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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我们不是北浔的亲属,而且这么多人不能打扰到北浔的休息,我们五人又回到了段警官的办公室,而毛力继续留在医院里观察北浔的情况。

“这倒是个重大突破呢……”段警官把玩着手上的徽章煞有介事地说着,“五年前,绑架事件发生后,我们曾去被害人徐俪娅的家里,本来想拜访一下她家属的,可没想到去了好几次都没遇上,后来才知道他搬家了。”

“那北浔……”

“嗯,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吧。”段警官言语里露出了一丝钦佩。

“这下又有新的突破口了。”

“既然如此,要不要问下王姨?”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为了五年前的事聚在一起,而今天却没有叫王姨呢?我记得王姨在他们之中资历应该很深,虽然不是外勤主要负责侦探社里的心理和外伤治疗。

“王姨?钟小花同学,你是指白象么?”段警官听见我说这个名字后诧异了一下。

“嗯,是啊,为什么王姨没有和你们一起行动?”

“很简单,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种场合可不会找她的。”白宿管淡然一笑,站出来解释原因,“她对五年前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退休生活,由于她是背叛者的缘故吧?”

“背叛者?”我揣摩了一下白宿管口中的贬义词。

“五年前,她在侦探社出事后便将手上的资料倒卖了出去,像委托人的信息,甚至是在委托工作中发现得一些不光彩的东西,还听说她为此赚了不少钱呢?按照她的说法,就是想挣一笔养老钱。”

“欸……这些资料有这么重要?”

段警官当即打断了我天真的想法:“肯定啊,后期我们WILD名气还是很大的,很多达官贵人还有一些大公司来我们这里委托。我们经手了这么多委托,在调查的过程中,肯定掌握了不少信息。如果有人在这其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无论是把柄或者商机,那都是隐形的收益啊,这些信息当时都是由王姨负责管理的。”

“那时候你们都看见了,王姨她竟然有钱弄下一家破旧的歌剧院!她贩卖侦探社的资料赚了不少钱!”白宿管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无故冤枉别人,“我那时候还以为父亲的死和她有关呢……”

“哎……肯定不会是她,毕竟她在侦探社内算是元老级别。当时BOSS创业时有一批人,但走到最后的就没几人。”说完,秦法医似乎感觉有些唏嘘,明明是创业的伙伴,在白社长死后,竟然果断选择最能保护自己利益的方式,显得特别没人人情味,只考虑利益。

“那现在就不来往了么……那能让她出山,也是出于做错事的愧疚么?”我直勾勾的看着白宿管,这句话里有着一语双关的意思。

王姨是在侦探社倒闭前卖掉了一堆侦探社的资料,而白宿管则利用了这件事,让她对我进行心理催眠……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非常微妙的因果,而我是唯一的受害人。

“钟小花……很抱歉。”白宿管在我面前弯下了腰,郑重地向我低头道歉。

这突然的举动虽然理所当然,但还是让我身子一颤,调整了一下随意的坐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入学认识了白宿管平时生活上对我们颇为照顾,本来年龄就没有大多少,又很好说话,也有不少共同语言……

如果她能好好和我说,解释催眠会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一味地为自己的私欲而刻意隐瞒,我说不定会欣然帮助这位平时熟悉的大姐姐。

“我当时也是以父亲侦探社的事要挟了王姨,王姨当时给我解释清楚后,出于愧疚心还是愿意帮我。”

“那王姨是怎么解释的呢?白姐?”

“她……”发现我称呼有所变化的白姐忽然声音变低,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塞住了般顿时说不出话来。

“当时我们是在一个主题咖啡馆里和她聊的。”在白姐她掩面调整的时候,秦法医很有眼色地接过了话题,“她承认自己是把侦探社的资料倒卖了出去。但BOSS的事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拿出了那时候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买下侦探社资料的人是谁呢?当时这个事还是比较保密的吧?能第一时间知道的,肯定是比较近的人吧?”

“没错,看她的意思就是我们侦探社的人……但是她不愿意说。”秦法医表示遗憾的摇了摇头,但随后又加了一句,“但是……她似乎给了我们一个提示?”

