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Negroni (尼格罗尼)
PM5：30 顺平大道
离真正入夜还有点时间，艾默在思考如何打发掉这个零碎的几个小时。
“咕—”薇雅娜与艾默的肚子同时因为饥饿而抗议起来。
“我们去哪吃个饭吧，还没好好欢迎过你们。”他捂着肚子提议道。
薇雅娜也慌张地想要掩盖掉这不雅的声响，于是顺着艾默的话回应道：“是啊！本小姐也饿了！本小姐才不会想吃平民吃食物。”
说罢还是从前面那家店的招牌上移不开眼睛。
“那我们去吃速食餐厅米当劳？”艾默注意到薇雅娜的举动，故意打岔道。
“主人。”莉莉琪轻轻按住艾默的肩头，让他偏过头能听到她悄悄话的高度，说道：“薇雅娜小姐想要吃那边的‘西克娅’餐厅。”
“嘛！去吃那个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不可以！唔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其它餐厅吗？”薇雅娜要败下阵来，紧咬嘴唇，不甘心的望向那间“传闻已久”的餐厅。
说是传闻已久，也只是偷偷听女仆交谈的时候听到过罢了。
艾默捂着嘴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别过头说道：“那我们还是去‘西克娅’吧。”
“真的吗！”薇雅娜喜出望外，，似乎也没有想通其中有什么猫腻。
“嗯，主人我们走吧。”莉莉琪拉住艾默的衣角，故意让自己的身体往他那边挤过去去。
绝对不能输给薇雅娜小姐！
摸摸自己的发卡，莉莉琪偷偷对自己点点头。
一定不能输！
……
“奶油焗意面、芝士咔嗞脆、咖喱牛腩饭……庶民吃的东西真的好丰富！”薇雅娜捧起投影菜单，
“你们平常都吃一些什么？”
艾默选好自己的餐点，前倾着身体靠在桌子上面，搓搓手望向正在仔细看菜单的二人。
薇雅娜抬起头望了一眼艾默，又低头看向菜单，随意地回应道：“早晨一般是面包和热红茶，中午是蔬菜沙拉，晚上就是烤肉和水果之类的。”
薇雅娜看起来并不想搭理任何人。
“妥妥的旧时代英式午餐。”
“主人，我平常一般都吃……泔水？莉莉琪不太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赤褐色的软软的。”莉莉琪张开手指比划着，表情凝重，如同见到鬼似的，看上去她并不太喜欢那种“食物”。
“合成的饱腹营养素罢了。”
莉莉琪与薇雅娜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是享受高档食物的“大小姐”，一个则是天天吃合成营养素的“奴隶”。
“你们俩都不知道这家‘西克娅’餐厅的食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吧。”艾默突然想起这间餐厅的介绍，对二人说道。
“唔……草莓慕斯、蓝莓慕斯、黄桃慕斯……新鲜的草莓！”
“唔？在叫我么？”薇雅娜抬起头，一脸疑惑的问道，“不就是种植出来食物么？”
薇雅娜再三犹豫之下，最终还是选定了自己想要吃的食物。
莉莉琪见薇雅娜选完了她的食物，也把选好的餐点确定下来。当然选的都是能跟主人一起享用的食物。
“薇雅娜小姐，这种俗称‘高级饱腹’的餐点是一种合成营养素，口感能达到99.99%逼近真实食物，理论上来讲除了营养成分不同外其它都是一样的。”
“呜哇！是这样的么！咳咳！其实本小姐早就知道了，只是……只是想考验一下！嗯！考验一下你们知不知道而已！”薇雅娜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为贵族却什么也不知道，就跟乡下人进城一样。
“您好先生，这是您点的咖喱炸虾配草莓奶昔。”仿生人服务员优雅地走过来，将餐点放到艾默面前。
“您好女士，这是您点的金汤虾球配什锦沙拉。”莉莉琪双手抱拳，望着餐盘中的那些可以二人分享的食物，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您好女士，这是您点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和芝士风味意面。”接过餐点，薇雅娜把主食与甜点排放好它们应该有的位置，但仔细想想似乎有什么不对……
“艾默，是不是你的饮品上错了？”薇雅娜指着那杯草莓奶昔，疑惑地问道。
艾默倒也没有在意，拿起来就喝了一口：“没上错，这是我点的。”
突然的尬聊让薇雅娜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后听到艾默的解释就释然了—
