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杀了。

很巧合的,或者不巧。

总之被人几乎拦腰截断丢弃在巷子里。而我却没能目击到犯人的模样。

抛尸地点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认为离谱得不可思议。

在夜之城的内部,离城门不远。

那是吸血鬼的居住地。

这座城在城市的暗面,大家都知道入口在哪里,只是从不靠近。

就像自然灾害高发地区,普通人当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附近郊游,那我又怎么会平白无故跑来这种地方?

除了自杀爱好者和奇怪的宗教信徒,想不到还有谁会做这种蠢事。

难道我曾经打算自杀?

……那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事到如今我完全想不起来。

当然,也许,我不是自愿出现在这里。

瘫倒在墙角静静地流血,过于奢侈的视觉系统泛出星星点点的幻视,痛觉已经麻木,却能听见耳畔窸窸窣窣靠近的脚步。

“——”

有谁在说话。

但只是顺着鼓膜传递给大脑,无法理解谈话的内容。

“——?”

“——”

对方接连又说了几句。

在对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中,我接收信号的残存意识终于消失了。

等再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底的是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睁开双眼、不知道上下左右、不知道时间地点,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脑子里一团浆糊,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犯着头晕。

周围一片腥臭,就像躺在屠宰场的案板上。

抬起手臂,立即传来液体被拨开的声音。

该不会被扔进下水道了吧。

一想到泡在肮脏的废水中我立即摸着边缘爬了起来,即使没有洁癖也嫌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边缘比想象中要浅,一个翻身竟然翻了出去,摔在有半米余高落差的地面,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不然率先着地的鼻梁恐怕要断了。

看来我躺着的地方至少不是下水道。

嗯?地毯?

这到底是哪里?

来不及思考更多信息,“咯啦”一声,正前方不远的门从外向内被推开,外面的光照了进来,刺得双眼难以睁开,模模糊糊中有个矮小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里。

“哦,醒了?我还以为你会就那样烂掉呢。”听起来是位活泼的少女,语调却不带丝毫的起伏,似乎打开门看见活人还是尸体对她无关紧要。

“……这是哪里?你是谁?”舌头不太灵活,说出来的疑问像牙牙学语的幼童。

“好了好了,既然醒了就快去隔壁洗个澡,不然你带着一身血气出来又被杀了怎么办?刚出生的婴儿生命力可没那么顽强。”她指了指房间另一端通往隔壁的门,拍着手催促道,“换洗用具下人们准备好了,我在偏厅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例行公事一般交代完毕,她没有关门转身离开。逐渐习惯的亮度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被杀”?被谁?这里很危险?

不过这满身的粘腻确实想立刻清洗干净。

我试着站起来,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自由活动。

被拦腰斩断的画面从脑海一闪而过。

污浊不堪的上衣下摆确实比记忆中短上一截。

“那伤口……!”急急忙忙拉起衣服检查,腹部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至少不是在做梦。”

我又抬头环顾四周,房间过于宽敞,比我之前居住的两居室总面积还要大,摆放着木质床铺、沙发、茶桌、一些柜子和落地灯,占了整整一面墙的窗帘紧闭。除了这些正常的家什,房间正中央的木桌上放着一人高的水槽,里面淌着红黑色的液体。

现在的时间是?

当前的地点是?

眼前的人物是?

眼下的状况是?

不管怎么说,目前我需要一些解答。

能提供这些答案的人就在同个屋檐下,无论是她亦或我都不想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