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动弹,又是这样……我对自己的精神力如此弱小感到恼怒,但又只能接受现实,我就是这么的贫弱……不过,这次的情况与之前有所不同。
眼前这是否该被称之为“敌人”的人,对我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没有漏出任何有着压迫感的“气势”,也没有在我面前使用规模大到令我恐惧的魔法。自己现在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也是拜此所赐。令我身体麻木,动弹不得的,完全是因为我所看到的景象——满地的肉块,是曾经被成为诺蕾·莲·法达里尔的个体,以及“它们”代表着什么……
“唔……被人搅乱,搞砸了,你还看到,我怎么这么倒霉?”
被诺蕾称之为“哈德巴”,而对我自称为“流星雨”的男子,一副困扰的表情看着我说到。这神情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一般,如果他没有做这种事,没有地上这些肉块的话。
我也想过,也许“它们”并不是诺蕾,但也很快就发现,我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死亡,我并非没有见过,倒不如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在我身边是随处可见的,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血肉模糊、死无全尸,这些我已经见得太多了。所以,满地的血液、肉块、内脏碎渣、这些并不会吓到我,本该如此。
这些“东西”,真的是那个诺蕾吗?那个在我活了七十多年里,所见过的强者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诺蕾·莲·法达里尔吗?就连魔王和剑圣都不一定能匹敌的诺蕾,竟然在我从河岸跑进森林,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被这个男人切碎杀害,并且对方毫发无损……
诺蕾的实力这么说绝对不过分,没有丝毫夸大,她的恐怖我有亲自见识过。那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杀死,把她变成这副模样,这又是什么?神罚?灾难?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庆幸他没有攻击我……
那为什么?为什么“流星雨”自称是我这边的,还将我的同伴杀死?是因为诺蕾妨碍他了吗?这样一来对我而言他不就没有任何可信度了吗?
除了震惊,剩下的都是疑问,现在的我脑中只有这两种感情。对诺蕾的惋惜和悲叹,甚至就连本应感到的恐惧,在我完全了解情况后都消失了。
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为什么要杀掉她?这是怎么做到的?对他来说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何对我唯独不一样?脑中充斥的疑问越来越多,逐渐盖过了其他感情。以至于我在这种情况下又犯了老毛病——不顾一切后果地寻求答案。
“什么?一下子问我这么多我都记不住有些什么问题了,嗯……之前我都说了嘛,有好多东西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呢。”
“但结果是你杀了我的同伴,这样还要我相信你,怎么说都不可能吧。难不成你还想说她是敌人?”
说到“他为什么和我说那些”的原因,无非就是对他来说我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果他被我当作敌人,我做的事都与他所希望的相反的话,那一定给他添加不必要麻烦吧。诺蕾的出现完全是意外情况,没人能够想到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而那时“流星雨”也正打算离开,所以没必要担心这是他的骗局。为了引导我去做他所说的相反的事情,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到现在为止“流星雨”都没有对我露出敌意,自己的安全在他面前是可以保证了,我对他的重要性之高,以及他不会杀我。于是,我也就有了敢逼迫他说出答案的这个胆子。
“唔……也不是这样,这是真的没办法了。算了,你不信任我的话会很麻烦,就再说明一点吧。现阶段,这个女人对你们来说作用并不大,相反,因为她有着怪物般的实力,你们多半会很依赖她吧,这绝不是什么好事。而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行动,会对我造成很多妨碍,我的任务可是很重要的哦。”
“呵,由你来说诺蕾的实力像怪物,不觉得是在炫耀自己吗?”
老实说,像他们这样的人都让我感到烦躁。我成为贤者,靠的是运气和时间。然而,数十年如同地狱一般的磨砺得到的成果,在他们两个面前却是如此的渺小,更何况这俩人的年龄都不过三十。假如我当时没有走进“森林”,而是依旧在外学习的话,那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一个稍微懂得一点魔法的糟老头子罢了,在他们,魔王、剑圣、以及其他贤者眼里,只是个区区蝼蚁。
虽说魔法的学习和天赋没多大关联,但世间确实有着这些超乎常理的怪物。极其特殊的条件如同被上天眷顾着,拥有着常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现实,对于他们,像我这样的平凡人永远只能望洋兴叹。位于顶点的人越是少,越容易让别人感受到他们的强大,也就越容易感受到彼此的差距。我打从心底地厌恶着他们几个人。
然而,可笑的是我们这些嫉妒着的人,却又依赖着他们,妄想着一切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事都丢给他们,真够讽刺的。
“啊哈哈,因为说到底我们的本质就不一样嘛。原因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什么?“本质”不一样?他说已经告诉过我了,我是忽略了什么重要情报吗?
