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让安珊带马伯伯在庙里到处逛逛,但安珊又不是不知道马伯伯年轻时就和自己爹爹在这忻州城里闯荡了。这五台山上哪个寺庙的后墙有条缝能偷跑出去、哪个佛像里面已经让虫子蛀空了能往里面藏些东西不都比她要熟得多?自己哪有地方可以带马伯伯逛的啊?自己爹爹叫自己带马伯伯到处逛逛也不过是想要支开自己好向翠菊问话。
马伯伯既然比安珊更熟悉,那安珊自然也没真带马伯伯在庙里转,就把马伯伯领到了一间大殿上,马伯伯去里面拜佛时,安珊自己就呆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看着远处,什么也不干。
安珊叫的马伯伯全名马勇良,在以前人称“狂鞭劲刀”专门帮李老爷把关外的马匹送到关内,在当年一鞭一刀胯下一匹飞马硬生生在关外为李老爷的马道开了条血路,李老爷能有今天的这番事业可以说马勇良是必不可少的一人。
但就可惜有次送马时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人虽然没有事但腿上落下了病根,等自己的两个儿子马文和马秀成人后便将每年送马的事交给了两个儿子,马勇良自己也就便慢慢退了出去,不再掺和年年“马市”的那些事。
现在在关内马勇良的名头已经比不上李老爷,但年轻时毕竟一路闯荡下了不少名声,现在关内关外都还是有不少人把马勇良当一个英雄来尊敬的。
“侄女你怎么了?是担心那个小丫头吗?”
马勇良从大殿里出来就看见两手撑着脑袋闷闷不乐的安珊,自己驼着背也慢慢坐到了安珊旁边,看这副样子是想跟安珊谈谈心。
“马伯伯,你说我爹把我支开又把翠菊拉走单聊,那是要……”
“你就别担心了,实话跟你说你爹在上山前就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现在他也知道那个小丫头擂台上帮过你,想来也就是问问她为啥要当你的丫鬟,不会为难她的。”
“查、查得差不多了?”
安珊听马伯伯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凉了半截。要是照马伯伯说的那自己爹就可能已经知道翠菊是百花堂的人,百花堂的名气虽然不小,但也未必每个人都对百花堂有好感又或是每个人都怕百花堂。
实际上以前闲谈时安珊也常听琴香或是鹧鸪说又有哪里的“大侠”从它们手里搞到了百花堂的地址,至于这些个大侠的目的琴香他们一般倒是不会在意,但想来要么是寻仇、要么是在江湖上有了点小名膨胀到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
当然,琴香他们也不会真把百花堂的地址给这些个“大侠”,一般也就是给个百花堂下面某一个小组织的,但就是这样的小组织这些个大侠一般也是有来无回。
至于自己爹爹对百花堂的态度安珊很难认为自己爹爹对百花堂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自己常听马伯伯说最早和自己爹爹闯荡的人里面有一个就是百花堂的,而且那个人也间接导致了马伯伯现在的腿伤。
要是自己爹爹知道翠菊是百花堂的人后不行了、非要把翠菊撵走安珊自己也觉得自己根本就拦不住;要是自己爹爹想不开要找翠菊寻仇,以翠菊的武功李老爷就得把自己交代在这山上。
当然安珊这是小看了翠菊,毕竟这两人现在都觉得自己把对方骗得死死的,谁看谁都不觉得对方有多聪明。就是李老爷真要寻仇翠菊也不会就这样把李老爷废了,最多也就打两招然后脚底抹油,实在跑不掉就打碎几尊佛像叫寺里的僧人抓住自己,到李老爷这个地位上的人多少都还是比较看重自己名声的,佛门的人要处理自己李老爷也不好插手干涉。
但说到底安珊还是不知道翠菊有什么想法,她还是担心像翠菊这样的江湖人士真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那、那我爹是找谁查的?”
“那用问找谁啊,在忻州城里查人要么是主家、要么就是任博。”
“那到底是谁啊?”
