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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阻止我吗?”
用防御魔法挡住连续不断射来的光束,安洁丽娜被逼到走廊的角落,
“你还真是死缠烂打呢。”
“对付你们这些家伙不这样可不行。”
因为走廊过于狭窄,无法飞行的克罗一边连续扣下扳机,一般朝对方走去。
“是想为同伴争取时间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到达剑刃能接触到敌人的距离,克罗取下左肩的巨剑对着安洁丽娜刺去。
“不过,这样就想伤到我,可差的远。”
然而,少女只是一个侧身诱导克罗的攻击击破墙壁,就趁机脱身。
“你以为逃的掉吗?”
反手就是压制射击,少年硬是一点一点地把安洁丽娜逼得远离她的目的地——发电厂的总控室。
“……你还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被驱赶到建筑物内的其中车间,安洁丽娜一边维持着防御魔法,一边对少年露出不悦的表情,
“明明我都不想和你们战斗的。”
“别说的好像自己是爱好和平的人一样,战犯!”
然而,克罗回给他的,只有面无表情地杀意,以及一次又一次都射击与斩击。
“战犯……这是什么意思?”
无法理解少年的话,安洁丽娜的心中对这个除了恶意外什么都没有的敌人萌生出一丝恐惧,
“教国和联邦的战争,不是双方的责任吗?”
“别说你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这场战争。”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对方的恶意究竟为何,
“开启战争的你们,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什么……”
那是,过去失去了无数,现在依旧被摧残的人所特有的,憎恨。
“你们最初的恶意,才让这一切变成如今这样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每一击里,都包含了对教国的恨意,
“所以……人们才会绝望啊。”
以及,对自己的厌恶。
“不,不对。如果联邦想停止的话,战争早就结束了。所以双方都有错的话……”
这样下去不行——已然逐渐被克罗的气势压倒的安洁丽娜本想反驳。
“挑起战争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多么地反常,
“说到底,认为战争是理所当然的你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我……”
安洁丽娜第一次,在和敌人的对峙中,落了下风。
“你想说什么我一清二楚。确实,联邦中也怀有利用战争的恶意之人。可是谁给了他们机会?是谁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打算哪怕谈和一次?又是谁在这里试图利用旧时代的技术在乱世中捞取利益?”
不仅是因为自己无法反击,更是因为克罗所说的,她想都没想过,
“你也一样,身为加害者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的罪孽。”
站在安洁丽娜的角度去看,战争已然进行了百年之久,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事到如今去批判谁有罪毫无意义——这似乎没什么问题。
可事实上,“战争持续百年有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进一步来说,一场力量悬殊的战争会持续这么久,一定是那里出了问题才是。
这个时代的人们,或多或少地麻木了。所以忘记,或者说刻意不去记起死亡的可怕。
可这是不对的。无论是“进步”还是“维护发展”之类的借口,都只是掩盖了死亡这一事实的前提下说出的。战争会吞噬的,除了生命和希望外,什么都没有。
更不要说,教廷内部,甚至认为战争是一种“净化”行为,毫不认为屠杀是错误的。
这些种种,让安洁丽娜忽视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只要自己还是意识不到罪恶的加害者,就根本没有资格和对方讨价还价。
“这样的你们,在取得远超自身的力量后会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因此,哪怕理论上安洁丽娜的魔法不会被对方击破,可她还是被克罗压制住——不仅是战斗上,更是精神上。
“那,联邦就能掌握好这份力量吗?”
纵使如此,安洁丽娜也不想我,更不能放弃——身为圣女的尊严,以及继承自逝去同伴的愿望让她不得不前进。
“当然不行,人类早就在力量方面自毁过不止一次。”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克罗——一个内心深处已经对世界绝望的少年,
“过度的欲望,本不应该存在。”
(这家伙……在说什么?)
故而,安洁丽娜感受到了,名为未知的恐惧。
“我不指望你能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因为别的,仅仅只是少年的杀意消失了,
“毕竟你也是拥有过度贪欲的存在。”
消失地那么突兀,就好像,
“对付你这样的人”
克罗对“安洁丽娜”这一个体,已经没有兴趣一般。
“唯有抹杀。”
“什!?”