“提示?”

“有提示吗?”白宿管诧异地看向秦法医,那目光似乎在怀疑,难道当时自己有听漏什么。

“有啊,可能不太方便所以没有明说,但是给了我们一个明显的眼神。”秦法医也瞪大着眼回瞪着白姐,“不是吧!我以为你也看到的!”

“我,我……”场面有点尴尬,白姐的的判断明显没有秦法医敏锐。

秦法医提醒道:“当时王姨说完话,就看向了我们身后的玩偶,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还给了我们一个眼神。”

“玩偶?”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咖啡馆里的玩偶?”

“恩,我们当时的咖啡馆是一家动物园主题的。”秦法医故意放慢了说话节奏,似乎在期待我的反应。

我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代号……”

“没错!”

“你们是什么意思?”白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在我们旁边眨着眼。

“WILD侦探社的勘察员为了保护身份都用代号来互相称呼,而这个代号大都是用了动物的名字……”

“钟小花同学说得没错,当时王姨看向了我们身后的某个玩偶,就是在给我们暗示。”秦法医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那是什么玩偶呢?”

问出这个问题后,我尴尬地撇了撇嘴,感觉太多余了。如果秦法医他们已经想到谁买下了侦探社的资料,就不用继续在这里胡猜了。

“当时王姨目光注视的方向里有牛、仙鹤还有长颈鹿……”

“呃,都很有特色呢……”

“但是我们勘察员里,据我们所知的,并没有人的代号是这三种动物……”

果然如我所料,在秦法医遗憾地摇着头时,段警官拍了拍手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喂喂,各位,这些都是次要的吧,和五年前的事并不相关……顶多是一些细枝末节,排除了王姨的嫌疑。”

“也是……”白姐啜饮了口放在桌上的茶,赞同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为什么庄老先生当年会要求WILD侦探社主持选拔继承的委托呢?”这个可能是我最困惑的问题了。

“因为我们侦探社当时比较有名吧?而且BOSS和庄老先生私交不错,我们侦探社也帮老先生处理过几次事情。”

“哦……”我表面上点着头,但心里想只是这样么?

就在我对秦法医的解释感而到困惑时,站在一旁的黑师傅不经意地将十几张A4纸放在了桌上,然后默默地站回了原处,另外四人露出迟楞的表情面面相觑。

“嗯?”

“这个……这个东西……”白宿管瞥了眼纸上的内容,赶紧拿了起来,嘴里不经念叨着,“这是我父亲的银行转账记录?”

“咦?”我也凑上去看了眼,看着A4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我不由得歪了歪头,但秦法医和段警官则表情又发生了变化。

“哎呀哎呀,小花,看来我得改口了。”秦法医仰靠在沙发背上,轻揉着太阳穴苦笑着。

“这……没想到,BOSS被庄老先生照顾得不是一点两点了,可以说前期WILD侦探社能撑下去完全是靠庄老先生这一笔笔资金注入。”段警官那震惊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敬佩,“这些信息,难道是这五年里调查到的?你真是一直没有放弃过啊……”

“那就是说,庄老先生资助给白社长不少钱呢……”我眯着眼总结了一句。

“不,应该说是借贷……都是公对公的账户。”秦法医摇着头否定了我的说法,“而且庄老先生在转账时备注上写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

“喂,黑鸟!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白宿管似乎有点不悦地抱怨了一声。

而黑师傅没有理会,瞅了眼桌上的手机又恢复到原来几乎静止的模式。

不需要秦法医补充,我们也大概明白了黑师傅的意思。

“呃……”看样子是因为刚才北浔醒来才打断了他的举动吧。

重新把目光注视在这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里,我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芹?这个名字……”五年前白社长曾转账给这个人3万元,虽然并不是一个起眼的数字,但这个名字仿佛是锥子般刺痛着我的大脑,本能在提醒我,不能错过这个名字,它很重要。

我又瞅了眼转账的时间,时间在绑架发生的两个月前。

发现我动作停下来的白姐问道:“怎么了?钟小花,有发现什么吗?”

“我想起来了!林芹就是徐俪娅的过世的母亲!”

