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漫天飘着拳头大小的雪坨子。寒潮从北冥一路侵袭到塞上，这不是什么召唤冰雪风霜的魔法。自前一个小冰河期开始便是如此，极地的气旋持续至今已数十载。
夜叉一族南下到东国北方，占据了庭州，袭扰着朔州并州与幽州也有一些原因可以归结于这极端气候。于北冥深处的气温已经降到了连这些为了寒带特化的生物都极难坚持的地步，而中原也只有南方还能寻觅到过去用于制造皮甲的犀象鳄鼍。
夜叉一族也曾放养猛犸，但一经遭遇牲畜的损失就会转为劫掠，现在更是发觉掳掠来的人口是更『廉价』且『美味』的肉食来源，这样的侵略行为就越发地有组织化。且由于它们那真的堪称『逐』水草而居的习俗——牧群会把所过之处把所有的地衣、苔藓都啃食得比野火扫过还要彻底，然后才迁居到下一处牧场。现在塞外漠北曾经郁郁葱葱的针叶林，在夜叉部落的破坏式掠夺和不适宜植被恢复的极端气候的双重作用下，也只剩下荒漠化的冻土与戈壁。
那些远在中原自己的大宅院中、从没来过塞外的的前朝诗人还不止一次歌颂过这些北冥蛮族的生活。这些每顿饭盘子里都不会少了肉食的家伙，在吹嘘食肉目的野兽那般能够自由与无拘无束生活的同时，还嘲讽着他们自己田地里那些终日劳作的佃户和院墙里的奴婢，讥笑这百姓的生活还不如牲口。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讽刺这世道以百姓为畜狗，但造成这种结果的却就是他们这些地主阶级。后来而且哪怕兵部以及刑部里面更激进的改革派都已举兵造反、打出了旗号，他们中的大部分依旧还是在试图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为封建朝廷持续输送着掳掠来的壮丁，不少还用他们中一部分人修得的『仙法』来给义军扫清封建余孽制造重重障碍。
当初，让他们有闲情雅致不用劳作的安心修炼各种仙法，就是靠手下的奴婢替他们去劳作，一些门槛较低的『魔修』还会直接刨人心肝。这些修仙的人都知道有个门槛叫做渡劫，只是没想到这个『劫』居然是凡人百姓的揭竿而起，而且这次已经不是那些仙法能镇压得住的了。
那些利用压榨出百姓获得的法术已经敌不过新式的枪炮，现在的状况已经的确是在劫难逃，但这些利用最开始与所谓凡人之间能力差而享得清福的家伙，也希望能多过一天满嘴猪油的日子就是一天。
此刻，在这北冥的霜天之中，几架灰白斑点迷彩的直升机在这风雪的掩护下疾驰而过。它们的编队间隔几百尺，随着起伏不定的地形上下游弋。这些直升机尾桨所在的垂直尾翼上还画着打鬼的天兵天将，他们所运送的也正是一伍要去狙杀以厉鬼、恶神为名的那些害兽的悍将，而这即将诞生的名为『血罗刹』的『邪神之触角』，正是那些自诩为君子的家伙献祭万千生灵所捏就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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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先期空中引导传回的报告，空降区域半径二十里范围内没有发现热源。”
舱门机枪手把从机长那边得到的信息汇报给了机内的连队指挥官。
“不过今天晚上的这场暴风雪比气象部队预计的要剧烈啊，我们的传感器工作状态也不是特别好。”
直升机两边的舱门旁都有用于清空降落区域的重机枪，两名机枪手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半夜加班造成的行事匆忙。
“咱们也来不及准备更好的夜视吊舱，所以如果又什么未能勘明的地下结构，你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但也要多亏这场暴风雪，下地之后你们应该不太需要再做多少隐藏行迹的工作就是了……”