“生活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有去赶潮流喝那些苦的饮品？”艾默耸耸肩，一口气把草莓奶昔喝到见底。
这真的是我的上司吗？薇雅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艾默，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
艾默的眼睛里，有着某种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深沉，总是以一种漠然的眼神审视着这一切。
精干的外表下，相比于没有接受“皮肤改色”手术的人来说比较白皙，手指上的伤痕与胸口若隐若现的伤口是他的荣耀。
透明改色上衣是他出任务最喜欢穿的服装，看似透明的风衣下装满了各种危险的东西，为了迷惑敌人的伪装罢了。
“光学迷彩？”薇雅娜捏着下巴思索道。直观上看上去就是里面只有一件短袖，但刚刚跟冈瑟交锋的时候激烈地交锋，衣摆也只是轻微的晃了晃。
风衣的下摆有着些许透明装饰色，朦朦胧胧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就像个立花都普通人。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艾默注意到薇雅娜的眼神，赶紧擦了擦嘴，问道。
“没！没什么！哈哈哈哈！”
偷偷看被发现了，薇雅娜赶紧低头继续摆放自己的餐点。
“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
盘子排放到合适的位置，刀、叉排放在专门的地方，挺起胸脯，微微上抬下巴。
她做着用餐前的准备工作，一切都是那么的优雅与高贵。但在旁人眼里看来，做作的成分占了绝大多数。
好几桌客人都往薇雅娜的方向看去，仿佛她就是宴会的女主人。
“这样吃饭不累么？”艾默也觉得自己目光都险些被吸引过去，赶紧一口咬下炸虾。旁边莉莉琪用汤勺盛了一口热汤递到他的面前。
“主人，这边，啊~”莉莉琪微微偏过头，用轻柔的声音呼唤艾默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
“主人？”
“主人！”
“唔？”艾默愣了一小会，望着嘟起脸的莉莉琪，赶紧喝下莉莉琪用勺子盛过来的汤：“莉莉琪你自己吃好啦！到现在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
“主人的营养才最重要！”
“唉。”艾默叹气道，看来在莉莉琪认为自己达到营养均衡之前，是没办法让她好好的吃饭了。
“嗯~这个好好吃！芝士的风味搭配番茄酱在嘴里缓缓化开。庶民的食物真的好好吃！本小姐好羡慕！”
薇雅娜如痴如醉的品论着餐点，满脸的幸福都快溢出来。
一旁的艾默面对薇雅娜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孩，隐隐心疼。
根据薇雅娜的报告来看，她应该是私生女，为了掩盖丑闻而从下被“圈养”在宅邸里。之后感染崩坏症后被家里人送来当异聚者。
有意思的是异聚者相比于死亡率极高的特勤局警官而言，现如今还有没真正的“退休”一个人，也就是说当异聚者就是必死的路。
“好残忍！”
倘若薇雅娜没有参加异聚者，她“鬼”级别的能力也将是自己猎杀的对象，但抛弃骨肉至亲的行为，与外面那些犯罪的崩坏者没有半点区别，甚至更为恶劣。
“做人的基本都没有”
“薇雅娜、莉莉琪，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想干什么—嗯？”
身份环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在震动，说明有人在用特殊频道向自己求救！
艾默迅速点开身份环，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正在用餐的二女。
看不到名字，信号的发生源是在……Metro酒吧！
“走！”艾默压低声音说道。焦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装作是涨坏肚子的客人小跑向后门。
“走？本小姐还没，诶诶诶？”还没等说完，薇雅娜就被莉莉琪从椅子上抬起来，拉着往艾默的方向跟过去。
“得罪了！薇雅娜小姐，这是主人的命令！”莉莉琪坚定的说道，拉着薇雅娜的劲力又大了几分，虽然完全是用不着这么大的力气就能拖动。
不知道为什么，主人的眼光被薇雅娜吸引的时候，内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