“'Finally Mode' lock off。”
几乎是一瞬间,克罗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左手的剑斩出破风声,粉碎安洁丽娜身前的护罩。
“结束了。”
原本精神遭到被压制的安洁丽娜本就来及调整魔力强化魔法,更不要说编织新的法阵发动。
就这样,克罗斩下她的右臂。
“咕……”
恐惧被疼痛覆盖,安洁丽娜看到自己的右手连带着法阵一齐飞向半空,随即重重落地,
(糟了……这个力量,普通魔法根本防不下。也不可能有时间施展高阶魔法……)
捂住伤口,深知对方不会给自己机会疗伤的安洁丽娜尽可能和对方拉开距离。
“还没结束。”
只是,克罗怎么会让她得逞?没等她离开几米,展翼的少年已然追了上来。
“血装——盾。”
被逼无奈,安洁丽娜只能露出唯一能在如今发挥作用的底牌之一。
“这是……禁咒吗?”
攻击在命中的前一秒被血铸成的大盾挡下,克罗向后退了几步,
“已经这样了,还要打吗?”
“血装——强袭铠。”
喷溅而出的鲜血化作包裹全身的盔甲,失去的右手由一根巨大的刀刃替代,安洁丽娜看向对方,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教国的人有罪。”
随即,朝着刺向自己的少年挥舞刀刃,
“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剑与刀相交,散发出的火星擦过二人的脸颊。
“那是你一厢情愿。”
“你觉得联邦的人会原谅我们吗?”
“不原谅也是你们自作自受。”
少年与少女的交战,已然不只是“克罗”和和“安洁丽娜”的死斗。
“所以说你也不懂我们的苦衷啊!教国内部的平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用这种话就能抹除你们侵略的罪过的话未免愚蠢过头了——从他们默认统治者发动战争的那一刻起就是共犯。”
他们代表的,是两种理念的冲突。
“你根本没明白我的话!教国和联邦不一样!教廷握有绝对的军事力量,人民根本反抗不了!”
“哪有统治者不需要人民的道理?你们所谓的'无辜民众'只是不想因为反抗失去安稳的生活才不作为的,这样的家伙也是同罪。”
就“人民是否有罪”的问题,在出身和经历全然不同的二人眼中,都不同程度的扭曲了。
“你这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他们可是拼尽全力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可有的人因为他们的不作为,连活着都做不到。要说同情的话,罪人还不够格。”
看起来,说服对方已经是不可能了。
“你……就是因为有你这般不讲道理的人存在,人们才无法相互理解!”
“相互理解有什么用?利益不同的话人们还是会相互斗争。”
所以,唯有用力量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了。
“你这个人……完全说不通啊!”
“你也是一样。”
“才不对!”
武器相互咬合,安洁丽娜抵住对方的额头,
“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成为和平路上的阻碍!”
“你还有脸谈和平?可笑。”
反手一记头锤和对方拉开距离,克罗展开右手的折叠剑,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会死在这里。”
剑身被光束覆盖,延长些许,
“你想要做的事,也做不到了。”
可威力,就不止增加一些了。
“!?”
这最后的交锋下,上千度的高温融化了血武装,瓦解了安洁丽娜的刀刃。
随即,克罗另一只手中的大剑落下——目标是敌人的头颅。
(到此为止了吗……)
自知闪避不过,安洁丽娜的心中泛起一丝绝望,
(大家,对不起了……)
“不会让你动圣女大人一分一毫的!”
幸好,命运女神还没有抛弃她。
“什么?”
不过对于克罗来说,则是运气又一次地没有眷顾他。
“从现在起,我来做你的对手!”
突然插入战场的雷,以手中的长枪弹开了少年,做出迎战的姿势。
“……你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克罗并没有应战的打算,只是看着他枪上的血痕,沉着脸问道。
“这与你无关,攻过来吧。”
“我问你杀了谁?”
吐出与现场毫无关系,深入思考却让人不寒而栗话,克罗重新释放出杀气。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全部。”
本以为对方是误会自己杀死了外面的同伴而愤怒,雷最开始还想用语言挑衅克罗让他失去理智。
“看样子,你比这个女人更想死。”
但接下来,他将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