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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这上面的文字。”
“欸?!沐姐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所以才奇怪。”
“什么跟什么啊!说起来原来这一个个的符号原来是文字吗?”
“似乎是海神的文字,准确来说是和传说中海神的文字有相似之处。”
“我们村的医者原来需要对这个有研究的吗……”
“没这回事,但是我之前拜托高中的同学联系一个神秘学学者问过这些符号。”
“……之前?”
意识到季的话语中疑惑的情绪占了上风,我才发现自己在那本古籍中沉迷过头,连忙将视线从古籍的斑黄纸面上抽离。与我对上视线的季正相当随意地坐在我的床铺的边缘,脸上满是困惑。
“之前沐姐就见过这本古籍吗?”
她追问到,而意识到自己一时疏忽捅出了篓子的我一下子哑口无言。
“嗯……”
我故意拖出长音,像是想要将时间也一并拖延一般。
正如眼前这个思考着如何向我提及鱼化症的季一样,其实我也在思考着究竟如何向眼前的这个季提起自己并非她所熟识的沐这件事。不同的是,前者早在两个月前我便得到了解答的参照,后者则必然会涉及另外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沐究竟去哪了?
完全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的我只能选择用谎言糊弄过去:
“那个……之前去帮老爷子整理书库的时候我翻到过这本书,当时老爷子说是有关鱼化症的。”
“刚刚他倒确实是这么说的……”
“当时我对上面的符号蛮有兴趣的,所以就拍照记下来了,你看!”
我将当时所拍摄的照片从手机相册中调出,展现在她的眼前。
“大概是知道了我得了鱼化症,老爷子才又把这本书送了过来吧。”
这个世界的季也同样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表情上的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由怀疑占据了高峰,而我也清楚那是因为我说谎时不自然的表情导致的。
“……”
结果不知为何她却稍稍一鼓嘴,像是放过我一般将话题拉往别处:
“算了,沐姐你明天有空吗?”
“如果诊所那边不忙的话……应该。”
“那和我一起去学校取点东西吧,约好了哦?”
“我知道了。”
“……你啊……”
她气鼓着脸,小孩一般说出强硬的话语,随即便留下一句“晚安”走出了房间。
是在生气啊……但明明我是相当诚恳地答应下来的,她为什么会生气呢?
无论我那边的季还是这边的季,虽然平日里相当开朗,但总会在些我看不懂的地方突然生气闷气,这种小性格当然也是名为“季”的少女的特质之一,但对我来说,去弄懂她这些小性格却是相当难解决的必修课程。
“算了……明天再说吧。”
听着脚步声回到对门的房间,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和季一同去学校取东西的事也是我曾经历的,但我还是完全没有轻松下来的感觉,我一边回想着那天季试探般地提起男生的事还有那之后的偷袭,一边想要将手机的相册关闭。
但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先前翻开古籍时所感受到的怪异感的来源。
“符号……是不一样的?”
对我来说这本古籍里最直观的内容便是三幅插画,而在见到三幅插画与印象中相一致的情况下,我似乎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再去逐个对比那些我看不懂的符号。
将古籍翻到与照片中同页之后,我开始仔细审视每一个符号的形状。
“果然……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从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笔记本,试图将符号描摹下来,但想着从最后一页开始翻会比较容易找到空白页的我却一下子被引入眼帘的字迹吸住了视线。
“真是的……”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
“会写情书可真不像我啊,这个世界的沐。”
无意去窥探,也不需去窥探那份感情的我再往前翻了几页,尽量整齐地撕下几页白纸。之后的数小时,我凭借着手机中仅有的几张照片与手头的古籍进行对比,数次尝试将符号重合、拆分、重组,直到昭示着风暴已经彻底散去的朝阳自海平面上稍稍冒头之时,我才在穷举般的试错中得出了结论。
得出了一个,令我过了许久也无法再度言语的结论。
所谓的海神的文字并不存在。
在这本古籍上所印刻的也并非符号。
而是以四分之一或是更细小的比例拆分,又用未知的手段进行了浊化和排序的,无比熟悉的现代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