“是叫…..嫉妒？还是叫生气？”
“不知道，心里堵堵的。”
……
PM 5：50 Metro酒吧外
艾默背靠在小巷的阴暗处，仔细确认着爱尔纳鸡尾酒帮众的人数。
大约有三十来个人围住了这个小小的酒馆，而路过这里的行人倒是漠然的走开，在立花都这种事情不算稀奇事了，而这些帮众似乎用什么东西“掩盖”了自己的存在感。
若不是艾默刻意去观察，也会忽略掉这些帮众。
“崩坏者们的能力已经到了可以‘干扰’感官的程度了么。”
艾默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刚刚利用立花都崩坏者检测系统（L.D.S）的蜘蛛形态便携（L.D.S.S）与无人机形态便携（L.D.S.F）确认过了里面的环境。
酒吧内几个常年来的客人各自拿着防身用的脉冲手枪与帮众对峙，酒吧老板更是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旧时代双管管猎枪，威胁着那群混混。
“暂时没事就好。”在身份环微弱的光芒透映下，艾默如同恶魔一样的漆黑双瞳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舔了舔嘴唇，手指靠在阿尔法粒子支援箱的开启按钮上，狰狞与狂妄在他这里在合适不过了，倘若他照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此时笑得是有多恐怖。
再坚持十分钟这个区域的立花都警卫防御系统（L.P.D.S）就能被强制启动，到时候重火力下这些人将会被瞬间碾碎。
“嗯？”艾默皱起眉头，蜘蛛传来的实时画面显示，酒吧老板与那些常客被白衣男子瞬间击飞，整个人嵌入到墙壁里，而他仅仅是用手轻轻一挥就有如此高的破坏力—
动作优雅，而且看上去很轻松。
“某种力场？”艾默喃喃道，对着身份环小声的嘀咕“白衣男子，威胁度更新—S（鬼）”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南希握着包包里的玻璃碎片，看到老板被重重地飞到墙上后害怕的双手捂住头，白衣男子故意放慢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不行！等不到警卫防御系统（L.P.D.S）了！”
艾默从巷子里现身，与此同时南希也从吧台后面缓缓站起，二人同时对着爱尔纳鸡尾酒的帮众大喊：
“老娘怕你了！你这个娘娘腔！”
“杂碎们！想我了吗！”
艾默按开阿尔法粒子支援箱，晶蓝色的光点汇聚在他的周围，与此同时他掏出手枪，朝着那群帮众扣动扳机。
炽热的光芒从枪口的烈焰中窜出，如流星那般点亮漆黑的小巷。在碰到帮众之前，四散分离，随后传来的自然是凄惨的哀嚎。
“啊！好烫！”被白磷聚合物点燃的帮众痛苦地抓挠着胸口的火焰，可以说装有义肢的人身上燃烧的更是旺盛，黑烟从那些躯体里冒出，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扑灭这些业火。
这可是艾默费了老大劲才搞到的“非人道”武器。
“对付崩坏者，就不能用常人的武器！”圆锯的声音响起，艾默端起她就冲了上去。
“条子来了！”帮众乱作一团，有数个人朝着艾默冲过来的方向开枪，然而旧时代的子弹怎么能够穿透立花都的警卫系统，还没飞到艾默的身边就被街边的守卫击落。
“警告！你已违反立花都宪法，请你立即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刺耳的警告声传遍整个街区，四周的行人四散奔逃，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被摆了一道！”地面上的一人怒吼道“用那个东西！要不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愣在原地的帮众回过神来，纷纷咬碎嘴里藏着的药丸。
“哼！本小姐会让你们得逞？做梦吧！”薇雅娜坐在一挺浮游炮上，居高临下地翘起二郎腿，不屑地朝着那群帮众嘲讽道。
大小姐抬起右手，浮游炮一齐解除伪装，早已汇聚好的能量团对准那群暴露在外的人们。
“是投降？还是死亡？”大小姐质问道。
还没等他们回答，就有几个帮众握着电磁棍棒以极快的速度闪身上来。
“噗”晶蓝的匕首刺穿最先冲上来的胸膛，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犹如死神挥过的镰刀，晶蓝的匕首总是会刺进那些人的胸口。
“主人！主人！我最喜欢主人了！莉莉琪好开心！”莉莉琪捧着自己被血污沾满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邪笑。
