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督尉大人对那次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呢?”
马公子装模做样地又鞠一躬,但只有西国来地芙蕾雅礼节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哈娜妮却就当一阵风吹过,耳朵躲飞虫那样晃动两下。
“那次纯属误会,而且在下也没计较阁下的野蛮粗暴……”
“这都一个多月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马韧在被当作空气的时候也不忘追着辩解。
“当时的那位姑娘,且不说是因为她拾了我的凝脂软膏在先。即便末了,我也并未做出什么失礼之举!”
“你的确是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之举……”由于马公子实在太过吵闹,哈娜妮终究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
“就是嘛,我可是尽到了君子之礼仪,那姑娘的衣服也是她自己脱的,我还没来得及上手……啊不,我碰都还没碰!”
“还好你没碰,不然……我早就把你那第三条腿也给卸掉了!”哈娜妮冷笑着回过头去,那双红色的瞳仁还把马公子吓退几步。
“督尉大人在远方贵客之前,怎能言此粗鄙之语呢?”说着,马韧就要伸手。
也不知道他是作何打算,可能是试图握手,但看他直奔女爵的肩膀过去,就被哈娜妮一掌挡开。
“好你个妖女,敬酒不吃吃罚酒!”马公子嚷嚷着,周围就从树荫以及凉亭之后冒出来一群显然不是看热闹的人, “来人呐!斩妖除魔的时候到了!”
这群人有的藏了一只手在身后,有的索性直接就拿着一柄长杆武器杵在那边,但无一例外的就是脸上都被刺了字且剃了头。
这种破坏发肤的刑法在东国这边只存在于重刑犯身上,按理说犯了这种刑罚的家伙不应该在头发花白之前就放出来,还与这位地方一霸的公子哥为伍,就让这位军衔含义为『督察诸尉之长官』的兔子精好奇了起来。
“哼,怎么看就是个小女生呀~”
发觉跟这个白头发的女孩只见略显夸张的身高差以后,前边的几个打手轻蔑地笑了起来,他们后边的也在不断说着下流的话或者发出怪叫。
“哎哟,还背着把刀呢!好危险哦,那东西不是女娃娃该戴的,快丢掉然后到哥哥这里来!”
“旁边那个,呀嘿,西域娘们,弟兄们还没玩过黄毛的西域妞吧!今儿个有福咯~”
“大公子这一月不见,这可是又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呢,” 面对这群来者不善的家伙,哈娜妮地左手也已经放到了刀尾的环首之上,“看来我不得不行个家长之宜,帮你马家清理门户!”
马公子被哈娜妮赤红的双眸这么一盯,之前差点小命不保的情景涌上心头,立刻被吓得刚接上的那条腿止不住地哆嗦,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哎呦……哎呦……丘八打人了!丘八打人了!“
“保护马公子!”
“大胆妖女,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为非作歹!“那个大块头手握一柄长杆的大家伙,但其一头被麻布口袋包裹,看不出是哪般兵器,“看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孽障!”
“他自己倒的,关我屁事?”哈娜妮理直气壮,“倒是你们这帮家伙,看上去可不见得是什么路见不平的好汉呢!看你们脸上刺的字,肯定作奸犯科的事没少干!”
“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问来路!而且吾等有贵人相助,妖怪丫头,还不束手就擒!”
“哼,一口一个英雄好汉,却围在那个窝囊废旁边!真是英雄,就去帮助百姓重建战乱之后的家园啊……百废待兴,有得是让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重新做人?哼,我家公子让我们能过上喝酒吃肉的富贵日子!弟兄们就是人上人!”
“果然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混账东西呢。”
哈娜妮扎起马步,但还一直没让武器出鞘。她只是一边怼回歹徒的叫嚣,一边退到芙蕾雅身旁。
“这边不关你的事,先去食堂等我。”
“应付得过来么?”芙蕾雅不知为何,带着新生开学礼包的游标卡尺,“我想,应该可以帮点忙。”
“我自己来就好,公家人员分内的事……帮学校的治安亭长检查一下这些家伙持械的证件是否齐全,最多不超过一刻钟,”哈娜妮放低身段,又回头跟她的新舍友眨了眨眼,“你要帮忙,就替我去食堂先拿一份八宝饭等着!就那个糯米上边一堆果干的那种。”
“这个八宝饭……贵不贵啊?”芙蕾雅问。
“素的就不贵,你去看,有种是不带肉没用动物的,之后我再把前给你,麻烦先跑一趟啦。”
就在两位女子聊着吃饭话题的时候, 那帮人里的一个脸上贴着狗皮膏药的家伙躲在后边嚷嚷起来:“欺负我家公子的,一个都不许放走!”
