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感受着哥哥手指带来的的头皮按摩,樰枂忍不住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怎么,想养猫?”樰铧的手还在轻轻按压着妹妹大概能扎双马尾时绑发圈的那个地方。
虽然她哥已经见怪不怪,还觉得学猫叫挺可爱的,但樰枂本人又有些害怕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氛围弄得尴尬,就开始扯起了闲篇。
“可能会过敏啦,”樰枂摇了摇头,“而且,小动物好麻烦哦,寿命十多年……总觉得……有点可怜。”
“但感觉你挺喜欢的啊。”樰铧笑着说道。
“话说,咱们不是要去外面读书嘛,又不能带着去住寝室……”蹭着哥哥的手,樰枂转了转脑袋,突然想到了个点子,“对了!咱们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呗?那样就能养猫了!”
“果然还是想养一只么?”
“想养只猫妹妹嘛……”
樰枂抬手挠了一下脑袋,两人的手指相互触碰,就害羞地缩了缩脖子。
“我还以为,女孩子……会比较喜欢活泼的小公猫呢?”
“唔……谁让老哥还买了些兽医教材回来呢,我就大概翻了一下……”
“呃,我记得就一本英文的Feline Medicine and Therapeutics(猫科医学和治疗学)吧。”苦笑着,想着那本书的字号比较小,樰铧心里面就担心起妹妹的眼睛来。
“就那本……有一些简短介绍习性的篇幅……”妹妹低着头嘀咕道,“那些,我不该看么?”
“没事啦,但要注意休息眼睛哦,”樰铧轻轻拍着妹妹头顶的泡沫,微笑着问道:“怎么,看了以后……是不是觉得,养猫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嗯,”樰枂微微颔首,“而且……就觉得,猫这种生物……雌性个头比雄性要小……在那种时候,都是受欺负的一方,有点可怜的说……放在野外,母猫寿命也……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想领养一只猫妹妹。”
能感觉到樰枂在部分雌流浪猫身上产生了共情,樰铧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试着讲解一下关于这块的知识。
“嘛……是有点这样,其实除了人科和海豚科之外,剩下的哺乳动物类群……对那种事,基本上都不是奖励性的……”
虽然是正经的知识讲解,但要跟现在的妹妹说,樰铧还是很难为情,不过还是慢慢通过一堆冗长的描述讲清楚了猫科动物繁殖那块的事。
“哥,你为啥会想着买动物医学的来看啊?”樰枂这边,听着她哥掉起书袋,也很好奇,“我记得,你不是有白大褂高血压的么?难道……”
“啊这……啊那……”妹妹的问题让樰铧有些难堪,就停下了手里的活,想着怎么支开话题。
“所以,自称的‘工程师+半个医生’什么的,实际上,是兽医么?”
樰枂捂着嘴偷笑着,侧过来用余光瞟着好像缩小了一圈的小伙子,又想到她哥在另一个位面也被学医的女生戴的绿毛子,就有些后悔提及了这个。
“哥……还是不说这个了吧?对不起……”
“没……没事!你哥原本就是在Uni Leipzig学Veterinär Medizin的,计划着以后留在那边当Tierarzt,想着兽医什么的在欧洲待遇也好,压力也小,就……”
讲着讲着,一些不太愉悦的事情涌上心头,樰铧就没了声。
“欸?还以为……你一开始就学的航天或者机械的说。”
樰枂歪着脑袋,带着满脸的疑惑,稍微要转过来跟她哥正对着,但肩膀被她哥按住转了回去。
“别乱晃,等会让泡沫给弄眼睛里去了!”
“咦,你是害羞吧?”樰枂坏笑着问道。
“哪……哪里有!”樰铧这么说着,却藏不住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如黄豆一样的汗珠。
“呐,哥……你觉得,另一个世界的我,会讨厌你么?”
“会的吧?”以为妹妹是察觉到另一条世界线上那个人的心意,樰铧也紧张得手指有些乏力。
“哥,”樰枂抬着头,顶了顶哥哥的手,“你这样挠,怪痒的说……”
“哦……那我用力点?”
