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主动愿意登上这座高塔,这座高塔的主人性格乖僻,很少于人真心交流,自称为王却从不与部属交流民生,自认爱民为他们提供永世的庇护,却不知在无尽的烈风中,子民连腰都直不起,自豪于为所有子民划分了合理的耕地,却不知子民为其劳苦却颗粒无收。

孤王随心一言即使自由沉寂,但敏锐的人们仍旧从诗歌中感受叛逆的信号,他不懂为何他们总是想要逃离安全的高塔。他倾尽全力构筑的风墙将留存千年,永世抵御风霜。又何人可知孤王的这份心意呢?

民众疾苦,皆将其视为暴君。即便如此,也有人痴信于君王爱民的理念,为其奉献痴心,有或者,这世间总有会令人盲目的事物,让人不愿去想不愿去怀疑。

女猎手自认为她拥有着奴隶主的宠爱。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高塔。

孤王正在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嘀咕着:“原先那群漠然无根、随波逐流的臣民……他们曾经乞求我的帮助……现在又要什么?自由……让我撤掉风墙吗?”

“他们不知道狼王的族群会吃光他们吗?”孤王停下踱步,他看到了女猎人。激动的问道:“哦,我亲爱的猎人,告诉我,我的臣民们还爱我吗?他们不在歌唱自由了对吗?”他拉住她的肩膀,喋喋不休如同害怕被人抛弃的小孩。

“我已经下令让那些人享受牢狱之灾了,他们再也不能吹捧自由了!”压迫与被迫服从的苦不堪言被理解为是对王者的敬爱与无边的顺服。

白发的少女眼角中转溜着不肯落下的泪,那将是她永远都不可言说的爱,她有些颤抖地说道:“我的王……您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爱你就如同我对人民的爱一样。”就像面容清秀很普通的热血少年一样,不假思索说出了似乎理所当然的答案。

一个无懈可击到令少女感到可笑的答案。她没有说什么。她正是被君王爱民的这份理念所吸引所沉迷所迷茫。

“我的猎人,去将那些歌颂自由的人们关进我所建造的监牢里好吗?”他柔声的语调里,透露着畏惧:“他们究竟想要什么?是骄傲无畏的英豪吗?推翻我就是为了自由吗?高塔内难道不安全吗?”

“我与北风旷日持久的鏖战他们难道看不见吗?”

女猎手第一次觉得孤王的闲言碎语是如此令人烦躁。心烦意乱的她现在不想回应任何人,她纵身跃下高塔。过去年幼的费尽心思想要爬上的高塔,如今她只想要远离,越远越好。

可远离了高塔她又能去哪里呢?当年的自己有多渴望高塔之上,如今就有多渴望风墙外。

“谁能告诉我,她怎么了?”

高塔上无人回应孤王。因而耸立的高塔在建造之初就未建立阶梯,只能借助风场或身手才能窥见高塔之王的真容。当整日与北风对峙的孤王看见爬上高塔的白发小女孩时,他也未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欣喜。转眼间,那个小女孩也已经长大成为最忠心的猎手了。

令孤王不禁回想起最初,久远到有些模糊的最初,在建造高塔的最初,部落族人对他的乞求、对他的崇拜、对他的敬仰。那都有百年了吧?

自己从荒芜的风霜呼啸中,依祈愿从烈风龙卷中诞生又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呢?那已然成为了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