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14岁生日。

爸爸妈妈前一天就在蛋糕店给我预订了大大的蛋糕,让我请朋友们都来参加生日party。

我朋友很少,想了想,只想到了宁羽正和江雪。

羽正是我最近才结识的朋友,由于我和他某些地方相似,所以很玩的来,才不到两个月,我们就已经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死党了。

别人并不会觉得我和羽正相似,反而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奇怪。他烫了一头黄色的卷发,左耳上挂着单边耳坠,这种装束大人们一看,就知道是不好好读书的类型。

而我是没动过的黑发,一副高度数的黑框眼睛,校服穿的整整齐齐,像个书呆子。我并不是学霸,成绩平平无奇,平时比较沉默。

我和他本来不会有交集,如果不是有那一天的话。

当时学校顶楼的天台门没锁,我推开门,看到一个背影在建筑边缘,被高处的狂风吹的摇摇欲坠。

那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并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的。”

他又说:“你镰刀用的熟练吗?我怕疼。”

“我会尽量对你温柔点。”

他回过头,对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看出了其中的勉强与绝望,风吹乱了他的黄发,贴在他白皙的脸上。

我会心一笑,轮到我提问了:“你对侦探怎么看?”

他想了想:“在电视和小说中看过,觉得聪明又帅气。”

“那你要加入我的侦探事务所吗?没有报酬,没有五险一金,嗯……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我向他发出邀约,完全忽略了他不良少年的装扮。

“好呀,我很感兴趣。”他离开了危险的边缘向我走来。

我对他的加入非常开心:“这样我的事务所就有三个人了。”

他问道:“哦?除了我俩,还有一个是谁?”

“江雪,独钓寒江雪的江雪。”

江雪是我的青梅竹马,她天生一头又长又直的及腰黑发,顺滑又有光泽,配上那张清秀可人的脸,算得上是校花极,成绩也在学校中数一数二,有很多追求者,是个完美美少女。

按常理来说,我应该暗恋她,凭借着青梅竹马这个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她发生点什么爱情故事。

可我并没有这个想法,对她无感。我觉得她还可能喜欢我,在班级我尽可能避着她,只有在“侦探事务所”才和她交流。

她性格不开朗也不内向,对别人有一点高冷,而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她的兴趣非常扭曲,以残忍为乐,比如,能徒手捏死青蛙,把内脏从嘴里挤出来。

我无法理解杀青蛙这种无聊的事情的乐趣,日常生活太无聊了,每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无聊到过不下去。

除了推理,这能给我平静的生活带来圈圈涟漪。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占领了学校的一间将废弃拆掉的杂物间,那杂物间听说是旧学校的遗址,已经很有年代感了,墙上甚至开了道道裂缝。

我在门上挂了个牌子占有了这没人要的地盘,从此我有了自己的侦探事务所,不过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向学校提出申请,只是在它被拆掉之前稍微利用一下。

暗恋我(雾)的校花青梅竹马成了我事务所第一位成员,我们两将杂物间随意打扫一下,从空教室搬了些桌椅过来,平时没事就坐在这里,我看图书馆借来的侦探小说,她用mp4看恐怖重口味影片。

后来,羽正来了,气氛活跃不少,我经常和他一起高谈阔论,无边无际地聊着推理。他虽然打扮地像个不良,其实和不良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自己的兴趣。

他和我一样,觉得日常生活无聊透顶,以改变自己容貌寻求不同。

我们仨可谓臭味相投。

稍微打断一下思绪,我站在镜子前,整理好自己的容貌,围上围巾,准备亲自请他们来我家,顺便去学校附近的蛋糕店拿昨天预定的蛋糕。

“我出门了。”我对空无一人的家中喊道,爸爸妈妈还在外工作没有回来。

十一月份稍有寒风,围上围巾似乎是正确选择,这条围巾是我们侦探事务所人手一条,由我批发而来,让他们陪我一起当侦探,我可不能亏待他们。

我先去把预定的蛋糕拿到手,之后去了离学校附近较近的江雪家。

“叮咚——”我摁响江雪家门铃。

“谁啊——”似乎是江雪妈妈的声音,果不其然,来开门的是江雪妈妈。

“是小易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江雪去我家开生日聚会,我爸妈订的蛋糕太大了,吃不掉。”

阿姨放大声音,叫着江雪:“哦,那行,小雪你出来,小易找你去他家玩。”

江雪从房门里出来,看上去有些困倦,她看了看我,道:“生日快乐,你左手怎么破了?”

“啊,这个是在蛋糕店拿切蛋糕刀时不小心划破的。”

她查看着我的伤口,担心的说:“还在流血,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笑着拒绝:“谢谢,不用了,就是道小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江雪跟着我去往羽正家,敲了几遍门,羽正家却没人回应。

“江雪,你带手机没?”我问道。

“带了。”江雪从校服口袋中掏出一部翻盖机,上面还挂着水晶的吊坠。

江雪看了看时间,道:“已经七点了,他这个时候不在家会去哪呢?”