“还是太轻啦,你故意的嘛?”樰枂忍着哥哥那像是挠痒痒的抓挠,不耐烦地说道。
“呃,”樰铧干笑着,“你看……我这没练钢琴以后,也没怎么注意修剪指甲了嘛。”
“嘛,算了,”樰枂叹了口气,借助瓷砖的反光看着哥哥好像很认真而又红着脸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这是怎么啦?突然……这么的腼腆。”
“没有啦。”樰铧大礼不辞地说着,却瞧见正对面瓷砖上妹妹红色眸子留下的映像,浑身一哆嗦。
“唔……”樰枂满是疑惑,把之前触碰过哥哥嘴唇的手指竖在自己的口前,又想起未完的对话,于是好奇地问道:“为啥会觉得,那条世界线里的‘我’,会讨厌你呢?”
“啊,就是……我……”被妹妹问话才回过神来的樰铧,这分钟有些口吃不太伶俐,“你看吧……现在,我哪怕是带着脑子回来的,不都……整天不知道被谁‘笨蛋笨蛋’喊着的……”
“噗,怪我咯?”樰枂扑哧一笑,“我说你笨……那……也只是在嫌弃你有点迟钝啦~”
“哈,你哥不是挺才思敏捷的嘛!”
樰枂被她哥的傻笑气得连翻两个白眼,于是用手接了一捧水就用力往后泼去。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现在你的情商,果然,还是不见得比原先的你高多少的样子!)”
“哎呀,别闹!”樰铧笑着用胳膊挡着水,“等会泡沫都没了,还要给你打护发素吧?”
“又不急……”跟着哥哥哼的曲调,樰枂有节奏地摇晃着。
“再拖,爸妈就该回来了!”樰铧皱了皱眉,“怎么啦……还想爸妈拆散咱俩啊?所以……刚刚是有些讨厌你老哥的咯?”
“哼!”樰枂生着闷气,俯身抱住膝盖,“明明……刚刚(的那个我,对你的情感,比现在的我还强烈。)”
“哦?”没听清妹妹嘀咕了什么,樰铧就顺着她的话问了一下,“那就,说一说呗?”
樰枂以为哥哥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紧张得一用力,就把手里的毛巾拧成了股麻绳。
“难道不是么?”发觉到有几坨泡沫要掉妹妹耳朵那儿,才注意到樰枂的耳廓红的发烫,就对着那边吹了吹气。
“呀!”
“怎么啦?轮到你害羞了?”
“唔……人家想事情呢!”生着气,樰枂回身过来用拳头不断砸着哥哥的胸,“差点就回想起来点什么了!”
“但……万一是把自己的想法拼接过去了呢?”
“唔……明明就……她……我……(哼!我肯定比她更了解哥哥,知道不能瞒着你……害你后来那样的……)”
察觉到是在跟另一个位面的自己较劲,樰枂的耳朵红得她那虽然银白实际上却有些半透明的头发也藏不住。
“枂……”因为之前呛到了些水,樰铧这会儿想干笑就会咳嗽,要尽量装没事一样,就一边轻揉着妹妹的头发一边哼着未来某个时间点才会发行的曲子,“怎么了,头疼?”
“我没事啊?倒是……哥……刚刚你撞到脑袋了,现在疼了么?”
“没……我这边没事。”
“那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毕竟那会儿,你哥……突然多了段关于未来记忆的时候,可是觉得天旋地转……还差点吐了出来嘛。”
“我这边没啥感觉啦……就像突然做了个梦一样,没啥感觉。”
“那就好……”看着妹妹的微笑,松了口气,樰铧就接着哼歌。
“哥啊,”听着还算悦耳的旋律,樰枂也放松了些,就接着之前的问题摆谈起来,“你就那么担心,被那个‘她’……讨厌么?”
“呃……”妹妹只是随口一问,樰铧却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咳……毕竟,我这辈子永远无法原谅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嗯?”
“我明明……”不确定是不是泪痣的影响,樰铧眼眶一下就被泪水灌满,“那么没心没肺的……最重要的人,都没能保护好……居然有段时间还能忘的一干二净……”
“话说,虽然我记不清具体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在哪个时空,作为妹妹,都不会恨你的说!”虽然没有回过头去亲眼确认,但樰枂能察觉到她哥的情绪变化,就随手朝身后弹了几滴水,“而且,你也知道,是‘她’不想你那么担心的吧?”
