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光愈发黯淡，房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的手凝在了半空。
“不行的，米娅。”
米娅小姐，你的发言也太危险了。
就算你再委屈难过，这个请求我也不能随便答应啊。
“......对不起。”
少女没有坚持，轻声道了歉，努力做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抱歉，米娅，我也是正常男性，害怕自己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
迟疑了一会儿后，我主动拥抱了少女，把声音凑到她耳边。
“如果你实在难过的话，拥抱是可以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没那么慌张了。
女孩子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不管你刚才的请求有没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作为绅士的我都要对你保持有足够的尊重。
不然我不就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了吗？
倒不是我的思想有多么保守死板，我只是这样认为的而已，尽管这是个没有法律束缚的世界。
真是的，这种做法肯定会被某部分人笑话吧......
拥抱着温暖而柔软的娇小身躯，我尽量放空自己，心无杂念地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伊悠，谢谢你。”
米娅乖巧地回应着。
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好似在迎合我的拥抱。
壁炉里的柴火不知何时熄灭了。
余烬微弱的光，勉强能照亮身体的轮廓。
“伊悠......”
许久过后，米娅在黑暗中轻声说道。
“怎么了？”
“有伊悠在，我就不害怕了，也不难过了。”
“......是嘛。”
“伊悠，我的心跳得好快。”
“......”
“我真的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吗？”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
让自己的嗓音尽量温柔，我轻轻耳语。
鼻腔里充斥着少女身体散发的气息，有股好闻的味道。
算是我对你的承诺吧。
在我调查清楚之前，我没办法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以及是否还恐惧着。
这已经是我为数不多能做的事了。
“伊悠。”
“嗯？”
“耳朵好痒......感觉身体好奇怪。”
“......”
诶？
在少女轻柔的喘息声中，房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等等，不太妙啊。
米娅这句话也让我彻底退出了本就难以维持的禁欲模式。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正常的青年啊！
作为深知人类以及各类生物生理结构的死灵术士，人体的各种器官以及功能我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在如此特殊的氛围下，以及配合我刚刚说的鬼话，这根本就是......调情啊！
米娅胸前含苞待放的柔软，让我不由得躁动起来。
啊啊啊啊......
我不该靠得这么近跟米娅说话的，手也不该抱得这么紧，身体也不该贴上去。
等等，冷静。要冷静！
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抱歉，我放开了......”
我准备迅速远离米娅。
但就当我要松开手时，却被她抢先一步搂住了脖子。
黑暗中，少女急促的呼吸吹在了我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可爱表情，用水润的瞳孔看向我。
“伊悠......好奇怪啊，怎么办？”
少女的嗓音本是空灵动听，此时却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又像是海妖的歌声，好似要把人的理性吞噬掉。
米娅小姐你别这样......
如果一时冲动生米煮成了熟饭，对你绝对称不上是好事啊！
“......米娅，该睡觉了。”
忍住躁动不安的身体，我想起了一个祖父很早就教过我，但我却从来没用过的魔法。
下一刻，我轻轻地用嘴唇沾了一下米娅的额头。
“晚安。”
“伊悠......”
少女突然就失去了力气，软软地滩在我的怀中，睡着了。
魔法，晚安吻。
这是祖父在年轻时创造的魔法术式。
用途顾名思义，构建魔法后，用嘴唇亲吻对方，并说一句晚安，无论上一刻多么精神，对方都会马上进入深度的睡眠状态。
不敢多做停留，我赶紧把熟睡的少女放到床上。
帮她盖好被子后，我重新点燃壁炉，然后也不脱衣服，径直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
还好我想到了这个魔法。
祖父在年轻时也是风流人物啊，虽然具体的事迹没跟我说过，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是只跟我打马虎眼......
当初祖父教给我的时候，我可是鄙视了他好长一段时间。
也因此，祖父严厉又慈祥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崩塌了。
但不得不承认，如果能抛弃掉羞耻心的话，这个魔法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法之一。
可是能不管敌人性别和容貌，都毫不犹豫亲上去的人，本身就已经很可怕了。
......