“看来,有点麻烦了呢……”芙蕾雅甩开游标卡尺,然后像是握刺剑一帮把它竖了起来,“这东西是这么用的吧?”
“有个说法是『武者可以折木为剑』,但你这是打算怎么弄?搪瓷里边包着的不知道是生铁还是铝,肯定没他们的家伙硬啊。”
“来点魔法加成呗~”
芙蕾雅站得笔直,仔细打量着这把雏形于青铜时代就诞生于东土的测量工具。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优先保护好你自己!”
“俩丫头还聊得挺欢的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仅一瞬的功夫,双方都已摆出了要开打的架势。
哈娜妮躯干微微前倾,左手无名指和小指夹住环首上的丝带、中指钩住钢圈,再用食指轻扶环首。彼时,利刃已从鞘中梭出两寸。
兔子精的这种练家子的架势一摆出,那些原本要抄家伙就上的打手也谨慎了一些。
“公子,这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妖精啊?”
“让你们上你们就上!少那么多废话,这个妖精不会妖法,给你们练练手,咱们人多,优势很大!”马公子嘟囔着,突然听到喀嚓一声,然后就开始哀嚎,“唉哟……我才接上的腿哦……”
兔子精在招架的同时,芙蕾雅也开始准备着她的武装。
“Lass die Geister des Wassers meinen Ruf erhören…(让水之灵随吾之呼唤……)”
“Die Elemente aus Eis und Schnee sollen meinem Ruf beherzigen…(任冰与雪的元素听从我的号令……)”
芙蕾雅以右手握持卡尺,空出来的左手对着它在空气中描着淡蓝色荧光字迹的法印。
从来没见过这阵势的歹徒也不太敢轻举妄动。
“少爷,那西域女子,就那个您说的女爵,好像来头不小呢。”贴着狗皮膏药的伙计小声问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嘶……雕虫小技,看我以气御……啊疼疼疼!”
芙蕾雅这边的吟唱结束,但随着几次法印余辉的消散,倒也没发觉这边有啥异常,反而头顶的积云却散开来,这正午的阳光格外耀眼。
“哈娜妮,我这边可能遇到了点麻烦啊,”解锁符文又接连失败两次以后,芙蕾雅苦笑着望向她的同伴,“前段时间学习你们东国的汉字什么的,结果有点忘记几个关键咒术手势了。”
“这种事,跟我讲也没用呀……”哈娜妮不知道改怎么评价,也是一脸苦笑,“你跑得快不?”
“嚯,这俩娘们都是三脚猫!弟兄们,不要慌!”
“十八个打两个,优势在我!”
几个打手也的确听到了西国留学生的抱怨,开始有计划地从不同的方向接近被围住的二人,但这些家伙的一举一动都被哈南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的流动被耳廓捕获,像是一条条白色的线条,在哈娜妮的脑海中绘制出一副立体的地图。她通过这种能力,就像是俯瞰现场一样,而且还能分析出这些家伙的荷包里面有几粒铜子儿。
“马公子,你的这帮伙计,是从哪雇来的?”
“要你管!”马公子虽然这会儿还躺在地上,但嘴里可不饶人,“反正都能轻松解决你这个忘记带枪出门还不会妖术的废物妖精!即便他们怂了,还有我的仙法呢!”
“你那身自损八百都还未能伤及别人一身寒毛的仙术就别拿出来显摆了,马公子!”
说着,哈娜妮便甩出了第一击,不偏不倚得用刀尖划过靠得最近得那名打手的虎口。
“哎哟欸我的亲娘唉!我的手啊,不能解决个人生理问题啦!”
十指连心,刀口从拇指的指腹一直延伸到手肘的位置。哈娜妮的这一招缴械还吓得另外两名打手急忙后退。
“少爷,您没说这个白毛丫头是个武林高手啊!”
