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还要待在这多久啊,好无聊啊~”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浪费时间~”

“可真羡慕啊,可那关你们什么事~”

“啊对对对~”

。。。

“肃静,肃静。”

站在裁判席的人偶维持着剧场里观众席上其他人偶的秩序,但没人听进她的命令。

“你以为你谁啊你,你为什么可以站在那里~”

“我我我,我也要站那~”

“唉,又要吵起来了吗?我可是很忙的,有什么事后面记得再通知我~”

“要打起来了吗?要打起来了吗?好耶~”

。。。

“肃静,肃静。”

无尽的虚空中延伸出道道锁链死死的围成密不透风的巨大球体,及其内部则存在着一座风格传统复古却又带着一定现代简洁感的巨大剧院。带有多风格的剧院内部却是相比让人感到另类的古罗马式审判大厅,不同的是议会的每一席都立于独立的浮空柱台,除审判席,每一个浮空柱台的柱面都有着不同的浮雕,仔细一看不难看出浮雕上刻的形象各异的怪异生物一共72席,审判席的柱面则是一座钉死在安可架的雕像,从柱中延伸出的触手把雕像的双手钉在安可架,而同在柱中延伸出的黑色荆棘紧勒着雕像的颈部,还有一点是双脚被绑了枷锁。刻有不同浮雕听审席位呈环形分布围绕着中心的审判席。席位柱台下的平台上的则是巨大无比的眼睛,跟随着人偶的移动而看的方向转动。其虹膜有着一种纯粹的色彩,这无法辨认的色彩看起来就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无定形的颜色在四处流动,在它淡色遮蔽的阴影中闪闪发光。它发出的色彩与已知光谱中的任何颜色都不同。瞳孔更是一个带有大小两个钟面的时钟,大的钟面时间定格在了6:28,小的定格在了9:17。

不过认真来说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更让人感到怪异的是所有的人偶都长着同一张脸。她们总是摆着诡异的动作,说话时头部会360°旋转。外表像个小女孩,有一头金色短发,头部安装着一对金角,嘴部内制作了牙齿。整体配色呈黑、金、白三色,黑色包裹着白色,外面点缀着金色。眼部被一副黑色眼罩遮住,额头印着一个凯尔特三角结。身上连着两条线,活动时身上的关节会嘎吱作响,尤为让人不爽的是她们说话的时候经常会歪着身子左手前臂举起竖起食指指着与她们说话的对象或是以同样的姿势指着自己的头,就是平时身体也会不自觉抖动。

如果这是他的梦中之梦,想必一定是这世界创造了某些超越了一切寻常概念的奇异现象。那一切都真实得让人几乎不可能去谈论那些无法用真实肯定的可靠事实,或是准确的神学教条,加上一切修正过的科学定义以及人的想象力来进行清晰描述的事物或是场景。而他倒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样就可以再像那次一样,像懦夫一样逃避了。

人偶打开了铭的牢房,那处于枷锁处的牢房。然后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地一路拖到了审判大厅,那股无形的力把他压在了时间定格在9:17钟面处。

锁链把他的双手往两边向上拉扯,无形的力压低他的身体逼着他低头。

“欢迎来到,支配剧场。”

他艰难地抬起头,不应该出现的月亮照射下的月光直直射入他的眼中,不过勉强地还是看清了人偶的脸,那一张张别无二致的脸,那一个个顶了一张人皮面的木偶机械且生硬的做着一些诡异的肢体动作。那种感觉就像是木偶戏的初学者胡乱的摆弄着牵线木偶,不过并没有看所谓的本体线操纵着这些看起来十分怪异的木偶。

[是扔下来的精神系能力者的特殊权能吗?]

“嘻嘻,是不是很疑惑,是不是在想着为什么你在这而不是在那个仅仅只有个天窗口能照下点火光的深坑监牢里!”人偶们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异口同声地说着,“虽然你是第一次见到我们,不过嘛,啊呵呵呵呵~”

“终于有机会在我们的剧场里见到你了。”

人偶们欢呼着,肢体动作变的更加诡异。而站在审判席的人偶却十分冷静,死死地盯着铭。

[她们之前就见过我?]

人偶们诡异的笑着,笑声不断地回荡在它们空洞的身体,不断地回荡在这座剧院里。

“好耶~”

“终于等到这一天咯~”

“肃静,肃静”裁判席上唯一看起来正常的人偶再次主持着人偶们的秩序。

“来吧,来吧,为你准备的审判开始。”

“呜呼,审判,审判,审判咯~”

“肃静,肃静。”

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开始,对新成员的加入资格进行审判!”裁判席上的人偶敲了下法槌,“来吧,未来会加入我们的新成员,你可以说话了!”