“……”
感觉哥哥还有些沮丧,樰枂就在嘀咕着二人平时是怎么让对方高兴的,但仔细一想,似乎都是哥哥在哄她,于是就念叨到了之前一起玩的游戏剧情上。
“哥……”
“怎么啦?”
“要不……给你摸一下胸部吧?”
“不是,你这!”
“当我没说!”
樰枂一紧张,抓起另一只接水的桶就往后泼,结果这下也用不着清泡沫什么的了。
“枂……你干嘛啊!这水都有点冷了欸……你别感冒了!”
“哥,你把毛巾拽好哦~”
“哈?”
“看招!”樰枂笑嘻嘻地,端起桶又往后泼了几轮,“呼……有点累了呢……”
“还好爸妈不在家,听着我们这么浪费水……绝对要棍棒伺候!”
“估计跟小时候一样,我的话,大概率不会挨打吧?”
“谁让你是咱家的宝呢?”疯闹了一下,樰铧反而更冷静了点,但又显得有些失落,“感觉……嘛……”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呗?”
“咳……直接讲,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
樰铧心里面有些绞痛。他觉得,如果刚刚真是跟自己是来自同一位面的那位,那么这次他就又错过了一次道歉的机会。
“跟我还有啥不好说的嘛?要跟我告白是不是嘛?”
“不是啦……”
“呃,这倒是挺直接的说。”樰枂被这三个字的否定句打击得也跟着她哥一道摆起一副丧脸。
“怎么说呢,”樰铧这边没察觉到妹妹微微驼起背来,还一个劲吱吱呜呜地,“虽然……觉得……照顾好你,也能弥补一些……但……毕竟……‘曾经’发生过的,就像伤疤一样……感觉,我又搞砸了呢……所以,我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哥哥吧?”
“唔!”一堆云里雾里的话弄得樰枂有些生气,她又拿起桶往后泼了下水,“你那些前任我还能对付,但……如果情敌是另一个位面的自己,我该怎么办啊!而且……叶樰铧,只能我说你笨!”
“是是是,”没想到妹妹会这么较劲,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哄,要认错估计又会惹她发脾气,只能憨笑起来,“嘛……你哥最机智啦,毕竟……可是参与了洋鬼子反导平台研发子系统工程的呢!”
“给鬼佬做那些,算啥厉害的啊,”樰枂回过头来一抬手就捏住了她哥的耳朵,“我可不会去国外的,你就老老实实陪我身边啦!”
“好啦,这回要认真清一下泡沫了哦,闭一下眼睛?”
“嗯……”
“拿近些,我看……把温度调低一点哦?”刚站起来取淋浴喷头,就很不凑巧地从上往下瞥见了一下两段微妙的弧线,他的动作立刻变得有些不那么利索,“话说……就……给你清一下……后面的头发?”
樰枂正有些不耐烦,闭着眼睛不知道哥哥在干嘛,她更害羞,但就这个时候,大门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咳!”樰铧“枂,大门是反锁了么?”
“啊……不是……好像……”樰枂尬笑着对起指头,一脸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她哥,“以为,爸妈不会这么早回来嘛……欸嘿~”
“呃,我这就换衣服,去开门……你自己冲一下没问题吧?”
“那,之后去了温泉……哥哥要补偿我哦?”
“行!说什么都答应你!”
樰铧脑袋也短路,害怕爸妈打断他的腿,以最快速度收拾着自己。
“你慢慢弄,不急……咱们要是头发都差不多湿跑出去,肯定要被怀疑的!”
说完,樰铧就跑了出去。
他的那个草率的决议,自己都没考虑后果,而这种没有定价的许可,反倒是让樰枂一个人在这边尴尬地自问自答。
“真的……什么都可以么?唔……这个笨蛋!”
樰枂捧着好像比周围冒着热气的水花还要滚烫的脸,低着头,看着瓷砖倒映出的影子,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的幅度。
“他难道就不怕……啊,不能让哥哥犯罪!”
调低了些水温,樰枂抖了个激灵,看着身后刚刚哥哥坐过的板凳,更加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节奏。
“但……如果是我主动的……不行!果然还是不行!这个笨蛋哥哥,这种事怎么能让我来做决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