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天后的下午，我来到斯卡莉小姐的工作室。
其实就是位于要塞角落里的一间小屋子，和她的林间别墅不同，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普通书房。
进屋以后，看见她鼻梁上架着一副形状怪异的眼镜，正在端详手里的一块具有幽蓝色光泽的水晶。
“您好，我进来了。”
“喔，来了？”
发现我以后，她示意我坐到旁边准备好的椅子上。
“斯卡莉姐姐，您身体好些了吗？”
“老毛病，只要死不了就是好的。咳……那个，哈，老实说，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小子。先来正式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本名斯卡莉•欧若拉希亚，从东大陆的艾菲尼亚来，和你爸是旧识，以前我在老爷手下工作，也就是你爷爷。”
“爷爷？”
看斯卡莉小姐的表情就像在提及老熟人那样自然随意，然而我脑子里只有一个脸上贴着问号的老头形象。
“怎么？塔克特没说过你爷爷是谁吗？”
“呃……是的，我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他不想提吧，但你迟早会知道的，我猜他那些故事差不多都讲烂了，没准明天他就忍不住要说出来。咳咳，好了，先不提那些，我要从基础的东西开始教，问你个事，你识字吗？”
“啊……会一点点。”
“是吗？塔克特教的？”
“是的，父亲他一边讲故事，一边教我们认字。”
“哦，那好，那你来看看能不能读这个。”
说着，她拿出一本厚书摆在桌子上。
皮革封面和珠宝装帧，如果我的知识在这里也适用的话，这一垛看似寻常的黄纸肯定超贵的。
“封面上的字，会读吗？”
斯卡莉小姐的手指所指示的位置，是这本书的标题。
“唉、费、尼亚、灵能、jiao……？”
“前两个发音不对，是艾菲尼亚，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我们白精灵的国家，后面那个应该读教典，意思是能用来当学习材料的书。”
“哦哦……好的。”
看来我的水平还洼得很。
“本来我猜也是，你还有不少词不知道，那叫你读这本书肯定行不通，这样吧，我顺便教你语言文字。”
“那个……有个问题，斯卡莉姐姐。”
“什么？”
“白精灵的语言和人类的是一样的吗？”
听见我这个问题，她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鼻尖也传来吸气的声音。
“这个当然是不一样的，只不过，这本书是我翻译出来的。你懂吗？就是把白精灵的话变成人类的话。”
“这个我知道，原来姐姐这么厉害啊！”
“要是连这都不会，怎么在这里留下来？”
“嘻，姐姐是留学生啊。”
“嗯？你还知道这个概念？”
呀不好，说溜嘴了。
“只是听说过，好像是这个意思……”
“咳，那……你对我们白精灵的语言有兴趣吗？要不干脆跟我学一遍吧，以后或许能用上。”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
斯卡莉小姐说得对，比如说，虽然我用不了灵术，但可以朝理论的方向发展。
更何况白精灵应该是灵术方面的领跑者，上过大学的我很清楚，学会更多的语言会让知识的获取更方便。
2
过了几个月时间。
灵术的课程很有趣，但我先不提这个。
……白精灵的语言太难了。
要我打个比方，就是前世的俄语或者阿拉伯语混在一起。
白精灵讲话真的会弹舌。
但这几个月来，我还是基本只会弹口水。
要命的是，发音已经够头疼了，文字还要更头疼。
白精灵语的文字不是像西语字母那样排列组合的表音文字，而是用文字形状来表音的文字。
比如说，一个字母有基础的元音形态，要是添上几笔，或者按照什么法则去变换组合，就能得到元音和辅音结合的单词。
然后变换组合的方式和规则还很多……
我有向斯卡莉小姐质疑过这种语言的实用性，但她觉得白精灵语“合理且优美”。
好了，吐槽结束，说说我的进步。
灵术的基础理论很简单，简单到只要听过一遍就能背下来。
我原本就对记忆力很有自信，而且还很有记忆技巧，很快就发现这玩意简直像设定集一样。
那些用理论来解释灵术的先贤们，都可以去做游戏开发了。
那么整理一下我学到的知识吧：
一、最基本最基本最基本的公理，丝毫不用怀疑、亘古不变的事实：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具有灵能。
不过能确定的只有这样一个概念，要说为什么，或者灵能是怎么来的，又或者说灵能在物质当中是什么样子的，那就不知道了。
二、关于灵能的一些事实，这些是后来慢慢发现的普遍规律，不止秃了一两个人的头，可惜同样没有证明方法，反正就是发现了。
首先，魔物天生可以使用灵能，这个我早就知道。
其次，灵术的本质就是灵能的具象化，意思就是像人类和白精灵这样的智慧生命，如果想用灵能做点什么事情，就必须运用一定的方法，可以是咏唱咒语，也可以利用特殊媒介，比如灵术阵。而且，对于灵能潜力很高的白精灵来说，很多大腕级的灵术师都可以做到无咏唱就发动灵术，这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之证。