“马公子,这,弟兄们都是听您说就来欺负俩娘们才过来的呀。”
“嘶,你们别慌!”马公子捂着腿,十分艰难地坐了起来,“呼……这妖女……官家的走狗罢了……嘶……她定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夺人性命!不要慌,从不同方向同时发起进攻,统统给我上!”
哈娜妮没有理会这帮家伙的指挥调动,又继续超前突进,缴械一人以后又顺势划开这打手的衣袖,再用刀背将掉落的几枚铜板打飞到另外两个打手的眉心,然后趁机他们慌了阵脚,又挑断了这几个敌人的脚筋。
“马公子,咱们打不过她呀!”
“换长枪长刀!别让她近身!”
这番打斗发生的同时,芙蕾雅也还在不断重试法印的手势。
“Schnell schnell, wieso funktioniert es nicht?(快点啊快点,为啥不顶用呢?)”
对手自然也不是在这儿围观,离哈娜妮较远的几个小啰喽抓住这个空当一拥而上,结果还是低估了兔人督尉的速度。
只见一团白色的残影一闪而过,这边的打手都捂着正在往外滋血的手或脚。其中一个躲在后边一点的打手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结果还是呗哈娜妮以刀尾环首回身钝击鼻梁,这会儿正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这第一击只是警告,奉劝你们及时收手!”哈娜妮冷冷地说道,“刀剑不长眼,我要是没跟你们胡闹的心情了,你们可就只能下辈子注意了!”
“不要慌!这妖女就这点本事,大家都不要怕,她吓唬你的!她是兵部的家伙,才不敢惹出什么人命官司!”
在后边发号施令地人喊得热血沸腾,但那些被他激励了的家伙刚往前推进了两寸。
“你们不怕疼,但不嫌累的么?”哈娜妮轻描淡写地说,“我倒是有些累了。”
“看吧!这妖女体力不行,弟兄们上!”
这帮打手看上去士气大振,咿呀乱叫着,但很快就被哈娜妮接下来的发言吓得瑟瑟发抖。
“所以啊,对我来说……割开你们的喉咙,可比缴械来得轻巧~”
哈娜妮将环首刀被近乎水平地架在身前,上面残留的两滴贼人的学也像荷叶上的水珠一样稳稳地停着。
“Ach(唉)!Zu lange zum Korrigieren!(太久没复习了!)”
芙蕾雅一咬牙,换了个连咏唱也不需要的更简单法印。
随之就看到一阵气旋汇聚气空气中的水汽,然后凝结成冰晶萦绕起卡尺完全展开时伸出来的那根细长铁棍周围。
哈娜妮用耳朵听出了那些冰晶如龙卷一样的轨迹,“还挺炫的呢!”
“本来是打算以这把尺子为凝结核,弄出来柄魔法剑的……但那手势确实是想不起来了,就先凑合一下咯。”
看到女爵手里的家伙事儿,躺地上的马公子也目瞪口呆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不是看表演来的,于是又嚷嚷了起来:“那都是障眼法,不要慌!我们人多,优势依旧在我,而那兔子精的耐力不如凡人,给我接着冲!”
“你们是不知道疼的么?”
那帮打手接连不断地发起冲击,也不知道是收了多大的好处,手上脸上都是伤了也没放弃进攻的打算。
“没完没了呢……”
击退两轮以后,哈娜妮和芙蕾雅背靠背,而这帮刚被打倒家伙则又纪律性极强地重建了包围网。
“还真是难缠的家伙呢……不好!”
就在哈娜妮调整发髻的功夫,一直等候时机的那个大块头揭开了手里家伙事儿上的包裹布,随即就携着那柄将军大刀冲上前来。
这种武器形状如西方的大戟,而且更重。通身玄铁质地,最轻的也不下百斤,一般来说也没有什么实战价值,仅作为健身器材能在武馆见到,但面前这个七尺多高的大块头却将其舞得如同厨师耍弄锅铲一样灵活自如。
“这东西我可不记得能带上街的呀?办证了么!”
哈娜妮正吐槽着,对面那大高个就毫不留情面地朝着她这边劈砍了下来。
“妖女,哪里跑!”
由于也没把握能接下那一击,兔人督尉只能先把背对着这边的芙蕾雅撞开,自己跟着又往前翻了一个筋斗,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劈。
“好险!”