扭头看了眼米娅的睡颜，壁炉里发出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睡颜中未褪去的潮红和眼角的一点泪光。
就算是我，也无法抗拒人类的本能啊。
小姐，你还真是把我整得够呛。
还是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要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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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清晨，旅店房间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烟熏味。
今天米娅醒得比我更早。
感觉到身旁有人的视线，我也就提前醒来了。
当我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米娅离我很近的脸，两手托在两颊，带着甜甜的微笑。
一大早傻笑着看着我吗？
有点不好意思啊......
意识到我苏醒，刚刚还笑容满面发呆的少女马上变得惊慌失措。
她红着脸蹲下去，企图用床的高度挡住自己，不让我看到。
米娅小姐，你这是个什么状态啊？
简直......有趣到可爱了。
挠了挠脸颊，我从床上坐起身，扭头掩饰自己无意间勾起的嘴角。
“早安。”
“早，早安，伊，伊悠。”
少女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只见她羞涩地站起身，把视线撇向一旁，装作刚刚的事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她打招呼时磕磕绊绊的声音却暴露了自己内心的动摇。
早晨的福利情节吗，我并不讨厌。
而且托她的福，我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木板钉实的窗户透出微光，蒙蒙地照亮了房间。
起身下床，不一会儿，我们各自整理好了着装。
“去吃早餐吧。”
“嗯。”
和往常一样，少女用轻巧的鼻音回答着，伸出来手来要牵我，但犹豫了一会儿，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应该是因为昨晚的事吧。
如果是平常，就算是害羞，她应该也会主动出击的才对。
反正我也习惯牵米娅的手了，小小软软的手光是牵着就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如果突然不牵了，我也会有点遗憾的。
于是，我主动拉住了米娅缩回去的手。
“走吧。”
“啊唔，好......”
米娅发出了如小动物般的奇怪声音，看向我的脸，表情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顺手帮米娅戴上兜帽，我拉着她下了楼。
楼下已有人等候多时了。
走过楼梯拐角，眼前便是那八撇胡的店主和高大的酒保，以及穿着花哨的吟游诗人。
“尊贵的魔法师大人，以及美丽的小姐，早安。”
梳着八撇胡的中年男人恭敬行礼。
“我身为店主，对昨晚发生的不快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他身后的两人不太敢直视我，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忿，但此时也赶紧毕恭毕敬地跟着行礼。
“真的很抱歉！大人。请帮我们解除诅咒吧！”
“抱，抱歉，魔法师大人！”
那个吟游诗人原来会说人话啊，我还以为他说话只能用唱的。
“作为赔偿，我愿意为两位大人免除昨天住宿和餐饮的一切费用，以及免费赠送两份本店能提供的最好的早餐，请原谅我不懂事的店员吧。”
八撇胡店主低着头，等待我的答复。
店主确实是好店主，可惜你的店员好像并不领你的情。
虽然那个酒保和吟游诗人也在跟着店主鞠躬，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仇恨的火焰。
只是我按照人生阅历的判断而已，不是什么窥视内心的魔法，那种不合理的魔法是不存在的，大概。
况且我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要是死灵术士的身份因此不幸暴露就麻烦了。
因为别人的哀求就轻易造就两个不稳定的因子，我也不希望自己做出这么傻的事。
“抱歉，店主先生，我没取走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
让米娅处在远离三人的一边，我带着米娅从他们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往旅馆外走。
“大人......”
店主还想挽留。
“不用再为他们求情了，让那位酒保先生把衣服里的匕首扔掉吧，那可不是酒保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店主愣了一下，刚刚谦卑的神情已不再，脸上涌出了抑制不住的气愤神情。
“啊！杰利斯！你......”