“嗯?BOSS竟然给她转了笔钱……关键数额不大。”

“我记得那个时候徐俪娅的母亲身患重病在医院治疗,我们学校还为她募捐过!”

“那后来呢?”

“后来似乎是筹不到足够的治疗费用,只能选择风险高价格低的治疗方式……最后很可惜。”我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BOSS资助这笔也很正常,毕竟徐俪娅的父亲以前也是勘察员,因为两个人以前在同一家玻璃厂工作,所以BOSS便顺手发展了他。”

“很有可能……”秦法医也赞同着段警官的说法,然后戏弄般地看了眼黑师傅,“如果黑鸟也能被资助一笔,就不用过得那么艰苦了。”

“他怎么了?”段师傅不解其意地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住在学校的员工宿舍内,不过那个宿舍很破旧,而且还死过人……”白姐笑着对段警官解释了一通。

“黑鸟你这家伙也未免太惨了吧?离开侦探社竟然过得那么差?”

“包师傅的房间……”

就在他们的谈话声中,忽然间,我不自觉地念叨起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在员工宿舍内自杀的男子……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目光注视到白姐后,我大脑中的思绪一下子涌入了庞大的动力,每根神经和脑细胞都运作了起来。

我不自觉地抬起了手,像拨弄齿轮般……

“这笔钱应该是这么回事了,钟小花同学你多虑了,欸,你怎么……”

段警官的表情满是诧异,刚想说什么,他却下意识地咽下了肚子。因为我身旁的秦法医已经做出了制止的动作。

此刻的我应该正目光空洞……

那晚,在那个仓库待着我们三名女生,明明是密室,但早上起来徐俪娅却被人潜入杀害了,被波及卷入这个事件的谢晓霁受到刺激变成了双重人格障碍,而我也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被家人送去做心理康复和催眠治疗……

在王姨的操作下,时隔五年,那天发生的事情却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日一般,闭上眼就能看见。

抬起手,此刻我有意识地伸出食指在桌子上画着圆……

不断地转,不断地划……

一切讯息大脑中疯狂旋转,宛如被台风所席卷般,大块的信息被我抽丝剥茧只剩关键的点,而这些点相互吸引着连成了线,这一条条练成线段的线索,编织成一束巨网,将这份真相牢牢包裹在内。

这次的事件相比以往要复杂得多,再次抬起头,天色也逐渐被渗入墨汁而浸染成黑色。

“呼……”我下意识地抽出一张餐巾纸拭去了头顶淌下的汗珠。

“怎么样……”

面对四人注视的目光,我没有回答什么,端正起坐姿用力深呼吸。

“还不行……还差一环,这一环如果没有解决,整个事件就没法说通……”

“还需要什么?”段警官凑上来焦急地问着。

但我已经将目光投在墙边这个最不引人注意的黑师傅身上,向这位一直不做声的男子发出了请求:“黑师傅,我需要帮助,我还欠缺一些……”

话语刚落,这个神秘的男子手上竟然莫名地多出了一个信封,仿佛是在等候着,他知道我需要什么。

“钟小花……信……”

“谢谢你。”面对这个场面我已经无比熟悉了,脸上早已没有漠然和惊异的神色。很自然地从他手上接过信封,里面的东西如我所料。

本来内心还有种不能立即解开谜团的不甘,在拆开这个信封后便烟消云散了……

最后散落着的碎片已经在我手上了!

因为好奇而在我身后探头窥探的秦法医则压低了语气,惊讶地说道:“这不是那个殷律师么?他也有需要调查的地方?这家伙确实也有点城府……”

说完秦法医看了眼不做声的黑师傅,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这么多重要的信息你都没有和我们分享过?这么多年就自己一个人在坚持寻找真相?”段警官此刻的语气从一开始的不贫逐渐转换为倾佩。

“黑师傅收集资料的手段可真不一般……”我从信封的资料堆里,梳理出我所需要的内容,并且捏在手上摆弄了一下,“果然殷律师和庄老先生之间果然有约定。”

嗯,忽然某些东西连接上了。

“哦?我曾经听徐俪娅说,她和黑师傅认识的契机就是因为黑师傅受伤,倒在她家门口。”

“估计就是了,难怪你对那个邻居这么好?”秦法医对着黑师傅挑了挑眉,很明显黑师傅对秦法医的举动表示无动于衷。

“喂喂!别扯远话题啦!”段警官打破了我们想继续闲聊八卦的氛围,“黑鸟你发现了什么?”