“比咱们更早出发的友邻部队也加快了推进速度，毕竟我们比原计划提前了六个时辰出发，整个北伐军几万人的日程表都往前推了一天，但听说这关乎十万孩子的信命，响应地都很积极。”
右侧的机枪手探出头去望了一下正下方的积雪，但沿着飞行方向击打过来的雪块让他只能缩回来。
“都佰，就你们这一百来号人，能救得回来那么多孩子么？”
“实际上恐怕没有那么多孩子幸存，毕竟肉票数量那么大的话……”哈娜妮低着头沉默了两秒，“送到那些鬼东西面前，肯定会被当场杀害一部分，而且应该不会都被集中在这个废墟里……如果它们打算吃新鲜的肉。”
哈娜妮冷冰冰地摆着现实，这些见过太多血腥场面的军人也很淡然地听着。
“唉，这件事之后一定要找那群混账好好清算一番！”机枪手咽不下这口气，接连拉扯了记下拉机柄，把三个枪管都装上待发弹。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帮家伙确实也算是我们狐妖一族的近亲，”曦子在一旁的座位上低语道：“但这些家伙如果不是那么野蛮，应该也跟我们一样早就融入文明社会了吧？”
“既然召唤血罗刹已成定局，所以我们自然是能救多少算多少，也不能搭太多兄弟进去，”哈娜妮捏了捏耳朵，然后开始弄最后一些登陆前的准备，“毕竟这是我自作主张的临时行动，所以只能碰碰运气了。”
“对于偏安一隅的他们来说，这样还能节约不不少口粮……说什么救济灾民，收养孤儿……都是装模作样，养大以后也是他们的奴隶罢了，”坐在角落那边的胥子也不像往常那般文静，“那群权贵，有把底层的老百姓当人来看么……”
“对啊，那群权贵……都什么玩意儿，就那颓废样子还好意思自比君贤！”进入短暂的平飞，副机长赶紧嘬了口热茶，然后从驾驶舱那边扭出半个身子来，跟这帮没工夫喝水的乘客秀了一下青花瓷的茶杯，“虽然咱们飞行员什么的很多也是少爷出身，但觉悟可比那帮家伙高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从驾驶舱的舱门看过去，整个风挡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积雪，飞行与导航基本都依赖寻底雷达和机头的光电球引导，所以飞行员还算轻松，甚至有闲心泡点乌龙茶。
“都佰，后方报告已经架设好远程火箭炮了，不过这群臭小子都能小睡一觉了，还是一个劲骂骂咧咧的……”
机枪手大概被炮兵部队的兄弟用粗鄙之语集火了，赶紧把耳机翻到了脑后（耳机通过一个扣具挂在头盔两侧，这个扣具能够翻折到头盔后部）。
“毕竟谁都以为可以行动之前睡个懒觉……”副机长继续吐槽着，“不过话说回来，你自己的先锋小队这次怎么又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啊？”
“是哦，”机枪手转回头来抱怨道，“虽然巾帼不让须眉，但都佰你每次都把咱们大老爷们的风头都给抢了啊。”
“考虑到下水道那边有些地方太窄，不合适这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还在调试发烟枪榴弹延时引信的哈娜妮耸了耸肩。
“行吧，就不跟你嘴贫了，”机枪手再把耳机戴上，又用手持的热成像仪继续盯着侧面大概是地平线的角度，嘴里还嚼着点泡开以后捞起来的茶叶，接着呢喃道：“忙完回来记得请咱们一机队的喝一壶就成，这半夜叫人起来干活，加班费还是要出的啦！”
“如果我这次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哈娜妮这种玩笑已经开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一直再旁边待机的羽姬因为现在已经是她的夫人了，就拍打了一下这个拿自己开涮从来不注意轻重的兔子精。