“啊啊啊啊！该死的小鬼，凭什么！我要你死啊啊啊！”
身后的酒保鼓起全身的勇气，一把推开了拦住他的店主。他从内衬中掏出匕首，大吼着向我和米娅冲过来。
可悲的人，明明心中胆怯到不行，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
我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冲向我。
但刚跑两步，他就主动停住了。
维持着要刺向我的姿态，他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浑身颤抖，眼睛睁圆，仿佛身前有难于逾越的鸿沟一样。
所以呢，你能克服恐惧再踏出一步吗？
“杰利斯！你这个混蛋，还想对魔法师大人做什么！？”
“没事的，店长先生，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但鬼窥效果的极限，可不止昨天那样啊。
我并不喜欢杀人。可惜眼前的白痴却不领情。
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种人呢？
抬头看向眼前微微颤抖的酒保，我再次发动了鬼窥。
恐惧是生物进化出的为自身规避危险的系统。
但当这个系统过载时，对生物不仅没有好处，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原因是极度恐惧导致的心脏骤停。
也就是，被吓死。
“杰利斯？”
叮。
匕首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没等店长来到酒保面前，他呆滞的高大身影就软软倒下了。
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惹到了我，惩罚一下就好了。
但若是对方想杀我，那我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原谅下去。
自己的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
话说真诚地道个歉有那么难么？还是说因为我看着像个小鬼所以不服气？
如果我是个外表高大成熟的男性，结果应该会不一样吧......
罢了。
这次有人帮我埋葬他，我就不奉陪了。
至于在城里杀人的后果，我倒不怎么在意，那些满脑子都是钱权和女人的传教士，如果敢过来找茬就要考虑一下后果。
况且我觉得他们也没兴趣管一个普通人的死活。
甚至还要为此得罪一个大魔法师。
......
安抚了一下受到惊吓的米娅，我带她出了旅馆，再次往集市方向走去。
行人依旧稀疏，阳光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鼻腔里被迫灌进了初冬清冷的空气。
显然，我又忘记改造斗篷了。
除了和米娅相连的手掌，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冷得不行，让我微微发颤。
“伊悠。不吃早餐了吗？”
少女抬起头，说话间吐出了凝结的白雾，明亮的眼睛好似在弥补冬日阳光的不足。
“店里准备的早餐应该会被下毒。到集市买吧。”
“嗯......”
“是想问我为什么杀掉他吗？”
“啊，不是......我是在想，伊悠会因为这样的事情难过吗？明明不想杀人，却......”
“......大概有一点吧。”
沉默了一会儿，我如实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做出相反的答复。
但如果是米娅的话......稍微吐露一下真心也是可以的吧。
我只是觉得米娅值得信任而已，绝对不是因为跟别人倾诉心里会比较好受。
......
少女抿着嘴，突然跑到我身前。
温暖的她缓缓靠近，柔柔地贴近我，驱走了我身体的寒冷。
“那，这样......你心情会好一点吗？”
“......米娅，这可是在大街上。”
“没关系，现在没有人.....”
我已经尽量去忘却昨晚的事了，但米娅小姐貌似并不打算放过我。
“伊悠。”
“嗯？”
“昨天晚上......”
好吧，我知道总要面对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大概。
“伊悠亲了我一下呢......在额头上。”
晚安吻魔法啊。
结果是要先说这件事吗？
“亲吻，是代表亲近和喜欢......的意思吧？”
“......”
我该怎么回答？
是为了让你睡着所以我施了个魔法，除此之外什么含义都没有。
这样的回答也太伤害少女的纯情了。
罢了，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看开了，暧昧就暧昧吧，反正我也说不出更合适的话。
“啊......大概是吧。”
这算什么回答，吞吞吐吐的。
“那，这代表伊悠喜欢我吗？”
米娅的拥抱很温柔，以至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她把头埋在我胸前，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有你在身边，感觉会轻松一些，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并不讨厌。”
我已经尽力了，至于米娅要怎么理解这句话，我都无所谓了。
“伊悠......”
