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珊,安珊!”
“啊!有什么事吗?”
“给,水。”
“嗯,谢谢。”
骑在马上的安珊从同样骑在马上的翠菊手里接过了水壶,但接过水壶后的安珊并没有急着喝掉,反而抱着水壶看着水壶里的水在壶里随着马蹄的运动而晃荡。翠菊看着这样的安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边叹气边摸着自己胯下这匹小马的后颈。
翠菊认识安珊不过一天,但就算只有这一天的相处翠菊也认为安珊应该是活泼开朗的才对,应该就像现在两人骑着的两匹小马驹一样。可是在安珊见过那个什么老狼堂的任博后,她整个人的精神就像掉到了谷底,现在的安珊别说是小马驹了就是每天围着磨盘拉磨了老驴都比她有精神。
“安珊,你真记着去五台山的路怎么走吗?”
“当然记得!平时每年我打完擂台后的第二天都要独自去五台山替我爹还愿和祈福,要不是今天去找琴香耽误了,不然现在已经走了一半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珊有一瞬间恢复了本来的笑脸,但在那一瞬间之后那张脸又拉了下去。翠菊看了眼安珊那个略大的马鞍和别在马鞍上的那把刀,小声说了句:“真的就是爱马死了吗?”
在出发前那个叫任博的人把翠菊叫到了一旁,本来安珊在见到他之后一句话也没和这个任博说,翠菊见安珊是这个样子本来也想不打理他算了,但又想既然这个任博管安珊叫小姐那至少也是安珊的熟人,安珊这个样子多少他可能知道点原因。
“小姐你和我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可是我家小姐的朋友?”
翠菊看看眼前这个圆头小脑袋的家伙,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对这个人更是没有像第一次见到安珊时的好感,便直接回了句:
“我是你家小姐的朋友,和你家小姐出门踏春又怎么了?”
这圆头小脑袋的先是一惊,然后大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便好像明白了什么,接着说到:
“抱歉,我家小姐的老家是在关外,在关内也就几个朋友;今天见小姐竟然同别人一同出城奴才我一下脑子没转过弯,说话不太好听我重新来。不才任博,为和几个兄弟有处喝酒吃肉在忻州城里办了个老狼堂,在城里若听到有人说‘老狼’的,说的便是不才我。”
“小女子确是你家小姐的朋友,公子若不信那小女子也没有办法。”
任博一看也是问不出什么,便满口答道“是、是,小姐既然已经和你一起出城了那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可这句刚说完又把话锋一转,问道:
“光是两位小姐出城怕是不太安全,如果可以你说服小姐让她等我一下,我再准备上一匹马和你们同去。”
“你和我们同去?”
翠菊一笑,把手往任博的肩膀上一压,连任博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觉得腿脚一软,在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任博一下子就感觉自己从头凉到了脚,比自己身下的地还要凉。
“公子不是要去准备马吗?那就快起来啊,地上多凉啊,可别冻坏了身子。”
翠菊本来觉得这回这人从地上起来要么和自己打一架,要么骂上两句便灰溜溜的跑掉;可谁想到这个任博非但没有起来反而还在地上比手画脚起来,比划了一气见翠菊好像还是没有明白才又小声说:
“别说马,我家小姐经常骑的爱马没了。刚才见我牵过来的不是那匹马小姐现在才这个样子的。”
翠菊瞪了眼地上的任博刚要做什么就听见安珊喊了句:“再不走,晚上也到不了五台山。”翠菊听见后也没再理躺在地上的任博,骑马往安珊那边走过去。
翠菊又看了眼安珊的那匹马,虽然也和自己的这匹一样是一匹小马,但它的精神头比那些大马好的多,蹄子在地上砸的也有劲,头顶上还有一点白毛,看着特让人觉得可爱。当然翠菊也知道,自己养的马死了对主人是有多伤心,但看安珊的伤心有总觉得已经超过了那个限度。
翠菊自己想了一会儿又看向周围的风景。荒凉,虽然细看已经有了丝丝点点的绿色,虽然在安珊的眼里可能也算已经有了一丝丝的生机,但在从南方过来的翠菊的眼里这一路上还是一片荒凉;特别是零星的能看到的道旁的几片积雪,更是像告诉春天:“你不行,现在还的我冬天的。”
翠菊又往周围找了一会儿,突然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拍马到安珊的旁边在安珊的耳边说了句“跟我来。”便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安珊刚反应过来翠菊便已经骑马跑出了老远,安珊也顾不上了便也拍马追在翠菊的后面,但追着追着安珊发现自己的两边地面越来越高,像是自己追着翠菊进到了一条峡谷里面。
但这峡谷又和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在自己的印象里面这中峡谷应该两边都是沙子,风一吹便是一大批的沙子扑过来,可自己追着翠菊进到的这条峡谷却是鸟语花香。当然,说是鸟语花香多少是有点夸张,毕竟鸟还没从窝里探出脑袋,但这条峡谷里面确实已经是绿意盎然。
两边的柳树已经垂了条,地上的小草也串出了头,再往里甚至还能闻到一点的花香;安珊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的景色,慢慢地甚至忘了自己正在追着翠菊,马蹄的声音也慢慢缓了下来,安珊完全变成了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的小女孩。
“该停了。”
“什、嗯?”