“你打个电话给他。”

“好,哎?”江雪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

“羽正在六点半给我发了个消息,说他在‘侦探事务所’里。”

我和江雪又赶往学校,不过大门保安将我们拦住了。

“七点以后学校门禁了,不给进出。”

“我的作业忘在了教室,如果不拿的话,明天就交不了作业会站黑板的。”江雪楚楚可怜的说,声音中还带了颤音,真是不让人为之动容。

“那……好吧,快去快回。”

得到许可的我们手拉着手跑了进去,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我们从熟悉的路线跑着,来到了学校中偏僻的废弃的杂物间,门上依旧挂着我手写的牌子。

从门缝看里面的灯还亮着,门打不开,应该是被锁上了。

“喂——羽正——”我大叫着。

江雪也拍打着门,可半天没人回应,她拨响了羽正的号码,铃声从门内传来,可无人接听。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蔓延,似乎忘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昨天和我离别的羽正笑的开朗释然,他的嘴巴一开一合,我知道那是什么。

生日快乐,他说。

明天我会送你一份对于你来说最棒的礼物,他说。

他走了,背影越来越远,我伸出手,却错过了抓住他的最好时机。

“羽正——”我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可依旧没人回应,我的叫声还引来了在操场跑步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气势汹汹:“这么晚了还留在学校干什么,鬼叫鬼叫的小兔崽子。”

“我的朋友似乎困在里面了,老师能不能把门打开。”我央求道。

体育老师嫌恶地掏出一长串钥匙,找到杂物间的那一把,插入门中,拧了一圈,推门还是纹丝不动。

“门还被反锁了,你们搞什么玩意。”体育老师怒了,拿身体去撞那扇破铁门。

“彭——”铁门被体育老师如火车般的冲撞力硬生生撞开在墙上,发出巨响。

我手中的蛋糕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水果和巧克力,还有蛋糕附赠的东西。

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在意蛋糕了,映入眼帘的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一幕。

羽正细长的双腿悬在空中微微摆荡着,再往上看是他无力垂拉下的双手,原本白皙的脸变得青紫,眼珠凸出大睁着,看着呆若木鸡的三人,仿佛还在微笑。

羽正的上身穿着件薄薄的白T,已经被红色的鲜血浸染了大半,他的腹部插着把匕首,柄部露在外面,反射着白炽灯的亮光。

作为校服的外套静静的躺我地上。

他的脖子上有那条和我一模一样的围巾,不是用来取暖,而是用来将他吊起在白炽灯上。

他脚下面垒着我们平时坐在上面休闲的桌椅。

地上的手机还在响着熟悉的铃声。

“啊——”江雪叫喊着跑了出去,而我则是瘫软在了地上,视线无法离开羽正。

他因上吊死了,在我生日这天。

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体育老师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到了现场取证。

去做完笔录回去的路上,江雪侧头问我:“周易,你觉得是谁杀了宁羽正?”

心脏的跳动突然漏了一拍,我问:“为……为什么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江雪跟冷静的说:“虽然现场像是羽正反锁门后,用自己的围巾上吊自杀,可他的腹部为何插着匕首?一个自杀的人会用不同的方法自杀两次吗?因切腹没死,之后选择上吊的话,现场也会因搬动桌椅留下大量鲜血,而现场你也看到了,根本没有多少血迹。”

我赞叹着江雪:“你就像是个侦探一样敏锐,就算是他杀,门正反都被锁上,凶手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江雪的长发垂在两边,认真提出假设:“我记的杂物室自带的门锁是里外都能用钥匙锁的,而真正用来反锁的则是我们自己新加的插销锁,也就是被体育老师破坏的那个。犯人在杀害了羽正后,用钥匙在反面给门上锁,再插上插削,布置好现场的一切,之后再从门对面的窗户逃走,这才最有可能的。”

我提出反驳:“这是不可能的,那扇窗户开在两米零十厘米高的地方,墙面下也没有任何可以架脚的地方,正常的成年人是无法通过的,除非是弹跳能力超强个子又高大的运动员。”

江雪认真道:“那如果犯人就是个子高大的运动员呢?比如体育老师。他掌管着体育场附近的所有建筑钥匙,又高又壮,是可能够到窗户出去的。”

我摇摇头:“体育老师根本没动机杀掉羽正,而且在课上你也知道,体育老师虽然看起来凶狠,可他是个关心学生的好人,我不相信他会做杀死自己学生这种事。”

江雪嘴脸露出了她杀死青蛙时的笑容:“那如果他是个变态恋童癖呢?在没人的地方逼羽正就范,可羽正誓死不从,还要去举报他,他一慌张,就用匕首捅死了羽正,然后伪装成密室,造成羽正自杀的假象。”

