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轿车稳稳的停在了别墅的门前,像是跃动着的精灵。
一身明黄的医生从小轿车上抬腿迈了下来,她既没有穿着白色的职业装,也没有穿着黑色的正式服。因为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检查而不是大手术,穿黑的过于凝重,穿白的,总会让人想起葬礼上裹挟尸体的素绸。
可她今天并不是来参加葬礼,自从那一年的葬礼之后,她再也没有参加过这类的仪式了。
她想起来那时候的天空,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星星杂质一样的斑驳,从失色的天空上流落洁白的绸缎,像极了飞鸟的羽翼。
那个孩子就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她问了他一个问题,可对方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到现在都想要听见他亲口回答。
整理了一下思绪,不再胡思乱想。她向前一步踏入了面前的府邸。
“医生,您来了!”看见她的到来,父亲因为激动而连忙站了起来,向外迎接道。
医生把外套挂了起来,却面朝着楼上问道:“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她······今天什么也没说,饭······也没吃多少······。”
“我知道了。”
医生抬脚就往楼上去,伴随着身后两人充满希冀的眼神,身为国家级的皮肤科专家,能来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他们庆幸的事。
医生俯身在她房间的门外,轻轻的推开了眼前的门。
房间里面的灯光昏暗,一切豪华的家具好像从没有人动过他们一般,不带有任何一丝人的气息。寂静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暗处,好像有着什么看不见的怪物正窥伺着这里。
沉重的死寂压抑着这里,一切的声息一切的热量全部消失不见。
医生坐在了床上。
这时房间内唯一的一点渺小的动静在床上兀现,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来到这里,那小小的身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探寻了来人的身份。
然后她像一只猫一样钻进了对方的怀里。
医生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头,温柔的对她说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
总有人在白天里看起来默不作声,仿佛对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总是在默默地隐藏着一切,不去理会所有的烦扰,但是他们实际上却是把这些事情全都藏在了心里,直到晚上才将自己一直压抑的那一面释放出来,然后像是失去了勇气一样颓然在地。
如果不去释放出来的话,那些烦心事会一直挤压在心里,腐烂发酵。
哪有什么永远的强者,实际上只是软弱的人披上了厚厚的外壳。
——
此时的我正在和电磁感应做着斗争,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定则和什么范德华什么焦耳什么的定理。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不学习的人,只不过我上的学校很难有像班主任那样负责的老师,其他的老师只是在课堂上一味的灌输最基础的理论堆积在一起,这样的话还不如在辅导书的帮助下自学能够学的更多一点。
此刻距离我右手不到四米的地方,正有着一壶滚烫的热水正不断的增加热能,等待着水分子们汽化跃入空气中的那一刻。晚饭的桌子上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多余的剩饭剩菜已经被封进了冰箱,再过一天如果没有坏掉的话,它们会统统变为我的午饭。
地板上残留着水的痕迹,我计划着等到睡觉前再拖一次地,可惜家里的拖把已经像是程序员的头顶一般,光秃秃的实在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去几个街道外的地方把这个月的电费水费交了,因为明天市场上油麦会打折出售,所以交完费回来要顺便预留一下后几天的食物供应。
——
她的母亲坐在餐桌的旁边显得十分不安,父亲在一旁走来走去不知道想些什么。家里的仆人正在接连不停的把桌子上的白松露和鱼子酱撤下去,雕刻着斑斓花纹的筷子七扭八歪的倒在桌旁。
隔壁的厨房里正热着刚从大洋之外运来的小米辽参和百吉饼。应该是担心她晚上会饿而提前做的准备。
此时的二楼,医生怀里的她已经沉沉的睡去,医生叹了口气,如果十几年前没有发生那种事情的话,说不定到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心理学教授。
为怀中的人盖好了被子,医生轻轻的挪下了楼梯。
看到对方来到客厅,两位父母也立刻上前去搀扶着医生,脸上的不安清晰可见。
“有没有·······”
医生向他们摆了摆手,“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医生。”“没事”。
医生和父母一块坐在了沙发上。
“孩子的情况既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的趋向,如果三个星期内再没有反应的话,她可能真的就要这样一直下去了。”
母亲本来松散开来的眉头再一次紧皱。“大夫,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要不然······还是别去上学的好,不然情绪是不是······”
“可是在家里闷着也不好啊,这样一来情绪不会更严重吗?”父亲抢着反驳道。
“其实到底要不要上学还要她自己情愿才好,我今天看了,这一次的情绪波动实际上是比前几次要更小一些······这个学校,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差······对了,那是哪个学校?”
“就是市区东南角稍微偏僻的那个学校······”
医生的眼中好像闪过了一些什么。
“你们明明可以去一些更好的学校吧······为什么要选择那样水平一般的学校?”
“唉,高等的学校都不愿意接受我们孩子,无论我们用什么办法也不行,只有这所学校还可以······毕竟管的也是严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坏学生。”
“她给你们说过什么了吗,第一天上学在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好像交到了朋友?”
医生脸上突然浮现惊喜之色。
“有朋友就是进步了啊,这段关系一定要延续下去啊!”
很快她又接着说:“你们也要想想办法,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要能让她交到更多的朋友,这样,至少在人际关系方面不会太糟糕。”
“可是······到底要不要再去学校呢······”
母亲脸上的担忧几乎可以渗透出来。
“我要去!”
那是一道来自于高处的宣告,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矣让在场的所有人听闻,他们齐齐的抬起头来,翅膀沾满污浊的女孩倚在扶栏的旁边。
“我,要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