“好了，该吃早餐了。”
不再多说，我直接横抱起米娅，利用弹力术式往市场跑去。
和女孩子谈话真是太困难了，简直比古代术式还要无迹可寻。
果然要是得占据主动才行啊。
一直被动回话我真的有点应对不来......
“啊唔......”
前进途中，我偷瞄着米娅害羞的表情。
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了。
这样就好。
......
我一路跑到了市场。
各类小摊小贩早已来到这里，数量不是很多，但还是让这里有了些热闹的感觉。
把米娅放下，我拉着米娅去买早餐。
顺带回味了一下手上温柔的感触，
嗯。
米娅的身体状况比一周前更健康了，现在的大腿和比以前的更加柔软而富有弹性，手感也好了不少。
等等......我在想什么？
回想一下，无论何时，米娅总是喜欢和我进行身体上的接触，牵手、以及昨晚开始的拥抱什么的。
这种感受对方的温度的方法确实很舒服——不对，是很有慰藉的效果，但我现在貌似潜意识地认为和米娅进行身体接触是正常的事了......
米娅刚落地，就自然而然地抱起了我的手臂。
带来的温暖给我一种错觉，好像不加工斗篷也没关系了。
不行不行。
真正的绅士要坐怀不乱，但不是这种坐怀不乱啊！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只有花花公子才能做出来的吗？
但就算这么说，好像也回不去了啊......
突然跟米娅说“我们还是别这么亲密了”，这样伤人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罢了，发展到现在这样也都是自己惹的祸。
还是顺其自然吧。
......
“伊悠，那里在卖面包呢。”
“嗯。”
找摆摊大婶买了两个热腾腾的果酱面包，我们的早餐就有了着落。
我悄悄看着米娅大口啃咬刚出炉的绵软面包，和她脸上满足的神情。
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没有以前那么空了。
这家自制的果酱味道不错，看米娅也很喜欢的样子，买两罐带走吧。
虽然价格可能不低。
但高就高吧，我存了这么多的钱，也只是为了活得更好。
或许我之前还没意识到，但至少现在，让米娅开心，我自己也会感觉心情愉快一点。
“伊悠，一瓶果酱要5个金币啊，真的可以买吗？”
“没关系。等下我再帮你多买些衣服。”
“诶？......可以吗？”
“嗯。”
米娅的眼罩也去找那家裁缝定制一下吧，就60个银币而已。
在这个年代生存，果然还是活得舒服就好，斤斤计较太累了。
一个金币能换100个银币，我都直接扔给看门的胖子了，不是吗？
“伊悠~我们是不是很有钱啊？”
大婶递来两罐沉甸甸的树莓果酱，米娅看着瓶子里鲜艳的色彩，抑制不住开心的语调。
“还好吧，我确实存了不少......不过再多的钱也是会花光的，也是时候开始赚钱了。”
“伊悠也要摆摊吗？”
米娅兴奋地摇着我的手臂。
“嗯......算是吧，之后再给你看具体的。咱们先买东西。”
“嗯！”
市场的东西不多，除了少数用异化食材以次充好外，大部分的东西都新鲜而且正常。
但一口气买太多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因此昨天我只先买了一小部分食材而已，土豆、胡萝卜之类的。
然而就是这些东西，价格也不低。尤其是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一公斤可以卖到80个银币甚至更多。
食物永远是最珍贵的。
最好的食物都集中在教廷手中，每一种都死贵死贵，还买不到，我等平民只能吃些简单的罢了。
说起来，昨天本来还想买一些番茄。
但在我去询问番茄价格时，米娅突然紧握的手又让我心软了。
有点怀念番茄汤的味道了。
可惜米娅不喜欢吃，我也不忍心看她吃东西吃的那么痛苦。
黑袋里还有好些番茄没煮呢。
好歹米娅有好好吃其他蔬菜，不然我肯定就是另一种处理方法。
不过挑食总归是不太好吧。
以后得锻炼她一下......
看了眼米娅鼓鼓的脸颊，我把剩下的面包扔进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