“这次由于存在血罗刹这种不适合近战处理的东西，所以取消了进城肃清残敌的的计划……大部分单位正在协助远程支援火力的阵地的建设工作，这次的远程火力密度是以往的两倍，但也辛苦他们强行军了。上边有点担心这样一来会影响到追击成果，不过本次战役的目的也是挫败夜叉侵袭的计划，而如果那些东西都化作那么大个的尸变体的话……也正好可以用远程火力来歼灭那种大肉山。”
羽姬坐回位置上，用全息投影展示着任务进度的信息。哈娜妮竖起一边的耳朵听着，同时还在帮几位小战友涂抹隐蔽气息的软膏。
夜叉一族虽然嗅觉退化了一部分，但狐妖、猫妖之类的异人还是会产生一些气味，就需要像是涂抹防晒霜一样把所有暴露的皮肤以及袖口衣领之类的地方都用一种类似糨糊的软膏来遮住。
“唔，黏糊糊的，”狸馨啪嗒着耳朵，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噗噗噗，难吃！”
“这可不是能吃的啊！”
兔子赶紧精摘掉手套，然后把猫妖的舌头拽住，并用机舱壁上挂着的湿纸巾擦了起来，不过猫妖舌头上的倒刺倒没那么好处理。
“我说，哈娜妮你这是真没养过猫的嘛？”机长听着狸馨的干咳，也回头望了眼座舱这边，“哪有这么抠的啊，呕吐袋在那边！看把人丫头折腾得……”
“我养猫干嘛？”哈娜妮收拾差不多了又继续忙活之前的事。
“哈娜妮可以试一下养我啊，”狸馨双手有节奏地做着踩奶的动作，刚刚还在泛着恶心的喉咙也不停地发出咕噜声，“人家很好养的~”
“鱼好贵的，你还是自己养自己吧！”哈娜妮回了猫妖一个白眼。
“帮我解决完老家的那些死耗子，吃鱼就便宜啦~”狸馨刚想上来蹭，哈娜妮就转过身去，结果一脸撞到了兔子精的水袋背包上。
“女孩子得独立一点，”说着，兔子精翻出一瓶丁香口味的漱口水，然后拧开了盖子就给狸馨怼了过去，“赶紧的，漱了吐掉，别等会儿半路上给我带着毛球呕出来了！”
艾拉蕾娜这会儿也有些犯花痴，手捧着脸看着一脸认真的兔子精，“说起来，哈娜妮在羲关的时候也是这么照顾我的呢，当时我直接啃咸鱼……差点没被齁死。”
“精灵小姐不是治愈系的么，就不会什么咸鱼番生的法术么？”
在这摇摇晃晃的机舱里，曦子虽然也穿着厚重的防寒服外加一众战术装备，但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活力，只是尾巴被涂上了遮蔽气味的软膏以后看起来没那么有精神。
“治愈术……也至少得是对活着的东西才有用啦，”艾拉蕾娜一脸窘迫，“让死掉的东西活过来，那得是亡灵法师什么的邪术了，而且那个也不算是复活……”
“三百秒！已接近着陆区域。”机长伸手过来敲了敲机舱的铁板。
舷窗外，三架中型运输直升机已经提前卸下了侦察一连的第三排以及四寸重型迫击炮，在位于王母城东南二十里的地方构筑了撤离点和支援火力点。
“周围真安静啊，没有发现别的热源，似乎夜叉们都集中在城市废墟里……”
“要不是担心有孩子们在里边，真希望直接让空军的兄弟们直接来刷履历章。”
两名直升机飞行员在调侃的同时，第二排于相对撤离点更靠前的丘陵地带登陆。
“预计还有两百秒，已确认周边区域安全！”
此处还有一些重型直升机正以近乎贴地飞行的高度吊来一些装备机炮的装甲车辆，必要的时候可以提供轻型装甲和直瞄重火力的支援。
“报告都佰，二排已于预定位置待命，射界良好，现场的高度差足够直瞄火力俯瞰市区。”
这时候，位于三排火力阵地的后备指挥班也传来整备完毕的消息，“这里是第二指挥班，已经完成信号中继载具调试，一切正常。”
除了哈娜妮与羽姬之外的其余有能力指挥整个连队的尉官也都在撤离点处。如果正副连长都遭遇意外，就由那边的备份单位来接替她的指挥任务。这种备胎计划虽然还从没真正被执行过，但侦察连每次出发都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都佰，如果惯性导航系统没出问题的话，我们现在距离王母城的直线距离还有十五里！”机长报告到。
“在这都能看到的断壁残垣了，这么宽的城墙……”副机长拍了一下满屏雪花的监视器，“这城里边当年得住着好几万人吧？”
伴飞的三架载着第一侦察排的直升机在这时候做了一个大过载机动，完成了姿态变换，悬停在了哈娜妮她们的后方。