她虽然动作利落,但只听见织物被撕裂的声音。回身再看,襦裙下摆的一角已经嵌入到土路里。
“啧,真下死手?那倒是就简单了!”
对她这名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她刚刚一直是在压抑这自己想把对手一剑封喉的冲动来谨慎战斗着的,而对方现在的这般不留情面,倒是让她真就可以毫不在意防卫过当了。
“看我速速送你去见阎王!”大块头说着,又立即把大刀从地里抽回。
哈娜妮调整着呼吸,同时右手抬高,刀尖朝下,左手跟右手交叉,轻扶着刀的环首,不时闪躲着,寻找反击的机会。
芙蕾雅刚被推另一个踉跄,也注意到来了个难缠的对手,但手里的这个『冰棍』作用实在有限,虽然法术的强度正随着她重新找回战斗的感觉耳逐渐增加,但目前还只能起到一点干扰的作用。
她每一次挥动游标卡尺,冰雹、冰锥、雪花、雪球,各种水的结晶体朝着四周劈里啪啦的袭来。
开学的季节是农历的七月底,正是益州最热的日子。这突如其来的这阵降雪也确实莫名其妙,让路过本来早就习惯偶尔在大街上就能撞见那么几出侠客比武的路人也忍不住驻足观望。
“咱们学校里边也能决斗了?”
“看到躺地上那人了么?马员外家的大公子,咱们可惹不起!”
“那雪花什么的……应该是西方仙术吧?”
“哎哟,躲远点,我去通知亭长过来。”
平时街斗打架斗殴,看热闹的也晓得要找些掩体什么的,更不要说沿着芙蕾雅的『剑锋』甩出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谈不上有什么准头。
由空气中的水汽凝结而成的各种东西胡乱飞舞,轨迹捉摸不定,其中就有几枚砸到了边上还抱着腿的马公子。
“嗷!这是什么西方的妖术……你们几个,先别管那只兔子精,快去把那个黄毛丫头给收拾了!快……”
此时,又有几枚雪球砸向马公子,很巧地就封住了他的口鼻。这些攻击虽然没啥杀伤力,但侮辱性极强,让不少躲在周围庭院柱子后面看热闹的学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可别把我看瘪了!”马公子擦了擦脸,然后严肃地竖起两根手指,“好歹也是帝皇苗裔,看我『以气御剑』!”
吼得很有精神,但也正如哈娜妮之前所吐槽的那样。几柄钢剑刚颤巍巍地悬至不到两尺的高度,这位公子就泛起一阵恶心干呕,紧接着就开始口吐散发着恶臭的胃液和胆汁。
“呕……唔,把那个烦人的黄毛丫头……呃……”又一团雪球咋他脸上,让这位公子哥暂时离线。
他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先救公子哥还是挺他最后发出的指令。
“马公子这……咱们应该挺他的还是……”
“喘着气呢,别给碰咽气咯,先去对付那个西域女子!”
他们一瘸一拐地变换队形为一个月牙,然后抬着一只手遮挡这恼人的冰雪袭击,一点点向前稳步推进。
“这帮家伙不懂得尊敬西方的来客么?”
“东国向来一视同仁,光是留学生入学标准降低就已经被平民吐槽得够呛了的,这本着以民为本的新朝廷还敢怎么开恩啊?”哈娜妮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跟那个大高个僵持着。
高手之间交流了充满杀意的眼神以后,也都认真了起来。
芙蕾雅又挥释放了几轮或许可以算得上是雪球术的招式就停了下来。释放魔法需要消耗能量,而她不是魔女,再加上本身的魔术体质不是那么好,灵能储备与强度都较差。
“平时都是用附魔的兵器,完全依赖魔法还有些吃不消呢……”芙蕾雅喘着气,回头却看到她的兔人舍友实际上后脑勺也有雪块的印子,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
“我……先消停一会儿?”
