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一闪而逝,许是眼花,并未太过在意。

别墅前为草坪和停车位,后有泳池和篮球场,共计三层,上有观景台,下有地下室,三层为长辈房间,二层为小辈房间,一层则为公共大厅与厨房,中间两部电梯,两边环绕步梯,宽敞明亮,恢弘气派。

“来来来,都坐下。”奶奶招呼众人。

大厅左侧的长桌上,摆满了秀色可餐的各式家常菜。家人坐下,长辈居中,小辈依次排序,一边举杯庆贺,一边大快朵颐,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儿子爱吃虾,来来,妈给你扒虾!”母亲将去壳的冰虾放在我的碗中,同原来一样,眼中满是溺爱。

“儿子,给爷爷、姥爷、大伯他们敬酒啊!”父亲端着酒杯,喜笑颜开。

“等亮亮和闯到位,再来第二场,现在是第一场,打好样。”宝哥、大建哥、友哥同我碰杯后,一饮而尽。

边吃边喝,边说边笑,开怀畅饮,不醉不归,直到喝断片!

再次醒来睁眼,已是躺在床上,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头不疼,但仍感觉晕乎乎的,心中责怪道:孟文婷组长只说食物可分解,但却没说过酒会被吸收,害我喝大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母亲坐在床角,关切的问道。

“妈妈,我没事。”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大床向南,脑后是一片落地门窗,窗外天色已暗,窗前阳台应该可以俯瞰房前景色,东面是书桌、衣柜、鞋架、出门镜,依次排列,东北角拉门后是洗漱间。门在北侧,雕花白漆,中间是圆毯,上有小圆桌,配有坐垫,床角是投屏大电视,嵌入墙中。西面临床一步距离,仍是落地门窗,透过白纱窗帘,隐隐可见邻家灯火和屋内人影。

“这是特意留给你的房间,二层的最西侧,我和你妈住在楼上,你姐的房间在旁边,”刚刚还在书桌前整理的父亲走过来,说道:“你妈可是每天都过来一趟瞅一瞅,就盼着你回来一家团聚呢!”

“十月怀胎生下你,看你健康长大,看你成家立业,妈妈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从没有想过,还能有再次团圆详见的一天,”说着说着,妈妈的眼眶湿润,又开始落泪哭泣。

我赶忙起身,上前安抚,“妈,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开开心心的生活。”

母亲破涕为笑,“嗯嗯!以后开开心心的生活,我们四人再也不分开了。”

“上次的生日时,你妈还念叨你呢!你要是早回来一个月就赶上了,”父亲停在母亲身旁,一手搂着她,一手抚摸着我的头,“等过了春夏秋,到了冬季尾,咱们就可以再一次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一起过生日了。”

家里过的是阴历生日,妈妈的生日是冬月十八,爸爸的生日是冬月二十五,而我则是腊月初六,一家三口都是冬天出生,所以每次都是赶在我生日的那一天,一家人才一起过生日,吃顿大餐,喝点小酒,相互祝贺,二十多年,一直如是。

至于姐姐她的生日,我没有任何印象,感觉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存在,也或许真的是我丢失或暂忘了关于姐姐的相关记忆。

“儿子,明天上午让你妈和你姐带你去商业街买些衣服,”父亲道,“下午早点回来,差不多亮亮他们三个也到家了。”

我点头回道:“知道了,爸爸。”

“那早点休息吧,儿子,”父亲道,“洗漱间有单独浴池,泡个热水澡。地下一层有更大的浴池,还有游戏机、桌游、棋牌、酒吧,明晚我们一起去玩个痛快。”

“好的。”有点小期待。

妈妈起身说道:“好儿子,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我和你爸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二人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妈,”我开口叫住她,“那个、那个,不知道是否方便,”毕竟天色已晚,父母又忙了一整天。此刻提出的任性需求,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

“好儿子,想要什么,跟妈说。”

“嗯,其实,嗯,我想吃妈妈做的炒面!”我特别想念妈妈做的炒面,色香味俱全,香肠与油菜搭配,红绿相间,酸甜口味。外地求学和工作时,每次过年货架,母亲都会问我想吃什么,想吃炒面,所以每次都会做上一大盘,每次我都吃得干干净净。母亲走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样口味的炒面了。

“好嘞,儿子,等着,妈这就给你做炒面,一会就好,等着啊,一会就好。”她快步离开房间,很快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面,“很久不做了,也不知道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接过这盘炒面,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酸酸甜甜,是糖与醋的融合,是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不断刺激着味蕾,没错,是母亲根据我的口味而独特制作的炒面,一模一样,不曾变过。

“嗯,特别特别好吃。”泪水抑制不住的涌出,滴滴答答地掉落盘中,边吃边哭。

我到家了,我回家了,我终于回到家了。

“好儿子,哭啥?”妈妈擦去我的眼泪。

“就是,大小伙子,总哭鼻子算怎么回事?”爸爸在一旁取笑道。

“没事,我没事。”一边流泪,一边吃面,风卷残云,一扫而尽。

“好儿子,都吃了,真给妈妈面子,”母亲接过空盘子,“以后想什么时候吃炒面,妈就什么时候给你做。”

我用手背抹去泪痕,用力的点点头,“嗯!”

如孟组长所言,任何食物吃下去后都没有饱腹感,的确如此,但是停留在味蕾中的酸甜感和停留在心中的幸福感,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送走爸爸和妈妈,锁上门,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光着身子钻入被窝,温暖舒适,无拘无束。伸手床头旁,关上所有屋内灯的控制开关,在温柔的月光中,慢慢入眠,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