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杰。”鸥小妹心下无奈，不知道魏来虽然有助理，但其实过得是这种随时会被助理整的苦日子，虽然知道魏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鸥小妹仍忍不住叹息，“总经理说你会过来接我？”
“啊，对，我打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佟杰惊呼一声，本来兴致高昂的情绪敛下了，话锋一转，语气便软了一半，“那个，鸥助理…，嗯，我刚刚被朋友找来开生日Party…”
佟杰说着，一语的讨饶，“…里面有个妹很可爱，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也知道我单身很久了，信用卡之前被我爸剪卡，好不容易拿了张新的，正是可以好好把妹的时机啊…，我老板很烦人，但老板夫人你应该很明理，治安根本没那么差嘛…，所以，我的好小妹，你好不好、能不能…”
听到这里，不知道心里翻过多少次白眼，鸥小妹打断了他，“好啦，知道了，我自己回去。”
佟杰一听精神都来了，连忙嚷嚷，“谢谢老板夫人。” 又是一次白眼翻过，让他在这样乱喊下去，鸥小妹可受不了，“行了，禁止你再叫我这个名字，对总经理也是，别捉弄她了。”
“哎呀。”佟杰灿笑，笑意难忍，嗓音更是顽皮，“小妹，就算我不这么叫你，你现在的行为…，啧啧。” 鸥小妹冷冷一哼，“…佟杰，你再闹，我要告状了？”
“好的、好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叫夫人的机会多的是，佟杰立刻准备闪人，“我挂电话了，小妹，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哟。”
“嗯。” 鸥小妹应了声，挂上电话，耳边那吵杂的电子音乐声音终是在电话挂去时，跟着佟杰的声一起消逝，换得她耳畔的清净。
“小妹，魏总不能来接你？”刚刚的景象都看在眼里，眼底带笑，李谨啜了口咖啡问，“还有，刚刚打来的是她助理？他叫你…”
“嗯、对。”着实害怕李谨问她刚刚佟杰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鸥小妹连忙转移话题，“现在交通很方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她淡淡一笑，这般说。
一滴雨打在车窗上，接着，两滴、三滴、四滴…，连绵的雨水模糊了车窗外的视线，刚驶出停车场的魏来打开雨刷。
雨刷徐徐运作着，借着开车之名，加上这次的厂商跟她合作已久，知道她不嗜杯中物，让她难得可以整场饭局都滴酒不沾。
车子平静的驶在寂静的街道上，下了雨的街道冲散了人潮，人群三三两两，八九点的时分，连一向热闹的夜市都看不见热络的人潮，宁静充斥在街头巷弄间，这一城的雨水，已先替城市换上夜深人静的外衣。
不知道小妹到家了没有？
心里短暂地浮现这个念头，一手握着方向盘，魏来腾出另一手拨打电话，她先打给了佟杰，但佟杰并没有接听。
是在开车吗？魏来想，于是她又拨给了鸥小妹。
那不带感情的接通声传来，一声、两声…，规律整齐地混杂在不规律的雨水声里，却显得万分刺耳，莫名的令魏来感到心浮气躁。
难得的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绪，魏来开着车子，一心却只想着鸥小妹会不会接电话这件事。
明明只是一通电话而已。魏来很清楚。
但理智越是清楚这件事，不知怎地，她的情绪就越是不清楚。
佟湛、李谨、流言蜚语。
比她更好的选择。
是吗？她又为什么不能把鸥小妹留在身边？
是为了避免风险？还是权衡轻重做出最适选择？抑或是…，为了避免那些流言蜚语窜入鸥小妹的耳里？
答案是什么？
魏来抿唇，一个缺乏正确答案的问题，让她不愿再继续思索下去，怕只是庸人自扰、徒增烦忧。
此际，魏来终是在那电话响尽之前，听见了电话被接起的声音。
“小妹？”她试着唤她。
但电话那头却是沉默，在那阵静默里，魏来只听见雨声，却搞不清楚，这声音究竟是来自她这边的雨，还是电话那头鸥小妹待着的地方…，也离雨声那么近？
“…嗯？”鸥小妹应了声，声音有些不自然，“总经理，怎么了？你要到家了？”
鸥小妹说，那声音在密集的雨声里显得模糊。
“还在路上。”魏来淡淡一应，“…吃过了吗？”
她的车子应着红灯停下，等着红灯的她余光一扫，看见路旁那间咖啡厅。
那咖啡厅她很喜欢、也离时装周会场很近，前几日，李谨和鸥小妹就是待在那里讨论剧本的。
“嗯，我不饿，你饿吗？”电话那头，鸥小妹的声音透过魏来戴着的蓝芽耳机传了过来。
魏来眯起眼，只觉即使鸥小妹的声音混杂在雨声里，但透过耳机，让她的声音贴在魏来的耳畔，两个人就像在彼此身边一样。
想着，魏来的手不自觉地往副驾驶座的皮椅一抚，虽然那里空空如也，只搁了只塑胶提袋。
或许，也就是那样的思念，才能够让一向干练的她，可以从头至尾的忽视鸥小妹此际的不对劲。
“我饭局刚结束，也不饿。”魏来说，灯号转绿，她踩下油门，“佟杰在你旁边吗？问他饿不饿，厂商包了几个菜要我带走。”
“嗯…”鸥小妹应了声，却没有立刻说话。
终是察觉那一丝奇异，魏来问，“…怎么了？”
“没有，我到家了，佟杰已经回去了。”鸥小妹犹豫了下说，“我打给他？看看他走远了没？”
“不用。”魏来失笑，不过就是件小事，鸥小妹也太认真了？销不出去的菜有很多处理方式，这不，对门不是就住着魏媛一家人吗？
“只是问问而已，高级料理，他走了就当他没口福，明天我会通知他。”
鸥小妹似乎松了口气，声音好了些，“也好，那先不说了，你开车小心，我们等等见。”
“嗯。” 魏来应了声好，挂上电话，眼前已是离家最近的那条小巷，她熟练地打了方向灯，拐了个弯，车前景色一换，她已经可以看到她家附近那座社区。 驶离幽静的小巷，路边几户店家招牌的亮光射入车内，魏来在车门边看见鸥小妹的雨伞。
应该是今天早上打车时忘了的。
真是迷糊。魏来想，但也庆幸雨才刚下，佟杰也早已送鸥小妹回家。
对，雨才刚下…
思绪一抹阴郁闪过，魏来想起了雨声，刚刚在蓝牙耳机内，几乎与她车上同样清晰的雨声，那么清楚的从鸥小妹那端传来。
她们家的隔音就算再不济，眼前的这场大雨，也不会让鸥小妹那里的雨声那般清晰…
魏来的思绪被这奇异的念头给夺去，于是她不自禁的驶过社区停车场的入口。
再往下开、再往下开…
不用多久，她便看见那台熟悉的车，以及，车外站着的两个人。
李谨撑着伞，不知道跟鸥小妹说着什么，鸥小妹笑了。
跟着，鸥小妹低眉，脱下了外套，李谨伸手护着她，那样的距离，他几乎已经把鸥小妹抱在怀里。
甚至这点“几乎”，魏来都无法确定。
她能确定的，只是这幕景象，清清楚楚地，从她的面前错过…
鸥小妹跟她说她到家了、鸥小妹跟她说佟杰载她回家了。
是吗？
脑子里闹轰轰的，来不及理清思绪，魏来已踩下了油门。
她一路往前开。
没有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