“报上你的名字!”

“虚虹派来的吗?你觉得你的能力对我有效吗!”

[本体不在这吗!]

“我知道,我知道,他叫铭。”

“单字的名字,真没劲!”

“不,不对呢,他才不叫铭,他连名字都没有。”

“嘻嘻嘻,可怜的家伙,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同一个名字,” 观众席上的人偶们异口同声地说着,“是的是的,我们和你一样,我们都会拥有同一个名字。”

“因为,我们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失败者!”

“是吗?”

“呵呵,嫌弃我们?你有那个资格吗?”

“无需用你们那套评判标准来解读我。”

[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啊。]

“我们是人偶,你又是什么?借用别人名字和理想的赝品吗?”

他感知到身上的压力在消失,他知道是人偶主动取消了那无形的压力。

“既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铭在人偶取消锁链的瞬间左手噬魔化,暴力破坏了囚禁他的锁链,“上吧,我还没弱到要你们来解决这点问题。”

“Trace on”

铭左手噬魔化破坏了锁链后就立即解除了状态,手上的绷带立马缠绕住了左手。为了战斗取而代之的是做出拉弓的动作对向审判席的人偶,在左手中投影出了一把黑色的弓和用右手拉着搭在握弓的拇指与食指上方的螺旋剑,并在投影成功的瞬间开弓瞄准射出了剑。

“你是被扔下来成为我的食物当中少有可以接下这一招毫发无损的。”铭投影出的弓在左手再次噬魔化的过程中灵子化消失了。

[幻想崩坏没有起作用,是实体?再观察观察。]

“看来是被小瞧了呢!”

“喂,你几个意思,我们都没动手很好的跟你交流了!”

“别把我们给看扁了啊!”

。。。

“肃静,肃静!”裁判席上的人偶再次维持秩序,“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

“我想,我们可以再做笔交易!”

“什么意思,你想要和我交易?”铭左手取消了噬魔化,“你知道放了我意味着什么吧!”

“所以呢,看看你,可怜的家伙。”

“谁都难免会有些未竟的遗憾,也会有难以愈合的空洞。”

…?

“我们清楚你的一切,你的内心,你的煎熬。”

“这三年里你曾有无数次机会离开这里。”

“你明知道几乎没有谁可以在没有与外界联系的虚数空间中生存,更何况是一个失去力量的普通人”人偶们指向铭,“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寄希望于那根本不存在的奇迹。”

“你明明知道全世界都在搜寻那把剑的下落,结果至今一无所获,甚至决定放弃。”

“你心里早就明白真相了,可就是不愿意承认。”

“什么!”

“看啊,看啊!我们还没说是谁你就已经知道了,果然你自己也是很清楚的嘛!”

“不仅如此,你害死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和你的老师们,亏他们还叫你老师!”

“是啊,你为了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学生,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还害死了你的老师们。”

“如果能回到那一天,如果能换回他们的性命,你愿意付出一切来偿还自己犯下的错——但你没有这种[如果]!”

“就算嘴上说着不会动摇,但当事实摆在面前,你真的还能继续无动于衷吗?”

“我已经听够了你们的阴阳怪气,如果还没有什么值得让我留你们一命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铭缓慢地走向裁判席,他的左手噬魔化后开始与周边共鸣,在他身边支持操控人偶的本体的固有结界的阿卡西粒子被缓慢吞噬,周遭的环境缓慢逆转回到监牢本来的样子。

[原来我现在站在天花板上吗?]

他将吞噬的阿卡西粒子在噬魔化的左手上压缩凝聚成一颗乒乓球大小的能量弹猛地抛向人偶们的上空,左手在抛出能量球时挥动形成的爪波也顺势冲向站在审判席上的人偶。

[果然是有丝线么!怪不得我观测上空的时候找不到,空间被倒置了,为什么我的攻击没有起到作用。]

就在刚才,铭的爪波的确和伪·螺旋剑一样击中了裁判席上的人偶,没有任何效果或是说效果并不明显。不过,在高空爆炸的能量弹虽然没有炸到人偶们,但部分人偶的行动的的确确停止了,在爆炸的余波影响下无形的丝线在人偶的脚下断裂了,而且人偶们依然没有影子。

观众席上剩余的人偶们飘了下来围在他身旁,其中一个变成了他的样子,另一个变成了被未来的他亲手杀死的姐姐的模样。

“你们觉得这很好玩吗?”

当他准备再次发起进攻时,一个人偶迅速飞来挡在了他身前用双手压住了他的左手。

“你先别着急嘛!”

[好快的速度!]