“名字啦,名字。还有,贤者梅里斯塔,这次的事件你的存在是十分重要的,不管是对于我们,还是敌人。相信我,我所做的事情没有对你不利的,不能透露太多是为了防止敌人得到情报。我的身份也告诉你一部分了,就这样,有事我还会来见你的。”
说完,“流星雨”抬起左手,前方便显现出了一个类似于魔法阵的“门”,没有任何发动魔力的迹象,没有任何一句咒语。出现的门将诺蕾的尸体……不,这已经不算是尸体了,而是“碎片”,将它们吸进里面后,便随着“流星雨”消失了,逐渐透明地“消失”。
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也是我至今做过的最为恐怖的噩梦。但,令人绝望的事实摆在眼前,地上的血迹,以及断裂了的诺蕾使用过的剑,向我诉说着这些悲剧,告诉我它们都是现实。
原来如此啊……他所说的“本质”,并不是我们之间的内在,而是“整体”。的确,他已经告诉我了,能做到这种事——自己毫发无损地将龙女诺蕾大卸八块的原因,就是这个在“本质”上完全不同的“整体”,因为他是“流星雨”啊。
有谁会想到,天体会以人类的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更何况是概念化的“天体”,说到底他来到这里,已经是“天灾”了,已经不再是任何一个个体的化身。也难怪,在如此庞大的“概念”面前,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如此渺小。别说实力了,整个存在都不在一个次元。
是我搞错了,我根本不应该把他和这里的生物做对比。
那么,现在,出现的问题更多了。为何这样的概念会成形,并且拥有了意识?为何会找上我?然后,再次意识到的一个问题,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到底,被卷进了什么事件?
“概念天体”具象化,成为人形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有一个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事件,而我却是解决这个事件的重要一环。一个人类,这世上渺小的一粒尘埃,被牵扯进了规模如此巨大的事件,就连参与者都是这种存在,更别说其事件的影响了。我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举个例子,严重影响到平衡状态的战争,不管是人类,还是更加强大的种族都有参与,结果有人却对一只蚂蚁说:你是结束这场战争的关键。多么可笑!没错,我的参与就是个错误,说我是关键人物,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的实力,自己能做到什么,我很清楚。被卷进这种规模的事件根本是个错误,一旦“流星雨”他们这样的存在发生战斗,我能做的,只有等死。难道是我知道了什么,对他们有利用价值吗?知识引来的灾祸,也真够倒霉的。或许这也是我头一次对自己知道得太多而感到后悔吧。
诺蕾的死早已被我抛到脑后了,占据着内心的,只有对“事件”的焦虑不安。说到底就算我没有意识到“流星雨”说的话的严重性,对于诺蕾的死也只是感到惋惜罢,悲伤……这种感情似乎已经从我心里消失了。
我该怎么做?全盘托出自己所知道的吗?是否该写出一本承载着我所有知识的书?各种想要自保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原来,自己是这么丑陋啊,仅仅是为了苟且偷生,什么样的誓言、原则都可以违背。什么狗屁贤者,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丑陋的人类罢了……
…………
“唔!”
脑中产生了一阵刺痛。不是由自己身体产生,而是来源于外界的信号。
“原来是贝丽丝啊,呵呵,原来到现在还有人想要依靠我这种人,真想告诉你我不配……”
也许是拜此所赐,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事已至此,我究竟能否从此事件脱身都是个问题,就算我做了“那些”,也不见得自己再也与此无关。就算真的与此事毫无关联,最终也许还会被其结果波及,毕竟它就是如此巨大的规模啊。也许,照着“他们”说的来做还比较好吧,大概这就是命运。
自己的心境也许还没有变化,再次遇到类似的事件可能还会贪生怕死,夹着尾巴逃跑。这点自己很难改变,但我也不觉得有多么可耻,与此同时,我也不再为自己的知识后悔,刚才的是,忘记了一开始自己的目的啊。
“算了,不管怎么说,先放眼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