“就是……”白姐也似乎对我和秦法医的轻松的态度有所介意。

“咳咳……我来说吧,也比较简单。”秦法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殷律师如此用心地主持这场继承人竞选比赛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往日的情义,在如此巨额金钱的诱惑下,人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一但被某个继承人买通就完了,必须要有牵制他的东西才能拿捏。”

“确实是这样,那就是说殷律师有把柄在庄老先生这里。”

“嗯。”秦法医应了声继续道,“这个殷律师和和很多不法商人勾结,帮助这些人料理事,打擦边球,摆脱掉了一些罪名。而庄老先生手上就握着他罪证的把柄,所以才能让他这么用心去主持。”

“可是,桌游比赛不是因为有BUG而失败了吗?”

“但这也是一种结束吧?”

“确实……”

“呃,那黑鸟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毕竟人家老先生年纪大了,喜欢用书信嘛。”

“那倒是。”

“呃?钟小花,怎么样?”

“各位五年前的事情经过,我已经弄明白了……”

“就凭这个?”

“不止是这个~”我微微一笑,“其实刚才的闲聊反而更重要。”

“呃?!”

“因为各位的碎片的信息,才导致五年前的谜团拖延了这么久都是悬案。”说到这里我故意顿了顿,然后站起来厉声道,“还有我这里独有的信息!才能让整件事变得清晰透明!”

“那就洗耳恭听了。”白姐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我接下来的解析。

“好,事情很复杂要分开来慢慢说,请大家要有耐心。”

“没关系,这一刻,我们已经等了五年了。”段警官和秦法医相视一笑,而身后的黑师傅还是默默地站着,但他目光此刻多了一分神采。

“先从白社长的异常举动吧……这是一切的开始。”

“嗯。”

“白社长在第一次进入侦探社仓库时用鲁伯特之泪对入口大门动了手脚,毋庸置疑是为了存放在里面的木柜。”

“肯定是这样,理由呢?”

“理由其实就在白姐给我的音频里。殷律师在白社长办公室里闲聊时,从聊天内容中,白社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

“嗯?什么问题?难道就是……黑鸟给的资料?”还是秦法医的反应最快。

“是的。”

“白社长意识到自己的侦探社,先前受庄老先生多笔资金支持,其中也有向他借贷。而殷律师说了,庄老先生存放在银行里的遗产里,其中有一项就是借款的债权,其中自然包括WILD侦探社在内。”

段警官沉着脸回忆道:“我记得出事前,我们WILD侦探社的生意算是蒸蒸日上,每个月除了还银行的欠款还有不少结余。”

“如果继承人对白社长提出将这么多年的负债还清呢?刚才白姐给我的录音里还提到过,继承人中有几位因为一些委托而被侦探社得罪,所以……如果这几位继承了财产,那侦探社势必会被要挟,无法正常运作。所以白社长想在那个木柜上动脑筋,所以才临时想到了这个办法。”

“但是中间却偶然遭遇了徐俪娅的……”

“不……徐俪娅的事并不是偶然。”

“欸?徐俪娅方面的事,只有钟小花你知道,难道你有什么发现?”白姐非常明白,我才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对我投以了非常期待的目光。

而我则拉长了声音向他们公布这个最终答案——

“徐俪娅是为了报复白社长!”

“哈?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徐俪娅这样一个初中生,要报复BOSS?”段警官完全没法接受这个理由,“这两个人扯得上关系吗?”

“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不,答案就在我们面前,只不过,我们被主观的念头所蒙蔽,没有意识到一种可能,如果以这样的可能性去推测,那答案呼之欲出了……”

“你说吧……”

我挺起身子深呼吸后,流畅地吐出了这句答案。

“徐俪娅才是WILD侦探社代号为狞猫的影子勘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