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叶樰铧担心的六年级,倒也基本没发生什么针对他妹的霸凌事件,反而因为他还手打架,还上了几次全校批评。不过学校还是由于他成绩好而颁了三好学生的奖状给他,就很令人哭笑不得。
估计因为自己跟樰枂形影不离,而且她还跟自己都在高年级,那些小屁孩来找茬的就少了许多。
自从五年级的那个寒假之后,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几番交手之后,同班的人也都知道了叶樰铧这家伙可不好惹。
这个成绩跟他妹一直霸占班里前两名的“三好学生”,在干架这方面变得十分果断。拖把棍什么的抄起来就打,虽然耍得虽然不像少林武僧那样华丽,但却招招致命,毕竟他“上辈子”是在欧洲的HEMA(Historical European martial arts,历史欧洲武术)队里是玩长枪的。
吃够开错玩笑的苦头以后,班里就换了个调侃的方式,说他们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妹倒是挺般配的。樰铧对这些完全不在意,毕竟根本谈不上伤害,只是妹妹总会脸红,这种时候他就过去假意凶两下,把没控制好分寸的同学用眼神逼到角落。
小学里基本上无事发生,就快临近毕业,而父母也给兄妹俩报去了北边某岩区的市属第七中学的一个分校,算是私立学校,招收择校跨区的学生,以“格物致知”为校训,从那儿到某灵山公园只有三站路。
在之前的世界线里,父母也给叶樰铧选了那个学校,理由是让他远离那些欺负过她妹的同学。
在他从未来带回来的关于这段日子的记忆里,当时有几个学校里的混子学生跑小区院坝来捣蛋,拿着应该是气枪一类的东西乱打玻璃什么的。樰枂当时本来是一个人在家等哥哥放学回来,但是自家的窗户被钢珠弹打坏,就下楼跟这帮熊孩子理论。
但是不巧那天居委会的奶奶正好告病,她就一个人,帽子和墨镜被抢,这帮小流氓还打算扒她衣服看是不是别的地方也是白色的,还好樰铧赶回来阻止了这一切。
不过当时他不够冷静,在这帮臭小子对自己妹妹动粗的时候选择的是从旁边捡一块砖头上去抡。
在把最外圈“放哨”的两个小流氓被叶樰铧用围花园的红砖打得后脑勺滋血以后,混混团里当头的那个臭小子拿出刀来威胁说什么他家里是当官的,樰铧虽然心里面也想把自己那几个某航天工程子系统总师亲戚摆出来,但嘴巴还没搭上线就把砖头抡了下去。
那一役确实跟当地某街道办和某联的几位管事的小吏家的大公子打伤了,对面就找茬说樰铧的父母领养手续不正规、涉嫌人口买卖之类的,而樰枂的生母一直没联系上,对面就让一个管理很混乱的福利院把樰枂接走。
后来她在那个靠外国人 “领养”的捐款来盈利的福利院里经历了什么,樰铧根本不敢去想。
一个能考少年班的苗子后来居然都没能读高中,后来一直也没回家,家里也都没告诉他。
在国外,他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才得知了妹妹因为胰腺癌离世的消息。当时,只觉得两眼一黑,然后又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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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个世界线里,当年,樰铧问过家里为什么不能把在另外几个省份的亲戚请来帮忙,或者他爹本来就是某汽轮机学会的教授级高工,却连这些事都没法解决,家里只是用强龙扭不过地头蛇来搪塞,那之后他跟父母的关系就开始恶化。
发生过的事,就那么写在他的记忆里,是无法改变的。
他后来经历更多的事再加上家人所谓善意的谎言,或者是心里的自保机制,虽然也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些童年的遭遇,但是重新回到这边以后就立马又想起,也利用自己已经是中年人的相对成熟的心思来一点点扭转。
索性很多害怕的事情都没发生,只是厨房的窗户还是在他俩小学毕业之前被来路不明的钢珠气枪子弹打破,但他那天表现出了最大的克制。
他在这世界的这一天,一改以往的硬派作风。因为晓得某些家伙是没法硬碰硬的,而且还会徒生变数,就带着妹妹在外面多转了一会儿。
回到院坝,樰铧可以确定世界线确实变动了,但不算是朝着好的方向。
来院坝找麻烦的混混里多了几个更年长的,里面的某几个面孔樰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在他另一端记忆里的几个通缉犯,就是当初祸害了梁姐的。
“哎哟,这不是‘新某路小学’的学霸兄妹嘛?”