机舱门打开以后，几条绳索随机抛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即刻占据有利地形，然后头顶的运输直升机马不停蹄地折返回前进基地，地上的战士们在确保安全后又立刻进行标准机降程序的伪装作业。
“都佰，重机枪组已经就位！”
“狙击一组已乘上突击载具，正在赶往预设阵位。”
哈娜妮所负责的侦察一连的二排属于机械化侦察单位，三排为机动支援单位。只有第一排是传统意义上的徒步斥候轻步兵，而这个排再加上她亲率的六人小队总计三十八人就是将要深入狼穴的全部兵力。
“三排的撤离点的简易降落区已经布置完成，与后方炮兵部队通信正常……正在等候陆航团调运物资补给。”
“都佰，这里是廖步督，我这边正派遣两架武装直升机至你的火力阵地！”
“一连长收到，十分感谢！”
“不要谢我……还在给你申请近距离空中打击，妥善使用，机灵点，别逞强！通话完毕。”
“连长，这边解决掉两头夜叉，没有暴露，就是尸体不太好处理，只能指望这天气了！”
“就放那边，别放跑任何敌人。”
无线电传来各部门的反馈，哈娜妮的座机也抵达了预定位置。
这里是最靠近王母城的一处土丘背后，直升机降低了旋翼倾角，机舱内突然间安静地似乎能听各位侦察员的心跳。
“通过夜视仪都已经可以看到废墟里的热源亮点了！”通过机上广播跟座舱里的乘员说道，“前方是以前的田埂，缺少地形掩护，再靠近就有扰敌风险了。”
“两侧净空！”在机枪手打开两侧的舱门后，紊乱而刺骨的气流迅速涌入机舱，“注意脚下，降落点的积雪下可能有碎石！”
两条缆绳分别从直升机的左右舱门抛出。哈娜妮和羽姬最先着陆，然后是狐妖姐妹曦子与胥子，最后才是猫妖狸馨和高精灵艾拉蕾娜。
“都佰，我们油料不多，必须返航了。”
“收到，明白！有劳了。”
“客套话就免了，一定要带着弟兄们回来啊！”
哈娜妮回应完飞行员之后，短距通信信号很快被电磁噪声掩盖，她又将无线电调到了连内通信频道。
“这里是侦察一连连长，我将带领一排渗透进城内……如果超过四个时辰还没有发出撤离信号，就由二排展开火力试探，并按计执行开火力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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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妮的侦察连通过无线电汇报其进入指定位置位置后，廖步督的团指挥部也开始跟随他合成步兵团的其他部下向前线进发。
原先的前进基地目前已经腾出了差不多一半的营区，驻留的工兵部队也也开始改建房舍为野战医院，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日程表往前推了一天。
指挥单元转移到了一辆带有自适应液气悬挂的轮式战车上，在这四壁都贴着隔音海绵的车厢里，只有留在操作台旁的笔杆子偶尔会滚动一下。
指挥车的乘员舱比一般的装甲车要高两尺左右，其中设置有数部用于长程通信的大功率电台，多出的空间也方便指挥人员随时走动。
“步督，一连长她应该也带着小队接近王母城的排水渠出水口了……但我们剩下的部队都分别提前了六至十二个时辰出发，行动较为仓促，减员报告也送上来了。”
参谋长站在地图前更新着标注各部队番号磁贴的位置，一名年轻的参谋把最新的汇总何时情况表呈递给他。
这边虽已经用上了可以说是东国最新、最先进的数字化指挥系统，但由于没有羽龙人描述的那种天基实时定位手段，地面的环境也不像天上那般明朗、可以实时显示在雷达上，所以各单位的动向还是需要像这样手动的更新。
“夜间强行军……不是严重事故吧？”步督本人也愁眉不展地盯着非战斗减员上已经加到了两位的数字。
“不是，”通讯兵摘掉半边耳机答道，“辎重部队报告好像是部分绳索在极端低温下脆化，另外一些也是冻伤报告……”
