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射着灯光的雪花在坎贝尔帝国国都帕特里克的上空飘着,它们被风所驱动,不知道自己将要飘向何处。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身体、尊严、人格、灵魂都已不再属于你自己,他们都属于坎贝尔帝国,属于军阀,我们赐予你们代号,以辨别你们每个个体。”

帕特里克总军部的一处秘密基地,一个男人穿着满是勋章的军服在足足有100多个孩子面前叫嚣着,这些孩子大多都是14到17岁的,他们衣衫褴褛,站姿歪斜,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自愿来参军的。

“你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国家的衣服,吃着国家的粮食,没有这些东西你们就会死!所以,你们的命都是属于国家的!在没有国家的允许下,你们连死亡都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你们欠!为国家做事就是为了还债!”

下面的人就这么看着他,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事情,也不能正确看待自己的生命,他们只知道自己是来参军,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自愿,他们心中的潜在目的都是一样的:可以得到吃的和住的地方。

“我的名字是彼得,彼得·帕,也代表国家,代表国家来命令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东西,现在,我将赐予你们代号,都给我跪下!”

……大家都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们的耳朵里都塞了屎吗!老子叫你们跪下!”

彼得怒斥着上去就是一脚踢在队伍最左边孩子的膝盖后面。

他哼了一声,双腿弯曲但身体任旧挺直,其他的孩子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照着他的样子跪下。

“都不知道怎么跪是吧……”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腹部,随之而来的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本能似的弯腰想要保护自己,可彼得并未停下,用恶臭的鞋底踩在他的头上并踹进了雪地里。

其他孩子也跟着将头紧贴着地面,除了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浅棕色皮肤男孩,不知为何,他很抗拒如此,只是有些麻木的将手撑向冰冷的雪地。

还好,彼得暂时还没有注意到他,依旧看着那个被他踩在脚底下的男孩。

他似乎是这队人里年纪最大的,即使脑袋的一半被踩进了雪地,也挪动着脑袋露出一只眼睛怒视着彼得,双臂颤抖着撑在雪地里,但他瘦弱的身躯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抗。

遇到危险保护自己是人类的本能,但克服本能对于人类也并非那么的困难,因为人类之所以区别与动物,在于他们拥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而意识又能够反作用于物质。

“好!很好!我很喜欢。”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愣了一下,眼神也失去了尖锐。

“我很喜欢你的眼神,如同沙漠中的蝎子般狠毒,呵呵,站起来吧。”

说着便抬起了自己的脚,掸了掸上面的雪在他头上,男孩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失去了那般狠劲,不知所措的低头看着被自己的脑袋砸出来的雪坑。

“G001,蝎子,这是你的代号,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如果以后小队里面有人违抗我的命令,我会第一个来找你,明白了吗!”

“是!长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狠劲又像是重新回来了一般。

“下一个!给老子站起来!”毫不客气地一脚糊在旁边的男孩脸上,将他踢翻在地。

男孩的长相很普通,做事也出奇的普通,恐惧,但还是麻木的听从命令站了起来。

“瞧你这平庸像,代号G002,路人甲,下一个!”

……

最后那个眼睛男孩的举动引起了他旁边女孩的注意,她小声问道。

“喂,你怎么不低头。”

“我…有我的尊严。”

“那你为什么跪下?”

“跪下…还没有触及我的底线。”这看似愚蠢至极的发言里其实也埋藏着许多挣扎。

女孩叹了口气,将铺在地上的头转向他。

“你知道这完全就是在寻死吗?”

“我……”他说着,头上冷汗直流,眼睛突然一闭,也许是想要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谁t.m让你把头抬起来的!”

“喂!”旁边的女孩立马小声提醒了他。

但还没反应过来,彼得就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颈椎折断的声音成为了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啊!”一声悲鸣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听见了。

眼睛男忽然惊醒,立马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来刚才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谁?谁t.m的在鬼叫!”

