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岩浆冷却,地下车库里蒸汽弥漫。这片空间变得格外潮湿闷热,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

我从地下车库深处走出,走过滚滚蒸汽,来到小鱼的尸体面前。

尸体已经被凝固的水泥给吞没,只剩一只焦黑的手伸在外面,手指扭曲畸形,她临死前的嚎叫还回荡在耳畔。

扑通一声,我跪在了这只手面前,膝下水泥地凝固了波涛起伏,仍然滚烫。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心中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而喉咙却仿佛被紧紧扼住,只能发出几个沙哑艰涩的音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端木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哎呀,把人家都搞死了,又来抹泪道歉,真虚伪。”

我和端木同时抬头,惊讶地看着地下车库门口。

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宽宽的、明亮的门洞下,仿佛一个远景镜头。

“为什么……”我和端木异口同声地喃喃道。

为什么,已经死去的黑小鱼,再次出现?

我看看膝盖下,那只焦黑、扭曲、畸形的手。

“癞子,你阻止不了我的,我是你的命运。”黑小鱼说,“轶谭师大会消失,你虽然不会死,但你存在的概念将会随着轶谭师大一起消失。以后将没有人看到你的样子,没有人听到你的声音,没有人会记起你的事情。你将孤独地、永恒地在这个真实世界徘徊下去。而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说完,黑小鱼身便体瘫软倒地,仿佛灵魂被抽走。

端木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蹲下,抱起黑小鱼的身体。我跟过去,站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

“唔……她回迷城去了。”端木对我说,“但是这具身体……是哪儿来的……”

他低头闻了闻小鱼的头发,眉头一皱。

“啊……该死,我怎么一开始没想到……”

“怎么了?”

“癞子,扶我一把……去……去小洋楼。”

端木将小鱼的身体放下,我走过去扶起他。

“……你受伤了?”

话音未落,我就注意到端木苍白的皮肤上,泛起淡淡的殷红命理。

端木惨然一笑,说:“抓紧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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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起端木,前往小洋楼。端木很轻,想必他用了天赋,不给我添加太多负担。

雨已经停了,夕阳挂在天上。然而这夕阳也是支离破碎的,像是映在海面的倒影。

路上,端木告诉我,小鱼的那些雕塑,也就是他曾用来轰炸我的那些人肉炸弹,都是他在小鱼迷城中的小洋楼找到的。

我恍然大悟——

在迷城中,殷红命理是存粹的能量。但能量不可能脱离物质独立存在。小鱼打造的那些人肉炸弹,一定有黑色命理做的“弹壳”存在。

如果“弹壳”不在迷城中,那一定在现实世界。

换句话说,迷城中的黑小鱼有多少雕塑,现实世界的小鱼就有多少身体。

“刚才那个身体上,有咖啡豆的味道。”端木说。

我和端木来到小洋楼。咖啡豆仓库的门开着。

我双手颤抖,拎过一个鼓鼓囊囊的密封袋,拆开。

咖啡豆哗啦啦洒满一地,小鱼面孔露出来。她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我抚摸着她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端木喃喃到,“癞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嗯?”

端木身上已经爬满了殷红命理,如烟丝般向四周发散。转眼间,他就和阿铃一样,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眼泪了。

我瘫坐在地,双手面前这具小鱼身体的双手。这双手柔软而冰冷。

孤独和绝望再次摄住了我。在我迄今为止短暂的人生里,我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很多次了。但这一次,尤为彻底。

我是如此的无能、软弱、可悲。

今天早上,阿铃还揪着我耳朵,逼我去训练。短短一天时间,我的世界已支离破碎,一无所有。

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训练了,三天后的迎新晚会也不会有了。

“呵呵呵,阿铃,看你都操心了些什么……”我苦笑着喃喃。

小鱼的双手忽然抽搐了一下。

我抬头注视着小鱼的身体。

她的骨骼在咔咔作响,肌肉在皮肤下一股一股地搏动,皮肤上黑色与红色命理如潮水般涌现

小鱼的身体,竟渐渐变成了阿铃的模样!

身体的异动渐渐平静下来,她睁开了眼睛。

“癞子?”阿铃定了定神,“我说你这家伙,抓着我的手想干嘛?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