才的捆绑情景还要更为扣人心弦……不对，是更为绝望。
但是摔倒在地的疼痛告诉我，这是我已经无法避免的现实。
想到这，我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老朋友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将将，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啊咧，哥哥你原来已经醒了啊。”
先前和我对话的少女的出现也印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现实。
我真的是……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