远处的声音传来,但那个女孩旁边捂着自己腰椎的小男孩还是倒了下去,可能是因为长期下跪乞讨,让他的脊椎不堪重负了。

“坦尼森!哦,神啊。”坦尼森右边的一位像是他姐姐的女孩也改变了跪下的姿势,爬到了他身前扶着他。

而此时,眼镜男还是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女孩迅速反应,拉开了他撑在地上的左臂迫使他倒了下来。

他的脑袋杵在雪地里,彼得的脚步声就如同死神的低语回荡在脑海。

绝对会死,如果他撑起来的话,虽然这看起来就像个小丑,但当死亡就在面前,很少有人能够直面它。

“小混蛋,谁让你们起来的!”

趴在地上的瘦弱男孩在他姐姐的搀扶下忍着剧痛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坐在地上,彼得一脚踢向他的腹部,但他的姐姐却扑过来帮她挡住了,并抱着彼得的腿向他哀求。

“求您了,不要伤害他!求……”

话还没说完,鲜血就从她的腹部沿着刺穿她的冰锥流在了雪地上,她低头,后又抬头,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哀求的模样,直至眼瞳失去光彩。

“我们不需要软弱的家伙。”冷漠的声音令人胆寒,但同样会让人从恐惧中诞生恨意。

眼镜男虽然把头埋在雪下,但还是能够听到发生的一切,冰冷到刺骨的雪让他止不住抖动,就连那双埋在底下的眼珠子也都颤动着,双手紧握着拳头,像是在愤恨着什么。

旁边的女孩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依然冷漠地低着脑袋。

“姐…姐姐…”坦尼森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呆坐在地上。

“瞧你这样也干不成什么事,继续活着也不过是垃圾一个,就跟她一起去死吧。”

虽然隔得很远,在最前面的蝎子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他却不禁把胸挺得更高了。

而旁边的眼镜男却停住了颤抖,不过还是紧握着拳头,没有抬起头。

一片晶莹的雪花唉坦尼森的面前缓缓飘落,在他眼里,那片雪花竟是如此清晰,精美的纹路呈现在他的眼前,后面一个模糊的棕色物体也越来越近,他就这么望着,直至那只棕色的皮靴撞在雪花上,他才感觉到,死亡已经离自己这么近了啊。

皮靴直接撞在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肋骨上,他瞳孔紧缩,飞出去好几米远。

“咳咳~咳!”倒在地上不断咳着血,眼中的光线也越发涣散,他小声地呼救。

“咳~救命…救…咳,呼~呼……”

最后的力气也只是用肚子在呼气,连挣扎都做不到。

“呵~真t.m是个垃圾。”

彼得转身离去,而坦尼森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还是在呼救,对别人,或是对这个世界。

“救~命……”

眼镜男颤抖着抬起了头,他撑起身子,怒视着背对他的那个禽兽。

但女孩还是很快地反应,并将他按了下去,不知道是她的力气真有这么大还是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小,又或者是自己的理性在警告自己。

被压下去后没有立刻抬起来,女孩便再次警告他道。

“死人什么都做不到。”

这句话让他愣了一下,颤抖缓缓停止,他记得,在他父亲的文章里有过这句话。

“死人什么都做不到,不过因为人类社会的关联性,他们总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一些事情。”

“但无论如何,都总是那些活着的人在承接着死去人的意志。”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不如其它种族般长命,但却能在这个世界站足一席之地的原因之一。”

父亲将书中的内容念给他听,他就坐在旁边安静的听,阳光是多么的温暖,就如同母亲的怀抱,让人难以抗拒。

“G096,白鸽,下一个!”

一晃神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女孩的腿已经有些麻木,但还是迅速站了起来,彼得一把抓住她的脸,眯着眼看着。

不知为何,女孩有些心虚,但还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过了一会便放开了她,然后给了她一巴掌。

“臭bz,可惜了这漂亮脸蛋,要是没这道疤估计能卖个好价钱,G097,乌鸦,下一个。”

眼镜男把头从积雪里抬起来,看见被血染红的雪坑,也许是冷到没有知觉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流了鼻血,白色的雪与鲜红的血混杂在一块就像戏剧里的小丑一样。

同样是一巴掌扇过去,右边的镜片裂开了一道缝,他的人也差点没能站稳,紧接着的一脚又将他踹翻在地。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因为失血过多加脑震荡昏了过去,给别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装死,逗人开心。

“哈哈哈~真的就像个小丑一样,G098,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