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予漆感受不到疼痛,这是经过数百次割裂得来的确切结果。然而有时他会突然扶着身边的桌椅或是沙发等一切可以依靠的物件,缓缓缩在地面。

他的表情没有波动,却能感知到疼痛涌了上来,像是发音比平时轻微、呼吸比往日急促、焦点比通常摇晃。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份没由来的心情来自何处。

例如今天。

蕾换上外出的服装,七予漆跟在身后。

当蕾伸手拉住门把,七予漆却停留在会客室的沙发旁,依偎着靠背无声地跪下。

“你还能走吗?”蕾双手撑着脸颊蹲在身边旁观。

七予漆只是余光瞥了少女一眼,没有应声。

与以往稍有疏忽便会发难不同,此时的蕾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头:“如果你想停下来,或者把过去忘得再干净些,我可以帮你。”

“这算什么……斯哥德尔摩陷阱?还是突发奇想的怜悯?”七予漆朝角落凑了凑,动作微小地躲开她的手。

“我也就随口一问。”蕾认为自讨没趣,叹了口气,掸掸裙子站起身,“既然能走,那就准备出门了。你自己跟上。”

“……我当然会去。”七予漆张了张嘴,却未引起声带的振动,就像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身体仿佛失去控制,一动也不动。

思绪也逐渐从意识剥离,渐渐无法激起回音。

假如把头砍下来、把心脏挖出来、把大脑摘出来——

是不是就能动了?

“——”蕾叹了口气,小声嘟哝着什么折返回来,将手放在七予漆头上,“你要是能坦率点,说‘救救我呀,帮帮我呀’不就好了。”

少女轻而易举捏碎了对方的头颅,就像击碎多汁的苹果。

她看着掌心与四周回流的碎片与血肉:“好了,赶紧恢复原状,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