灵能具象化后的形态就是灵术发动后的产物，像斯卡莉小姐曾经做出过的小水球，我本以为真正的原理应该是灵能这种神秘的东西使得空气中的水分凝结起来，于是形成了水球，但斯卡莉小姐的解释是，水球就是灵能变成的。
“现在也一直有人在研究怎么像魔物那样利用灵能，无咏唱技术就是非常重要的成果，但那个我还没法跟你解释，因为我没怎么深入。”
在手中生成小水球和小土块就是她的极限了，居然对高级灵术师来说都很难做到啊。
第三，虽然灵能无处不在，但分布并不是均匀的。
有些地区富集了大量灵能，是因为那里有能大量容纳灵能的物质，比如斯卡莉小姐家里琳琅满目的石头们，那些东西其实都是“灵石”，以灵水晶为代表，价格昂贵且用途广泛。
发动灵术主要是利用体内的灵能，让它循环、组合再完成各种玄妙的变化，但外界的灵能同样可以利用，这种时候就要用到灵石之类的物质。
而关于灵能在生命体内的分布，也早有学者研究过。
现在流行的说法是，灵能潜力和遗传有很大关系。
这不难理解，白精灵和魑族人普遍具有很高的灵能潜力，不仅灵能量更多，还更容易学会发动灵术；而包括人类在内的大部分种族的灵能潜力一般，很多人根本无法发动像样的灵术；当然也有“倒霉”的种族，比如兽族的灵能潜力就普遍较低，相对的他们往往有更优秀的身体素质。
在艾菲尼亚，几乎每个大城市都有一座灵术学院，但是在大秋这里，好像只有一个叫灵教院的机构，而兽族的灵术教育至今都不成体系，这其中就涉及到各自的人才比例问题。
那如果我是兽族的话，就要去把精灵族的女性抢到手，然后与她们进行深入友好的交流……这可不是什么下流的事情，是有利于千秋万代的伟大事业。
但是把这个想法经过润色说出来以后，得到的回答却是：
“亏你想得出来，你可知道，要是我和人类结婚，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有生育能力。而且与兽族打交道是很不舒服的事。”
原来是这样，换句话说就是生殖隔离，而且看斯卡莉小姐的态度，精灵和兽族的关系应该很差。
“所以，灵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丰富却最有价值、也最不公平的东西。”斯卡莉小姐如此总结。
三、一些关于灵术和灵术师的事情。
目前的灵术分为三大类：元素灵术、生命灵术和咒灵术。
元素灵术就是制造和操控水、火、土、风、雷等“自然元素”的灵术。
生命灵术就是作用于生物的灵术，典型的就是治疗灵术和强化灵术。此外据说以前一些国家培育过“战斗魔物”并将其投入战争。
咒灵术就是一些效果特别的灵术，比如寻踪灵术、召唤灵术等。斯卡莉小姐家的门上刻了一种灵术阵，不仅能远程控制门的开闭，还能在门受到暴力时发出警报。
灵术有等级的划分，目前通用的是“地级、初级、中级、高级、皇级和天级”，像斯卡莉小姐就是水、土、风三系灵术的高级灵术师，还会用中级治疗灵术，咒灵术也稍有涉猎。
我的老师简直是超级学霸，因为据说大秋灵教院的上万名学生中，能达到高级的不超过一成，而斯卡莉小姐她刚入学就是中级了。
但就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也有难以逾越的瓶颈。
“灵术是有适性区别的，像我对水系和土系的适性就很好，对火系和雷系就很差，强化灵术也没办法。”
“可是有没有什么都擅长的人呢？”
“当然有了，比如现任的艾菲尼亚光影议会首席，乌拉什·邱德文森特。”
原来如此，超级学霸之上还有超级学神。
3
“为什么斯卡莉姐姐能知道我有多少灵能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段时间，但是看斯卡莉小姐好像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只好主动问了。
“其实并不能准确地知道，因为你无法实操，所以就算给你讲了也恐怕不好懂。”
她说着，拿出来几只大小不同的杯子。
“你看这样能不能明白，比如说你是一个小杯子，里面装的水是灵能。”
她张开手掌，哗地就有水流入了杯子中。
“然后，把这个小杯子和大杯子比较，你发现了什么？”
“呃……小杯子小，大杯子大。”
“没错，其实就这个意思，没别的。”
她把小杯子里的水倒进了大杯子，大杯子当然没有装满。
“也就是说，大杯子可以量出小杯子里有多少水。”
“哦哦！我知道了，就是灵能量多的人可以量出灵能量少的人有多少灵能，对不对？”
“很好，你小子还挺机灵的，那再看。”
她换了一只更小的小杯子，把它和大杯子放在一起。
“这就当作第三人，我再倒水。”
大杯子里的水无法全部倒入这第三只杯子。
“你看，这样就说明，这个杯子连这么点水都容纳不了，所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水。”
这下完全懂了，其实就是测量仪器的量程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比能法’，一般粗略探查灵能量都会这么做，更准确的就要借助高密度灵石之类的了，不过具体操作并没有往杯子里倒水这么简单，可惜你没法实操，所以你体会不了，"
唉，只能止步于原理啊。
“说起来，就算不能让你发动灵术，但果然天天读书也不是个事，之后我们的授课地点改到外面，再给你讲讲书上不提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