“刚刚位于侧翼的装甲连遇到了小股夜叉牧民，但已经解决，我方没有伤亡报告。”另一名通讯兵重放着刚刚的录音，“侦察连那边也解决了部分夜叉哨兵，没有暴露。”
“夜间行军，让各单位保持警惕，寅时三刻再跟我汇报进度。”步督饮下一杯浓茶，盯着有些晃动的战略态势图，皱着眉按着鼻梁，“来自朔州、兖州的援军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他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行动的。”通信兵答完又继续监听无线电那边传来的嘀嘀声。
夜叉一族自然是不需要用加密通信的手段来防备的，但考虑到夜叉背后有技术上不逊色他们的皇族余部，所以前线部队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马虎。
“毕竟那几个新组建的旅团就是民兵水平的卫戍部队，电台还没配发到位，所以通信基本都是靠吼，”这里边最为年轻的参谋也放下了监听耳机，把座椅转向步督的这面，“目前我们正跟联席会议那边沟通过了，回应一直都是『在质询中』，估计等到了这边会好些吧？”
“所以，目前就我们一个团深入庭州了吧，”参谋长做着跟步督一样的动作，但掐得更用力一些，“天气这么差，空军又刚换了新机，你刚刚问的近距离空中支援也没下文了……恐怕空少爷们不打算冒这个险，就靠我们自己了。”
“侦察连他们才是真的就靠自己了……推进到最前线，我们这边能过去驰援的兵力也有限，”廖步督望着战术地图上几个连级单位的图标叹了一口气，把折叠在车厢壁上的简易座位掰开坐下。
“斥候，深入敌营……身陷重围，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团参谋长到他的指挥官边上坐下，“你这徒弟每次都这样，自告奋勇，她那堆手下也跟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随时有被友军放弃的风险，但每次又都能牵制住多余自己数十倍的敌人……”
“打完这仗，就给兄弟们都放个长假吧？”廖步督抬起头望向他的副手。
“这恐怕不行……按照上峰的意思，收拾完这堆夜叉以后，我们就要南下『问罪』了，大概没有休整的功夫。”团参谋长把一串刚翻译出来的密电呈递给步督，然后说道：“目前刑部已经收集起足够的证据，联席会议那边的指导意见也是，不能给南边的贼寇再发起大规模传送的机会……至少需要破坏一个为皇族提供法术支持的『灵脉』，那种高强度穿插也只有我们的这几个侦察连能达成……这恐怕也是只允许我们派出第一连上前线的原因。”
“让我保存实力就是因为有苦差事等着接手么，”步督摘下军帽，用力地搓着额头早生的那一撮白发，“那至少给一连的这帮孩子休个假吧？”
“长官……”参谋长拿着一摞刚整理好的电文过来，“我能再报一个大概不算好的消息么？”
“但说无妨。”步督扶着额头，驼起背来。
“联席会议以及刑部联合司那边打算评估这次一连长的营救行动，然后……那些穿黑制服的或许打算借调她去执行点别的任务，大概是去西国北面。”
“哦，”步督捏了捏肩膀，稍微打起了些精神，“那么，刑部跟我们这边协商，肯定有交换条件的吧？”
“刑部说是会给我们释出更多的情报员，大概就不用我们派出太多渗透力量了……而我们这边也有人可以得到一次连升两级的机会，”看到步督伸手，参谋长便将整理好的文档递来，“但只是军衔上的提升，职务应该没法有多大的变动，毕竟不见得能有多余的部队以供调遣。”
“且不说，平定东南以后，咱们说不定也要面临裁军……咱们这边的人连升两级的话，最多也就是当个偏将么……联席会议那边最次的都是龙骧将军一级的吧，”廖步督苦笑着翻了翻这一沓墨迹都还未干的文件，“但是……那丫头要是得连升两级的话……也能到将官的门槛前了吧？”
“您是说……”参谋长试探着问道，“想把机会让给一连长她？”
“这半年来咱们的战功，少说也得有一半要归功于她嘛。”廖步督说着，下意识地抚了下胸前成排的履历章。