“主人！快看啊！莉莉琪又做到了！主人！”
“莉莉琪……唉。”薇雅娜心疼的叹气道，趁着莉莉琪呻吟的功夫，浮游炮的制裁也已然下达。
电磁干扰炮轰向固守出口的帮众，帮众们只觉身体一阵沉重，就如同对付“烈火”与“光矛”那时一样。虽然有杀伤性能量选择，但薇雅娜还是决定先让他们投降，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艾默冲进人墙，长柄圆锯将一个企图用那种电磁棍棒阻挡的壮汉从中间锯开，剩下的人不知道怎么去应对他，只能挥起武器朝着艾默的方向砸去。
“呦，这不是立花都的狗吗？还敢在这乱叫啦？”
折纸飞舞，尽数从酒吧里面窜出，纸做的东西不仅“活过来”了！并且还在不断地往外窜。
白衣男子从Metro酒吧的螺旋走道不慌不忙的走出，左手拽着暗红的长发，把昏迷不醒的南希从酒吧里硬生生地拖了出来。
“狗！你还有什么遗言么？”白衣男子张狂地用手划了划喉咙，嘲讽道：“死之前让你死得明白一点吧！本大爷叫汉森！”
折纸汉森右手轻轻一挥，密密麻麻的折纸朝着艾默方向袭去，青蛙、鸟、飞机甚至还有纸做的小兵人和小坦克。
“纸？”艾默望着铺天盖地的折纸感觉头皮发麻，但还是挥舞着圆锯朝着那些纸劈砍过去。
“呲啦。”
晶蓝的光芒划过这些纸张，把它们都分解成细小的碎片，但还是驾驭不住数量的优势，很快艾默就被折纸包围。
一旁的立花都警卫防御系统（L.P.D.S）检测到折纸的存在，开足火力，高热量地能量团足以把折纸烧毁，但漫天地细小纸张们又分散开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根本帮不了被困的艾默。
“主人！”见艾默被折纸包围，莉莉琪不顾自己被包围的风险，握紧小刀冲了上去。
“找死。”
折纸汉森轻弹手指，空中的千纸鹤纷纷调转头部，朝着莉莉琪袭去。
眼见自己也要被包围，莉莉琪深吸一口气，活化自己体内的崩坏病毒，霎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变慢。
“主人！”莉莉琪焦急的喊道，用匕首划烂企图袭击艾默的折纸飞机。
“主人！我来了！”灵巧的躲过千纸鹤的袭击，莉莉琪反握匕首，划开一部份包围圈，冲到艾默的背后。
“莉莉琪？你怎么……”
“主人！莉莉琪会永远保护主人！”靠在艾默背后，莉莉琪反倒是有巨大的安心感，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坚定的说道。
两道晶蓝的光芒在白纸中绽放，艾默用圆锯劈开正面袭来的折纸，而莉莉琪则从背后防范冷不丁来袭的千纸鹤，一时之间折纸汉森还没办法伤害到二人。
“罪人！还不快给本小姐跪下！”眼看折纸汉森带着南希张扬的离开，薇雅娜在空中大喝，操控浮游炮对准折纸汉森。
正在聚集能量的时候，一门浮游炮突然调转枪口，提前释放能量。
“怎么回事？”薇雅娜向炮口方向望去，在义眼的帮助下放大远处的屋顶，似乎有人在狙击自己！
“小条子们的东西还真的是高级。”布鲁默拉动枪栓，把下一发子弹拉上膛。
“这次有我们雇佣的‘折纸杀手’和武装雇佣兵，再加上一点我们的人应该没问题了吧，不然我们又要被boss叨叨了，还会扣零花钱。”格里芬也全副武装，地下放着好几个装着小提琴的琴盒。
双方僵持的战场上，鲜血与义肢的机油流淌在Metro酒吧的门外飞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惨状，双方都剑拔弩张，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对面绝杀于此。
这就是立花都，一座“娱乐”大都市。
……
远处，黑衣人与白发少女正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主……夫君，外面的人好像称呼你为‘十字杀手’呢。”白发少女亲密地挽住那名男子的手并且靠在他的肩头，举止投足之间藏不住对男子的爱意。
“这里需要‘干预’一下。”可怖的骷髅头面具下，男子抚摸着这把造型无比奇特的手杖，回答道。
“这次一定能成功吧，夫君。”
“嗯，一定可以到达我们想要的‘结局’。”男子点点头，胸前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十字余烬正随着男子的呼吸而燃烧着。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永远保护夫君的。”少女又向男子的怀里靠了靠，紧紧地抱住他，一刻也不想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