“守住你那边就行……”
话音未落,嗖地一下,那杆大刀就朝哈娜妮这边突刺过来。
哈娜妮侧身躲开,但身后正是芙蕾雅。大刀直冲冲地伴着啸叫刺来,女爵也愣在原地、瞳孔收紧。
哈娜妮见状不妙,也来不及推开芙蕾雅,于是立刻停在当前位置,迅速架刀,再借全身的肌肉一齐发力往上格挡。两把刀碰撞得一瞬之间,金属摩擦伴着一溜的电光石火,发出宛如新年撞钟一般的巨响。
哈娜妮的环首刀由于刚刚剧烈的能量传递,刀刃的位置变得红热发亮,但却没有任何形变的迹象。
“单晶暗刃!先皇近卫之兵?”
大高个慌了神,不单是由于眼前出现了柄绝世兵器,更惊叹于这个踮着脚尖也只能勉强够得着他肚脐的小家伙居然能有这般的力道。
他依旧想要压住手里的长杆,但这传递而来的动量大得超乎他得想象,整个躯干都被连带着向上昂起,手中的将军大刀也在被扬至近乎垂直的那一刻脱手飞开。
那柄一百多斤的兵刃在半空中旋转了一阵,不偏不倚得钉在了后边躺底下的那位马公子的两腿之间,立刻就让那位公子哥吓得口吐白沫。
“结束了么……”
七尺多高的武人跪坐在地,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也带着两点猩红朝他飞快袭来,于是也像是坦然接受命运安排了一般闭上双目。
哈娜妮没多啰嗦,也不给对手后悔得功夫。她未多做检查手中的武器,便直接架着利刃从对手脖子边上一闪而过,绑发髻的草绳也由于剧烈的动作而崩散开来。
一阵鸦雀无声以后,旁边的人开始议论。
“死人了么?”
“那个位置,是动脉吧?这大块头也真是硬朗,居然还没滋血……恐怕是肌肉紧绷了吧……但肯定维持不住的!”
就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下一刻就是一股鲜血从大高个的脖子上喷涌而出的时候,却只有一股羽毛被点燃的焦臭味传过来。
“妖……阁下……竟是用刀背?!”
“刚刚我也险些兵器脱手……能挥动那么重地家伙,你的功力也不浅呢!”
哈娜妮没有料想到刚刚挡下那一击以后刀都翻转了半圈,自己的虎口与手掌此时也已呈现出大片的淤青,此刻也是暗自庆幸。
“大侠有这般武功,何必委屈于这类人等之下?”
“为其主、司其职,在下还是谢过女侠不杀之恩……敢问……”
刺痛感这时候才沿着脖颈传来,那个大个子也捂着更在冒烟的伤口说不出话来。
“合着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就帮你们少东家上来找茬了么?”
哈娜妮捡了坨还未融化的雪球放到刀身上,就看着白色的冰晶瞬间化作蒸汽,雪块也像是热锅上的猪油一般滑动了一下就消逝不见。
“嚯,还好柄这边几层特制鱼皮和沉木……”
回头看这还跪在地上也比她要高的大块头正捂着伤口瑟瑟发抖,确定是自己赢了,于是又上去狠狠地踢了几脚。
“我裙子可给弄坏了啊!得赔钱的!”
哈娜妮嚷嚷了两声,看这已经跪趴下的大块头也有几分可怜,自己也不习惯当欺负人的那边,于是悻悻的收了脚。
“嘛,等会找你们那个臭少爷算账。”
大高个疼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他的眼角还挤出几滴泪来,不清楚是由于痛楚,还是因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看上去是小女孩的兔子精给击倒了的缘故。
“大哥居然跪了?”
“大哥被打倒了,果然是妖怪啊!”
一旁还站着的那些个打手都瞠目结舌,看着这兔人小丫手里那柄依旧热气腾腾的刀刃,无不冷汗直流。
“不想被当死猪烫烙铁的,赶紧把各项证件都拿出来!”哈娜妮用刀指了指这几个打手,然后还有打算逃命的,“别想走,你们也跑不过我!统统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再看交给芙蕾雅料理的那伙打手,这时候也都一个二个都鼻青脸肿,还有那个贴着狗皮膏药的家伙,也被半埋在积雪之中。
“还挺壮观的啊,”哈娜妮把刀放积雪上将了下温,“西边的法术有点意思哦。”
“稍微练练练,捡回一半的功夫啦,但差叶达尼娅她还远着呢~”
“哎哟,你们谁快把这刀给挪开啊!”马公子的哀嚎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我……我这命根子可就只差一点就要没了啊!”
