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轻吻海湾,静静的浪涌,像母亲与怀中的婴儿,缓缓地摇晃,敲打安眠的节拍。

像天堂一般。

“我要走了,这些天十分感谢。”

面无表情地,面前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如钢似铁。

爱着内心崇高的神灵,也同样被神灵所宠爱的英雄。本该想到,这样的人与我不可能在一起。

可他明明那样爱着远方的未婚妻,他在讲述回忆时总是带着那样幸福的微笑......让人嫉妒......

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为什么就不能爱我......

“现在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吧,已经过了这么久,战争甚至让你的随从甘愿成为野兽......那个女人或许早就有了新欢……”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没有思考的时间,冰冷的剑尖抵上我的胸膛。

“那是战友,不是随从,而你将他们变成了野兽......”

明明不是想这样的。明明只是想让他留下...但只是控制住满溢而出的情绪,就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或许是我一厢情愿,但我爱着她,不是因为美貌或温柔,而是应为她就是她。”

再向前一寸,心就要滴出血来......

明明可以操纵一切,但只有他的心,我永远无法得到。

天渐渐的黑了。

醒来,眼前夕阳照海,潮水一波一波涌来。

“伟大的导师赫卡忒,魔法与黑夜之女神,请聆听我的愿望......”

隐隐地有船来,在海浪里飘摇,像落单的邀请函。

————————————————

难得的,梦先生与我对话了。

“你觉得什么是希望呢?”

清澈的声音打断了我身边凝聚的灵。

我睁开眼,可还是同往常一样,无法解构眼前白发男子的存在。

“想得到某样事物的想法。”

浅浅的笑意,梦先生正用那双独特的金瞳注视着我,那次事故过后,这双眼睛就一直注视着我,甚至是长达两年的昏迷中......

“你很特别......你对万物的理解。你能看见,不论是存续的希望还是污点和缺陷。”

第一次对话,那时的我近乎盲人,却依然可以“看见”。除了他。

“不对,那只是欲望。所谓希望,那是将死未死的心中最真切的幻想。”

我叫他梦先生,因为这里是我的梦,也是他创造的小世界,他称之为小周天,并把相应的术法交给了我。

我可以理解,却无法进行创造......

“那依然不过是为了某个目的的欲望罢了。”

“不一样,虽然人们常常将两者搞混,欲望不过是单纯的“想要”,而希望,是对现实否定并再创造的执念。

既然人都会在这样的判定上犯错误,那么人造的为实现其一的器具,会怎样判断呢?”

梦先生看着手中崭新的白瓷杯,茶水平静如镜。

感受到表世界的阳光,梦结束了。

世界各地都有顺从人由衷的希望将其化为真实的神器的传说。拥有无边法力的阿拉丁神灯、曾盛放耶稣圣血的圣杯、都市传说里广为流传的许愿流星,童话中的七色花......传说中它们似乎从未拒绝过持有者的许愿。

没有“判定”,只有“执行”。

感觉到腿上的重量,我睁开双眼,阳光小心地从窗户的一角挤进来,暖洋洋的......

“唔...诺,起床了,请不要趴在我腿上...…”

回应般的,她轻轻动了一下。

话说你是不是在流口水......

是不是在笑呢......我也不知道。

我能“看见”她的疲惫...与微不足道的快乐。

就这样吧,好好休息一下。

很久没有享受日光了。诺的头发在阳光下显现出淡淡的金色。

“诺......”

“亚斯塔禄 (Astaroth),把时间的“影子”调慢些。”

慢到能听到秒针每寸的声音,慢到让鲜花在可以在一秒种里盛开千遍。

实现希望(欲望)的器具......那种事真的做得到么……

梦先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其为既是同一与无限的奇迹

其为神代罪恶的残渣

其为现实的终点

其为希望

——虽然追求它本就是绝望的证明

————————————————

法国 巴黎 不可视之间

着白色圣袍者立于窗前,从这个角度看,埃菲尔铁塔就伫立在他的股掌之中。

“已经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了。两位神圣十次第的大人都在赶去的路上。对了——”

年轻人单膝跪于阴影当中,“——那个魔女,被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