“那当然是……”
正当马伯伯要说出口时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下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看那样子也知道李老爷叮嘱过他不让多说。
“不行,你爹不让我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告诉我嘛。”
“不行就是不行,要是你爹知道我跟你说了那还不跟我吵翻啊。”
安珊看马伯伯的样子也想到是自己爹爹专门叮嘱过不让多说,但硬问不行安珊也想到要些软的。
“马伯伯你看,你和我爹爹关系这么好,就是吵吵也……”
“那可不行,你们年轻人吵吵架还能和好,到我们这个年纪再吵架可真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安珊看从马伯伯嘴里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也就只能作罢,悻悻在旁边摇着脚玩。其实要说安珊有多担心翠菊倒也不是,自己爹爹又不会武功,也没见到有带其他人过来,就是寺里这些僧人加起来只要翠菊想跑应该也抓不到才对。要说担心自己爹爹安珊细想之后也觉得用不着,自己爹爹到处闯荡这么多年自己都想到的事他还能想不到吗?有空担心他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想来想去可怜的都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在明面帮自己对付熊旗的人,搞不好就要被自己爹爹撵走了。虽然自己也从翠菊那里学了几招,但还是有一个能给自己撑腰的人总要更好一点。
不,就还是有翠菊撑腰才行,光自己会百花堂的武功对熊旗那种胆子比天大人也没有多大的威慑作用,要让熊旗觉得自己在暗地里和百花堂有关系才可能制住他的行动,自己才可能在在一些地方不至于陷入被动。
“马伯伯您不和我说我爹是跟谁查的也没关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是把翠菊叫到哪里告诉……”
安珊也知道自己爹爹必然不可能真把翠菊带到自家在寺里的客房,要去找翠菊必须先问出自己爹爹把翠菊带到了那个地方。但也正当安珊要问出翠菊被自己爹爹带到什么地方的时候,之前那个叫性色的小和尚却先急匆匆赶到安珊身边拉着安珊的胳膊就要把安珊带着走,就是安珊的旁边坐着当年的“狂鞭劲刀”马勇良他都来不及多看一眼。
“等下,你是有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是要把我拉到什么地方?”
“安珊姐你先别问了,我怕我说不清就直接告诉你,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让我的几个师叔们合力抓起来了。”
“你们抓她干嘛!她招你们了!”
安珊一听性色小和尚的话心里立刻就不乐意了,心里一着急双脚一停把性色小和尚往后一拉又把小和尚摔到在地上。这性色小和尚心里也纳闷啊,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一天就让人往地上摔,让那个堕花一天往地上摔就算了,今天怎么连安珊姐也把自己往地上摔。
“安珊姐,你也先别着急。先跟我……”
“我家人让你们抓了我能不着急吗!你看我样子像不着急的吗!”
小和尚往上看了看,就他的本意而言他原本是真想看看安珊是着急时是什么样子,可小和尚不管怎么往上看到的都是只能看见安珊的下胸,就连看到安珊的脑袋都是不可能的事。
小和尚自己心里也急啊,几次来回小和尚竟然还先生气了,半恼着对安珊嚷道:
“看看看,你都胖成这样子哪能看见你脸!”
安珊心里知道翠菊现在被抓的事自然是和自己爹爹脱不开关系,一边急着去见翠菊一边又怕真是自己爹爹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已经是又急又乱了,性色小和尚嚷的这一句话可算是直接点在了火药桶上。安珊一生气,抓住小和尚的胳膊一拧给他翻了个身直接骑在了小和尚的背上,疼的性色小和尚那叫个龇牙咧嘴。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先教育一下你!”
安珊乘势就真要打小和尚,要是知道私下里安珊和性色小和尚关系还不错的人都以为两人玩闹,基本都不会上前阻拦安珊。但就正好在马勇良就不知道,他一见自己这侄女不光是把小师傅摔在地上乘在小师傅的身上,不光乘在小师傅身上还要打这小师傅,看样子自己这侄女就是要在佛庙里面打和尚,家门口打孩子了。
这种没大没小的事吓得马勇良赶紧就起身往这边赶着要阻止安珊,但刚走两步马勇良就知道就靠自己这腿脚都够自己这侄女把小师傅打死、救活、再打死一遍的了,急中生智,边走边还边扯高嗓子喊:“侄女你先别动手,先听听小师傅怎么说。”
安珊的手都快要落到小和尚的身上,但听马伯伯这么说也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就算只想要在熊旗手下自保,也都不可以和这些盘踞当地多年的势力交恶,不和自己交好就算了,要是今天自己这一拳把这些和尚打给了熊旗,这才是大问题。
一想到这事,安珊赶紧把拳化爪从背后一把抓住了性色小和尚的脖子,没敢打下去。
“好,我就听马伯伯的话先听听你怎么说,你要是说不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行,我都过来找安珊姐你了还能不跟你说清楚吗?”
小和尚心里暗骂自己,自己干嘛热心肠给安珊姐传这个信啊,没一点夸奖还差点挨安珊姐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