“你这女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变态的东西,这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的想法。”我依旧不相信,可找不到反驳这个假说的证据,只能沉默。

“我到家了。”江雪又恢复了平时淡淡的模样。

“那……回见。”

“回见,不过周易,你就甘心这样放过杀害宁羽正的犯人吗?”江雪用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可能是夜晚太凉了,我打了个哆嗦,道:“可我只是一个初中生,我什么都做不到。”

“好吧,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虽然只有两个月,我已经把宁羽正当成了朋友,夺走朋友生命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说完这些,江雪转身回去了,我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那头飘扬的长发。

宁羽正真的死了吗?他真的是被杀的吗?我需要为了他去找寻凶手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而已,普通的初中生而已……

可这,不就是我所追求的不日常吗?这是我生日里的最大的惊喜,不过是以朋友的死为代价。

放心吧,宁羽正,我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的,我保证。

半夜三更,我依旧没睡,在纸上画出了“侦探事务所”的三视图,写上了令人疑惑的线索“上吊”“匕首”“反锁”“密室”“窗户”,苦苦思索着。

突然,门被打开,爸爸回来了,他看到在客厅亮着灯思索的我,温柔地劝我去睡觉。

“还在想羽正的事吗?今天你应该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快去睡觉吧。”

我倔强地说:“不,羽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找到凶手,为他报仇。爸,你能告诉我今天你们调查和验尸的线索吗?”

我爸是警察。

“如果你能接受的了的话,我就告诉你,验尸结果表明,死因为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大约在五点半至六点半,腹部匕首被鉴定为死后半小时插入,这也是矛盾所在,如果没有这把匕首,可能就会被认定成自杀了。

羽正右手有被利器割伤的口子,脚踝处也有伤口,可这两处伤口不一样,脚踝的伤口只是皮被撕裂了。

他脖子上除了有勒痕,还有淤青,所以我们猜测是他被人掐晕然后吊死的。”

“就这些了吗?”我将爸爸刚说的也记在了纸上。

“就这些了,明天去学校调查监控,可是只有门口有监控,还模糊的跟鬼一样,按照我们镇这科技水平,想破案实在是难啊。”爸爸感叹着,点了支烟默默抽着。

“爸,也给我一支呗。”

“小孩子家家不能抽烟,快滚去睡觉。”

我被爸爸轰进了卧室,在自己的台灯下,仔细阅读着各类条件。

凶手究竟是谁呢?带着这样的问题我进入了梦乡,口水流了一大摊在我的推理笔记上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上学,我请假了没去,我打算要暂时放下学习,去调查现场,江雪想法和我一样,她也跟来了,来之前,还翻看了我的推理笔记,我对此感到不满。

现场有人在保护,不让我们进去,我说我可是侦探,来帮你们寻找真相的,可他们大人只会看着我哈哈大笑,然后让我们进去了。

“他可是周警长的儿子,是个名侦探呢。”

我感觉我被人看扁了,忍受着屈辱的眼光,调查现场。

羽正的尸体已经被人运走了,围巾也一起不见了,只有一堆桌子还维持着原样。

江雪盯着阳光照射进来的墙上裂缝,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呢?”我问她。

“裂缝,以及我在计算长度。”她回道。

“什么长度?”

“这我不能告诉你。”她神秘兮兮道。

江雪使用了警察带来的折叠梯子,爬上去查看了那两米多高的窗户。

“小心点,别摔下来了。”

“没关系,只是上面全是灰,弄到我校服上了。”

“我该说你心大呢还是该说你过于精致呢?”我表示很无语,“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我有点头绪了。”她并不愿多说,打谜语人。

回去后,我问了爸爸监控的事,江雪也像个跟屁虫一样来了,我开始感到厌烦。

“哦,你说监控啊,五点半放学的时候,监控拍到了羽正出校门的正脸,在六点半的时候,又看到了他进校门,他应该在六点半之后被杀的,所以我们在调查大家六点半至七点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有嫌疑人吗?”我问。

“你们的体育老师王某,六点到六点半都在办公室,有很多老师可以作证,但六点半到七点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在操场做运动,没有不在场证明,嫌疑最大,而且又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有可能是作案之后装作路过这种戏码,不过还是没确凿证据。”

六点半至七点,江雪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她就不是犯人,难道犯人真的是体育老师吗?不,绝对不会。

“有没有外来人员翻墙入内的可能?”我又问道。

“嗯……说不定,虽然学校栅栏很矮,可上面都布置了不锈钢荆棘,翻墙进去不可能不受伤。”

“我已经全部都理解了。”江雪冷静地说,狠狠地咬着下嘴唇。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是谁?”我问。

“我不能这里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学校天台等你。”

“好。”

作者有话说:所有的线索都齐全了,你们能猜到手法和凶手吗?嫌疑人很少,估计能猜到,可是手法呢,动机呢,能破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