“也是，如果连升两级，就有借口让她到参谋部来了吧？”参谋长抬手示意别的人回各自的岗位先，“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少一点跑一线去的机会了吧？”
“行啦，该说的都让你说了！”
参谋长把步督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两人在这有些摇晃的车里相视一笑，但轻松的气氛只持续了刹那，通信兵就匆忙递来一支耳机。
“步督，空军总长来电！明语呼叫！”
“明语？”廖步督愣了片刻，“这里是凉州第七步兵团，请讲。”
“廖文，你跟联席会议的大佬们直接批的条吧……申请的近距离空中支援任务？”
“是我，没错，临时增加的任务，他们应该说明清楚了吧？”
“你确定要我们的强击机跑那么远还得在上空待命？”听筒的另一头听上去有些急躁，“带上两组副油箱也只能在那个目标空域上停留半刻钟！”
“那再想点什么办法！”廖步督捶着大腿，都忘记了用往常跟空军请求支援时候的客气语气，“我派了人进……”想到是长途的明语通话，步督结巴了一下，急忙掩去了一些任务的细节，“总之，必须有你们的精确空中打击！”
“廖步督你别急嘛……让我看一下……”
听筒那边像是被捂住了一样，但还是能听出一阵键盘敲打的声音，步督则在这头不停的擦着汗。
“这样！巳时以后，我们保持随时有一组强击机在王母城附近待命，但只能挂载四枚十石当量高爆炸弹，你看行不？”（这里一石为一百斤，历史上实际是『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为了简化就直接按照市斤计算）
“没办法，”虽然对面看不到，但廖步督依旧不时颔首，“麻烦了……”
“妥，我这就去安排机队，不过……让我来猜一下，”话筒那边的人笑了一声，“给你弄得这么火急火燎的，怕不又是你那个得意门生吧？特战指挥专业轩辕历三二六二届科目全甲毕业生，还是这些年唯一顺利在规定学期内毕业的的异人学员。”
“让阁下见笑了，”廖步督摇了摇头，“只是一名合格的学员而已，行事还有些欠稳妥，不过倒很主动……”
“得嘞，因为这个羲关的丫头，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下次请你喝一杯，东西你来点！”
“酒什么的就算了，对你那肠胃不好，还浪费粮食，咱们兵部的干部更要做表率嘛……但是，等这阵折腾完，把你那个兔子精学生送咱的空勤团来吧？省的整天给你搞些事，我这边都是专业特种作战的，弄这些还专业点。”
“你没开玩笑吧？”
“开不开玩笑，完成这单子了再说。”
听到听筒那头说笑起来，廖步督的面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空勤团执行的那些……不是比我这侦察团还要危险么？不行，我已经计划把她调到我团部来当参谋了的！”
“让她过来直接指挥空骑营，刷点履历再去当个将军不正好么？最近不是要增设什么『云麾将军』和『缢龙将军』了嘛~”电话那头的语气变得诙谐了起来。
“那两个位置不是已经被好多校尉给盯上了的么？能进联席会议里的……”
“对啊，我们空军就打算往联席会议那边多塞个说得上话的，所以……把她安排过去，还能成为第一位异人将领，对大家都好，如何？”
“还要看她怎么想的，而且还要看这个任务……”
就在团长跟那边闲侃的时候，参谋又递来一张打勾画圈的进度表。
“步督，一连全体就位，跟一连长的直接通信中断，目前是他们的二排长在接替指挥……但连副那边直接与羽龙人构建的信道还能联系得上，只是信号也不太理想。”
“小丫头的那班人马就忙活起来了？”空军那边也有些担心地问到。
“嗯，刚刚接到了她那边的消息，所以就先不说那么远的事了，”廖步督站了起来十分郑重地鞠了一躬，“天明以后，就拜托阁下的飞将们了！”
“好说，但别忘了我刚刚给你的点拨哦，咱们这话，友邻部队的那些指挥官也是听着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