安珊感觉自己衣服的后领让人拽了一下,一回头才发现是翠菊在自己身后拽了自己一把,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翠菊的前面。安珊又看了看自己周围,两边还是岩墙,中间一块不大也不小的草地,周围的树已经全绿,周围的花也已经全开,一条从岩缝里用出的小河从一边流出又消失在另一边。
“这里是哪里?翠菊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怎么可能。”
翠菊率先下了马,安珊跟在翠菊之后也下了马。这两匹马都很乖,翠菊和安珊两人都没有去管它们,两匹马就自己到小河便喝了点水后便在原地休息。
“只不过我,还有我认识的人都对这些花草有强烈的感觉,像这些地方我们很容易就能找到。”
“那我要是和你一起出去玩会不会被你带到陶渊明写过的桃花源呢?”
对于安珊半开玩笑的问题翠菊就笑着说了声“可能吧。”便去一旁玩起了野花。不过安珊明显是来了精神,贴到翠菊的身旁又问:
“对了,我还不知道翠菊你从哪里来的?看你这么白净应该是从南方来的吧?”
“你要真到了南方没准还会发现皮肤黑一点的还更多。”
“嘿,那我就当你是南方人好了。那翠菊你家在哪里?我家在大同府,周围的山上和城里都有我家的地,再往北还有我一个叔叔的马场,要不等你的事情干完了就来我家吧,也不用像你现在一样干游侠了。”
“我现在干的事很像游侠吗?”
翠菊采了其中一朵花,把花的花托去掉便把花塞进了安珊的嘴里。安珊没反应过来,猛地吸了一口,发现竟然可以吸出甜味,便眯起眼睛双手捧着花吸了起来。
“我以前干的事和现在的也差不多,也是保护别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原来我保护的人既比你厉害也比你漂亮。”
安珊把脸“呜~”的往起一鼓,蹲在一边专心吸起了嘴里的花。翠菊看到这样的安珊又笑了一下,去马那边取下水壶用旁边的河水又把水壶灌满。灌满后翠菊又看起了安珊的马鞍,马鞍上的图案和装饰明显是找能工巧匠定制的,既好看又特别新;而别在马鞍旁的那把刀就不一样了,很旧,翠菊甚至看出刀柄已经偏了一点。
安珊把嘴了的花吸的没有味道了,想再从周围的花丛里再找出一朵,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朵同样的。自己想了想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便对翠菊说:
“我们也走吧,翠菊你不是还要去五台山找琴香说的那个‘堕花魔’去把被抢走的药材取回来吗?”
“我改主意了。”
翠菊把安珊马边上的刀取了下来丢给了安珊,安珊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现在在这里就杀了你。”
翠菊冷冰冰的对安珊说了句。
“你他妈真是个废物。”
一个男人看完手里的账本便将手里的账本扇在了一边的任博脸上,而在忻州城里也算称霸一方的老狼堂任博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这个用手里账本扇任博的男人膀大腰圆,连身高都比常人高出不少,任博按常人的标准说也已经是一个大个子了,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像是这孩子似的。
这个男人便是熊旗,李万川李老爷的养子,也就是安珊的哥哥。
同时也是他在背后给任博的老狼堂撑腰,就实际看来没有熊旗老狼堂在忻州城里根本站不住脚。
而熊旗之前看得也不是什么账本,而是任博和任博手下人记录的安珊一天的行踪。
“过一晚上我妹妹身边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人?还一掌就把你拍在地上躺了半天?这女人哪来的?我妹妹在醉雁楼里生的吗!”
“醉雁楼的人还是什么也不说,四季医馆更是……”
“‘主家’好不容易要从忻州城了撤了,醉雁楼和红鸢楼还是不愿意听我们的吗?”
“是,他们还是……”
“明明连马家也……算了,他们都是跟我爹一起从忻州城开始时便起来的,只要我爹还在我们就动不了他们。”
“那现在就要……”
“早了,在等等。”
熊旗往身边的椅子上一坐,对任博说:
“那两匹马都是我妹妹骑的吗?”
“是,一定。”
“你去找吕一,让吕一给你的手下找马,赶紧去追安珊。记住,让他们给我务必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