“大哥,这小si儿打架厉害得很!”
“不怕,”当道的那个混子摸了屁兜,“老子手里头有这个~”
握把上的黑色大五星,基本确定是把某四式手枪。不清楚是不是仿制的,但也大差不差,那个年头太多的枪击案都是用这种七点六二口径的手枪犯下的。
“你要干嘛?”
“干嘛?”那持枪的混子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家伙,“一年多前就你坏了我们哥几个的好事!”
这个世界线,樰铧的近视还没那么严重。他注意到那家伙的枪上还贴着点油纸,而这种手枪他在欧洲也接触过,知道是击锤保险,随便携带大概是需要保证安全的,但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就只能打赌,然后一口气推着妹妹往后朝着药店那边跑。
(另外的游戏机房、录像厅常年就被混混们霸占,肯定不能往那些地方躲)
“梁姐,快报警!有枪!”
樰铧赌对了,后边那个混子折腾了一番才弄出一声响动。他利用这个空当让妹妹躲到药店的库房,然后用里面那个通常要刷IC卡的座机急忙拨通了报警电话。
“哥……”樰枂不放心,又跑了出来。
“梁姐,带着她躲进去!”
“哈?”
“外面我来处理!”
“你个小娃娃能处理哪样?呀!”
突然又一声枪响,玻璃碎屑四溅。
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真家伙,还经历过匪帮枪战、难民抢劫的樰铧倒是处变不惊,他用尽全力把门口的药柜推倒拦住门口,然后把墙角的火钳握在手里。
“你干嘛,进来!”梁姐在库房门口喊。
“不管我!躲进去,门锁好!”樰铧就守在一个门梁后面,怕暴露自身,也不敢挥手,“等警察来了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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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旁边就是派出所,但民警很少配枪,没料到这边会有这样的恶性持枪案件,开着车门早就脱漆生锈不成样子的老旧X塔纳警车也只是远远地堵巷口。
大部分民警由于害怕一拔枪就要写报告,所以平时连枪也不带。
樰铧也没想到那群歹徒会因为当时的恶行没有得逞就去搞火器来寻仇,或许那天这帮家伙就在附近的录像厅里面。
这么想着,那伙混混的带头大哥就拿着枪走到了药店的门口。
“小X种,滚出来!”
利用玻璃的反光来确定对面的位置,樰铧的手里还有一把用脱下来的夏季校服包起来的碎玻璃。
“X种,不是打架厉害得很吗?出来啊!”
混混头子咔咔地给手枪上膛,但大概不太会玩,把套筒弄卡在半中。
在欧洲亲历过几次恐袭,后来作为“Zivile Angestellte der Bundeswehr(联邦军民间雇员)” 还参加过完善的战术训练,樰铧看准了机会,甩出手里的玻璃渣,抄起手里的火钳噗地一下捅穿了混子头目的脖子,然后迅速捡起还没掉地上的手枪。
虽然比较生疏,但也还算顺利的完成了退弹和上膛的操作。对着地上躺着的这个混混补了一枪以后,樰铧立即以蹲姿射击的动作,两手打直,对着还在发愣的另一个手里也像是拿着真家伙的混混扣动了扳机。
“妈耶,sa人啦!”
来找麻烦的混混哪见过这阵势,只听说过这家伙可能有搞军工的亲戚,从来没听说过居然这么能打。
剩下那个拿枪的混混被一下撂倒,几个还穿着校服的家伙还打算上去捡枪,但穿过他们腿肚子的子弹直接让这帮混混人仰马翻。
“哼,上辈子吃砖头,这辈子让你们吃花生米,还痛快点!”
