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城市的喧嚣能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那么眼前的景色会引起人们对活着背后意义的思考。树荫挡住了道路上的炙热,夏蝉在树上奋力歌唱着独属于夏的魅力,鸟儿在树枝间来回跳动,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外来者。顺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望去,还有几处波光粼粼的湖泊,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木塔,虞淼用手遮住太阳向上望去,深红的木塔在阳光下反而有些肃穆的感觉。带路的军人向他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什么都没说呢,我们是进去还是回去呢?爷爷?”作为标准的大小姐,虞淼还没走过这么久的路,脚上已经起了泡。“当然是进去了,咱们花了这么多钱,总不能打水漂了吧?”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得让人觉得他下一秒会从包里掏出抢来,但语气却是相当的宠溺。“我们家整整十年的收入,那老东西再贪也不敢吞下这笔巨款。说不定我们这次真能再见到你父亲。”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摘下了墨镜,抹了一把眼泪。“去敲门吧,要表现得有礼貌一点,毕竟是我们有求于人。”虞淼关切地看了看爷爷,确认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便来到门前,“那么,让我来看看这笔钱究竟值不值!”

门半掩着,被敲了几下便完全敞开。“欢迎,这个时间来的想必是新客户虞老爷子吧。”相当懒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虞老爷子理了一下西服上的褶皱,拉着虞淼走了进去。古朴的木制家具占据着木塔第一层的绝大多数空间,墙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不过大多数狰狞恐怖,有的还带着不明液体,仿佛刚从什么东西上剥下来。“下午好,请不要东张西望,这里有些涉及到国家项目。”一个带着金色狐狸面具的男子趴在大厅正中央的办公桌上,身上还披着一件绛红长袍。“我失礼了,那么请问您是?”爷爷拿出了应对重要客户的姿态,身体微微前倾,拿着拐杖的左手背着身后,右手取下了头上的帽子,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那里有椅子,请坐吧,相比协议都看过了吧,”男子用手撑起自己的头,注视着老爷子的眼睛。“我是协议的履行者,首先恭喜您取得了资格,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男子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老爷子的手腕,“不用这么拘束,虞氏集团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啊。”老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拉着虞淼在正对办公桌的长椅上坐下:“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当然......当然可以,已经准备好了。”

虞淼注意到当那男子看到自己时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已经足以推出许多东西。“遇见预料之外的认识的人吗?戴着面具但身形却暴露了大概年纪,手上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小拇指上有茧,大概率是我的同学,或者是和我一起上辅导班的。”虞淼是隐藏着自己身份去上学的,鉴于母亲的考虑,许多与她关系密切的朋友甚至不知道她家的经济情况。

“那么,请您在内心呼唤自己儿子的名字,不要有其他的念头,旁边这位小姐也是一样。”少年拿出一把裁纸刀,猛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涌而出。“不要惊慌,这是必须的,请专注与您的呼唤。”虞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大脑一片空白,听到提醒之后也有些不知所措。殷红的血珠在半空中不断碰撞,逐渐变成一个人的模样,男子见大致样貌已经出现,便移开了裁纸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秒之后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稍等一下,他会逐渐醒来,我去休息一下,你们一会聊完后便去里面的房间找我吧。”男子指了指办公桌后面的门,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血液逐渐凝固成一个人形,五官也逐渐清晰,“爸爸!”虞淼猛地扑了上去,“真的是您吗?真的是您吗?您当初怎么突然就走了啊,我和妈妈好想你啊,呜~~~~~~~~”虞淼感觉有人正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后背,像小时候爸爸哄她睡觉一样。“爸爸不是在这里吗,别哭了,淼淼,爸爸现在哪也不去,就陪着淼淼,怎么样?”熟悉的嗓音让虞淼又想起了当年那一幕,哭声更加悲伤。老爷子低下头不断用纸巾擦着自己的眼泪,瘦骨嶙峋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摸着纸巾。

“真好啊,一家人团聚,真没想到竟然会遇见熟人。”听着外面的哭声,时迁取下了金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裹紧了身上的长袍,失血已经让他感到头晕了。“还是来把作业先写了吧,毕竟明天还要交,诶,作业一直是虞淼收的,让她给我开开后门呗,”坐在书桌前的时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恐怕是脑袋坏了吧,她会认吗?”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嚎啕大哭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说实在的,时迁很少见到虞淼这个样子,所以心思也没在学习上。“咚咚。”敲门声传来,时迁戴上面具,一卷散乱的长袍推门而出。

“聊完了吗?那么我来为你们讲一些规则。”哭的梨花带雨的虞淼泪眼汪汪地倚在他父亲的身边,老爷子则是很专注地盯着他。“每周有一次探望的机会,费用一年一结,放心不会达到购买资格时那么离谱的价格,”时迁看着神经紧绷的老爷子哭笑不得,“一年只要这个数就行。”时迁竖起一巴掌,老爷子眉头皱了皱:“一年五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们家虽然做了点小生意也不能这么挥霍。”时迁笑了笑:“老爷子想多了,我给你个人情价,只要五百万,今天您点头我就把这协议拿来,咱们就能把这事定下来。”“人情?这人情可不便宜啊,”老爷子搓了搓手,“不过我也愿意欠你这么个人情,将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行。”“好,老爷子果然够爽快,那么我这就去准备协议去了,请您稍等片刻。”

几张薄薄的纸,上面却印满了各种各样的印章,仅仅在签名处留下了小小的空白。“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合作愉快。”“合作愉快,等等,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老爷子不用这么拘谨,叫我岚就行。”“岚吗?好名字,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儿子。”“当然,这便是我的职责。”血人紧紧地跟随着时迁,他刚刚已经明白了,他的复苏完全是眼前之人所为。“那么,这位同学,记得明天按时交作业哦!”“你这孩子干什么呢?怎么胡说八道呢!”老爷子有些生气,虞淼吐了吐舌头,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刚刚那狐狸面具背后之人的瞳孔又收缩了,让死者复苏之人,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呢?她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