“差点忘了您呢~”哈娜妮在料理完那几个打手以后,走到这名公子哥面前,“马公子,您的证件就免了,但是……既然令尊让我可以行家长之便,所以,这教训还是不能少的!”
说着,哈娜妮朝旁边轻轻推了一下这大刀的杆,然后一脸冷漠地看着其重重地倒下压在马公子的腿上。
“哎哟,姑奶奶欸!我这腿可是才接上的啊!“
“下次别再来自讨苦吃了!”哈娜妮耸耸肩,“动手前,至少先掂量掂量自己以气御剑的招式练到了第几层。”
哈娜妮活动了一下手肘,把刀收回刀鞘,然后再用丝带捆住免得意外发生。而就在这时,校区的治安亭长也姗姗来迟。
“这怎么打得还带雪花的呢?”
亭长带身边跟着两个拿着治安用的防爆盾和短棍的衙役。
“竟胆敢在工学院之内使用妖仙之术?是谁?!”
“我……但我系留学生的说,”芙蕾雅低着头,怯怯地举着手,“不知道在这里是不能用魔法的……”
“啊这……工学院也有留学生了么?呃……留学生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亭长拿出纸笔,结果瞧见了在旁边检查裙子损坏程度的哈娜妮,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欸嘿,这不是哈督尉么?您这……你搁这儿活动筋骨呢?”
“哈什么哈?哈娜妮督尉!”兔人小丫头叉着腰大声呵道:“别把人家的名字拆开揉碎了!”
“哎呦吼……您这,啧啧啧……”亭长这点头哈腰的功夫,也终于注意到正口吐白沫晕的马韧少爷,“原来是在教育马公子呢?但这执行家法也不能在大街上搞体罚是不?但您这,放大街上,无缘无故把人打成这样……弄得咱也不好善后。”
哈娜妮抱着膀子皱了皱眉头,“你去问问围观群众,是这小子先叫这帮泼皮上来围攻我俩的!我们这正当防卫!而且,我跟这混球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代行家法也是他爹求过我而已,答不答应是我的事!”
“那是那是,毕竟这人和妖精的作案工具也不配套是不,何况您也肯定生不出这小[哔——]崽子……”
“嗯?!”哈娜妮面带微笑,但太阳穴附近也炸起两道青筋,“亭长阁下,您这说的……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呸呸呸,我掌嘴!小的该死……”
哈娜妮重新盘了一下发髻,这亭长也毕恭毕敬地端着一面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镜子给督尉照。
“话说回来,我那室友在这里用所谓的仙妖之术,你们怎么罚的?规矩是什么?”
“不论种族、出身,第一次犯,都要写五百字的检查报告,第二次才会额外追加警告处分,以及……就是都得上缴法器。”
“她就一个西国来的预科生啊?”
“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是谁,而且这开了先例,以后就收不住了嘛……你也知道,咱们刑部是严格按照法家规矩来的,不讲例外。”
“没关系,我正好练字和写作!”芙蕾雅端着她的游标卡尺过来,“Herr Beauftragter(治安官阁下),这是我的作案工具。”
“黑尔贝奥夫啥啥?然后,这……这卡尺就是法器?!”亭长一脸茫然地挠着头,“文具什么的……我们没收了也不太好交代吧?”
亭长一脸尴尬,镜子也歪了一些,哈娜妮就一边梳妆,一边歪着脑袋问:“你们还打算收啥?”
“怎么也得像是那么个东西吧……没收这个,学习用具什么的……”
“就拿去吧,看这搪瓷都裂开了,热胀冷缩的……刻度也不均匀了,”哈娜妮又指着食堂的方向问道,“杂货铺什么的也在那边吧?”
“是是是!”亭长又变回鞠躬的姿势,把镜子端正,然后接着说道:“食堂再过去就是商街,就在跟理学院和文学院交界的那地儿。”
“那这边没别的什么事儿了,我就带着舍友去吃午饭咯。”
“督尉还是再等一会儿吧?至少等救护车来……”亭长满头地汗珠像雨一样啪嗒啪嗒地滴下来,“毕竟……这马公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的话……”
“这不还没咽气的么?”
说着,哈娜妮又蹬了躺地上那个纨绔子弟一脚,这街上便又回响起断断续续的『哎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