除去最开始走火以及刚刚退掉的一发,樰铧总共扣动了六次扳机,要跑的那个他记着的当事人的后脑勺被不偏不倚地凿出个窟窿。
“看来不是仿制的……”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弄得他嘴皮颤个不停,虽然记忆中不是第一次对着人开火,但这个世界的他还是第一次拿起这么有份量的真家伙。
把空弹夹卸下,然后捡起地上刚刚退掉的子弹,他又从双腿还抽搐个不停的混混头子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备用弹夹。
一些混混看到大事不妙,就打算折返回院坝里躲起来。
不过樰铧连扭头的机会都妹给他们留下,毕竟之前是军队雇员而不是治安部门,留活口可不是常规操作,枪声像鞭炮一样噼啪作响。
等最后一枚子弹壳跌落在地的时候,眼前就只有没法反抗的死人或者将死之人了。没料到过穿越回来遇到仇家会是这样收藏,手指从扳机上挪开,樰铧才感受到强行用这双还略显只能的双手抑制后座换来的软组织挫伤的疼痛。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带着防爆枪的治安力量终于开着警笛没坏的面包车过来。
听到警官用扩音器喊话,樰铧镇定地把枪和余下的子弹放在一旁,双手举起,然后趴在地上,完全按照在西方遇到执法单位时的那一套流程来执行,但这通太过专业操作的反倒是弄得刚到现场的干警们一头雾水。
自己趴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躺街对面的混混们,樰铧这才冷静下来,心想着自己又闯祸了,但也无所谓,起码这次没有留下什么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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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涉枪的案件,有更高级的刑侦单位介入,某道办或者某联这次也不敢吱声了。
樰铧这边被盘问了好久,按那时候的标准,理论上说他这个绝对是防卫过当,甚至能往更高的判。好在他这年才十三,进少管所的年纪都没到,而活下来的那几个混混也交待地很彻底。
唯一的疑问就是这个三好学生为何面对持枪劫匪能够这么冷静,不过从隔壁省份来的几位兵器工程师帮他圆了过去。
“不会进档案吧?”樰铧的父母和老家来的亲戚问最多的就是这句。
“不至于,”梁姐的爱人因为要避嫌而不便直接插手,但还是帮了不少忙,“倒是还好叶樰枂是我们处理好现场以后才接出来的……如果晓得她哥……杀人了的话,恐怕打击会很大。”
“这种也不好骗吧,”樰铧录完口供出来,正好撞见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她不问,就不提?”
“嘶……你,”许哥看着一脸淡定的臭小子,只觉得脑仁疼,“你这水平,将来不去特警队,可惜咯……”
“进到警队,用得到我?”
“咋个用不到嘛……”听到有下楼梯的声音,许哥急忙压低音量,“实际上啊,上边还挺佩服你的……帮我们解决了个难题。”
樰铧想到了曾经算是了解过的一些条例。之前的那一幕,如果他穿着警服的话,那么就算不是自己进小黑屋,也该有写不完的报告了。
这边,执法者掏枪的门槛相当的高,如果不是被威胁到生命,就没法还击,而且这个认定很迷,对面哪怕是拿枪指着自己,也不见得能被检方认为是那一枪能要自己的命,很多被夺枪的民警还击了都是自己坐牢被判的。
樰铧他倒是不介意加入维护正义的团队,但他在这个世界又有更想守护的人,不想冒那些险,所以就只能找借口推辞掉。
“但是,我实际上是近视眼。”
“那你还那么准,”许警官回头望了下他的同事,确认都没闲着,才悄悄过来跟樰铧打听道,“没个几百发的子弹,喂不出你这水平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老家打靶练过的?”
“呃……”樰铧尬笑着把脸侧了过去,“算……算是吧……”
“嚯?”职业素养让樰铧的许大哥不敢相信眼前这傻小子讲的话。
“而且,人在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傻的,会刺激眼部肌肉,瞳孔也会受到影响。”
樰铧擦着满头的汗。
这分钟就算老实交代自己在另一条世界线的经历,这里也没人会信,就摊开手检查被碎玻璃弄出来的一道道伤。
“嘛,还好上面没把你当成啥危险分子哦,又是知识分子家庭……看来你不当科学家啥的,确实是可惜咯。”
“大科学家什么的,我更希望我妹去当。至于我的话……就当个抄表的,帮她守屏幕,做个科研民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