“剧幕差不多也该到高潮了,是时候揭露振奋人心的反转了呢!在希望陨落成绝望的瞬间,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铭冷静了下来

“说吧,不用浪费时间了,你觉得这一次可以同化我吗?”

“嘻嘻嘻嘻,快来快来,让我们好好看看吧!”

他看到那个变成自己样子的人偶从变成他一直思念的贝姐的样子的人偶胸口拿出那把大剑。

铭呆住了,甚至有点惊恐,那把剑,那把只能由他才能拔出的剑,那把各界一直都找不到的剑,那把和姐姐一起掉进了虚数空间的剑。

铭噬魔化的手开始剧烈的共鸣,不受控制的吞噬着周围的阿卡西粒子。

“怎么样?”

“怎么样??”

铭惊恐地喘息着,这把剑的出现意味着。。。

“很眼熟吧!”

“还记得是谁拿着它吗?”

“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吗?”

“罪恶王冠……?!”

“对~对~说出你心中的那个答案吧!”

铭呆住了,傻傻地看着那把剑。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姐姐,已经死了啊~”

就在铭承受不住从姐姐那得来的噬魔之手的反噬即将暴走之时,铭被符条遮住的右眼闪出一道光,剑像是被召唤直接飞到了铭的右手。

人偶们看到铭用噬魔化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嘴里念叨着奇怪的咒语,左眼瞳色从黑色变成金色,黑色短发也长过了膝盖。

裁判席上的人偶刚要说话就被瞬移过来的“铭”用噬魔化的左手抓住了,此时的“铭”带着一副完全遮住整张脸的血色面具用右手的大剑刺穿了人偶胸腔右边的位置。其他人偶冲上来也是被突然再次增长的头发刺穿同样的位置。在确定人偶没有漏网之鱼后再一次瞬移到剧场相对的地面狠狠地把大剑叉了下去,直到透明的地面破碎,重力恢复正常。“铭”在坠落的过程中一个转体又向着监牢的地面劈向一刀剑气。

“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刺耳的哀嚎声甚至震动了特制墙体,开始出现了裂痕。若是普通人在那阵无视物理法则直击灵魂的魔音的范围内即便不死也会陷入疯狂。

当“铭”终于从那深千米的监牢天花板落下后,“他”看到那个怪物正在用一把扇子遮住自己的形体。

当它用一把红色的折扇遮住眼睛以下的面部时,视觉上呈现的则是个以扇子掩面的娇艳的少妇,头发精致梳理,发髻烫挽有形,三七分短发,烫头波浪卷,修整过的眉毛,配上精致的耳坠,略施粉黛。穿高开叉、窄腰身的旗袍,而旗袍的开叉甚至露出半条大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右边大腿上项链般的腿环。舶来品西式高跟鞋与外披的一身红色裘皮大衣。而黄金比例的身材尽显它独一无二的美貌,颇有倦怠贵妇人黄昏气息。

不过这只是那扇子造成的假象,其背后的真身是一个庞大臃肿带有触手以大脑为食的类人型生物。似云似烟的头发实则是蠕动的触手,扭动的卷须和流着口水、尖叫的嘴巴。无数星型的眼睛在它的脸上闪烁和移动。而那副巨大且膨胀的肉身,看起来就像是从深海上浮到海面呼吸的巨大座头鲸在一处不知名的无人海滩搁浅后肉体氧化腐烂数日爬满蛆虫的惨状。身上有着粗糙的鲶鱼一样的厚皮,小小的像翅膀一样的鳍,有蹼的脚和长吻。尖啸的喉咙长着一排排针尖般锋利的牙齿,都生在腐烂、出血的牙龈上。腐烂的生殖器和扭曲、残废的四肢。数以百万计的像绳子一样的狮红色的卷须在球茎状的身体下面不断地蠕动扭曲。

[还要继续吗?]

“来与妾身打个赌怎么样?”从她眯起的眼角可以看出她用扇子遮住那张恶意的笑脸,“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噩梦都会延续。”

“这样吧,我赌他的尖牙在你编好的路线过程中就会断掉~”

“不过,赌什么好呢,还下次再来吧!”

[我相信这孩子,他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

“是吗?物品投向石头就会砸坏,但投入了感情就会变成活物,要是使完就丢的话,当物品更轻松哦!”

她的身后出现一道空间裂隙,无数触手缠绕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把她往里拉去。

“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感情。”她丢下了一具人偶,“我还会再来的,在约定达成的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曾经的誓约哦!”

[离开了啊!]

“誓约吗!那种誓约,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诅咒’吧!”

“他”抓住那具人偶,用剑在人偶的头上划了一道刀痕后,便走到一旁,坐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