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武者情谊
奥斯维拉家的人离开之后,克雷德叫来一个卫兵吩咐了几句,待到卫兵也离开了决斗场之后,克雷德才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还立在一旁的修:
“你不会又想说自己累了,再把决斗推到明天吧?”
“不会不会,我们现在就开始?”
把这场决斗再往后拖也没什么意义,修将手里的剑架随意地架起来,催促着克雷德赶紧开始。
然而,反倒是克雷德摆出了一副不是很急的样子,只是立正在原地,双手叉在胸口,完全没有要开始决斗的样子:
“在开始决斗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点问题吗?”
“呃……你说?”
修本想一口回绝,但转念一想,好歹对方也是个王子,连对方要问什么都不知道就拒绝,好像是有点把路走窄了的意味,于是便把剑先收回鞘中,静待克雷德问话。
尽管得到了修的同意,克雷德也没有立刻发问,只是注视着刚才那个卫兵离开的那扇门好一阵子,直到卫兵拿着一杆长枪回来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我分明已经答应了你帮你摆平奥斯维拉家的事,为什么你还要接下和希连的决斗?”
“呃……”
修本想开玩笑地说想要教训一下奥斯维拉家的人,可仔细一想这么说未免有些太狂了点,再加上克雷德等到卫兵回来后才发问,让修觉得很是不自然,于是便只是装模作样地答道: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当然我自己解决比较好。”
说着,修也瞟了一眼门外,想着是不是希连他们还在门口,于是抢在克雷德再次发问前问道:
“克雷德殿下,您觉得奥斯维拉家的人怎样?”
面对修突如其来的提问,克雷德愣了一下,而后才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论实力,确实是国内贵族中的翘楚,只是欠了些贵族该有的底蕴。”
“是嘛……那正好,让希连阁下在您这儿打两年工,您也可以给他们家添点底蕴。”
说着,修尴尬地笑了起来,而克雷德却是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来朝着刚才那个卫兵伸了出去,那卫兵见状,赶紧端着长枪跑了过来。
修见克雷德似乎是准备开始决斗了,也重新抽出长剑来摆好架势做好准备。
克雷德接过卫兵递来的长枪,见修选择持剑,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不用昨天那个爪子吗?”
“诶?”
老实说,昨天看了克雷德在演武中的决斗之后,修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怎么都斗不过他的,就算是用力量强化,自己也只是变得能看清他的动作了而已,所以要说拿什么武器应战,其实都不太有所谓:
“……既然克雷德殿下想看我打拳,那我就打拳吧。”
说着,修再将剑收回鞘中,穿戴好拳爪后重新摆好了架势。
克雷德见修如此随意,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我是希望你能用最拿手的武器来和我决斗。”
“呃……要说的话都差不多吧?不过是日常狩猎防身时各取所长罢了。”
修一边解释着,一边强化了自己的身体,来注视着克雷德的一举一动。
尽管昨天演武的时候修就关注着克雷德的战斗,可基本上都是一招定胜负,连花样都不带换的,根本无法作为他的实力情报来参考。
见修已经准备好了战斗,克雷德也横过长枪做出战斗姿态,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决斗吧。”
虽然克雷德宣布决斗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话音刚落,克雷德人已消失在了原处,与此同时一道寒芒已经杀到了修的面前。
这应该是克雷德惯用的起手式,以压倒性的速度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在皇家骑士学院内也算是无解的存在了。
不过,对于强化过的修而言,这样的突袭还不至于把他将死——
当克雷德的枪头来到修面前时,修抓住时机微微一蹲,从斜下方避开克雷德的进攻,然后立马发劲突向他,试图给他一记升龙。
克雷德见修不仅躲开了自己的突刺,还试图反击,霎时间也来了兴致,小退一步,迅速收枪背于身后,两手夹住枪杆转身便是一记横扫。
“呼啦”一声,枪杆撕裂空气的声音令人不自觉便会心头一颤。
由于长枪的攻击范围太大,修一时竟不知该从哪边躲闪,最后只能赌一把后仰翻身擦着枪杆的横扫避开了这一击。
克雷德已然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没等后翻的修站稳脚,便挺枪再度刺来,快速的连续突刺杀得修只能四下里仓皇躲闪,完全找不到突破口进行反击。
面对克雷德极具压迫感的进攻,修连连退避,以至于慌乱间脚下一个不稳,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克雷德抓紧机会对修进行追击,掉转枪头就向下刺来,让修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下去输得也太难看了。
修一边翻滚着避开克雷德的刺击,一边在心中暗叫不好——自自己出门以来,好像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对手,即使是耀日战士弗洛莱恩,好歹也是有机会让自己思考对策的……
想到弗洛莱恩,修突然意识到了破局的关键所在,当克雷德的枪尖再次刺到面前时,修不再躲闪,而是瞅准角度抬手利用拳爪的爪部将克雷德的刺击给挡了下来。
拳爪的爪部是巨虎的爪子打磨而成的,坚硬无比,一般的兵刃基本无法在它上边留下痕迹,只是用来当盾的话,防御面积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修的格挡让克雷德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不过很快这惊讶就被笑容取代,小退了一步调整枪头再刺过来。
借着克雷德后退的空档,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双手护在克雷德长枪所指之处,看准时机用力挑开他的刺击,然后抽身再次试图接近克雷德。
克雷德也不慌乱,顺势收枪立于身前,迎着修挥来的拳风靠了过来。
修想要绕开克雷德的枪杆,然而克雷德却下手更快,看准修拳爪爪骨之间的缝隙,将枪杆卡入其中猛地一别,就把修撂倒在地。
倒地的修赶紧翻滚几圈试图拉开与克雷德的距离,只是在克雷德的紧追不舍之下,他甚至都找不到机会站起来。
无奈之下,修只能看准克雷德的枪刺来的方向一脚将其蹬开,同时翻身伏在地上,趁着克雷德调整枪头之际一跃而起,如猛虎扑食般攻袭过去。
克雷德见修来势凶猛,便翻动手腕,令长枪在身前旋转起来,完全挡住了修扑袭的路线。
枪杆结结实实地抽在修身上,只是靠着力量强化过身体的修完全没有被打退,反倒强行拨开克雷德的枪杆,举拳猛地朝克雷德的脸挥去。
克雷德也没料到修竟然完全没有被击退,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不过,克雷德也没因此乱了阵脚,快速转动枪杆横于身前进行格挡,同时自己微微向下一蹲,伸脚就向修的脚踝扫去。
一路走来的战斗都给修留下了“这些人下盘功夫不太好”的印象,以至于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下盘的防守,面对克雷德突如其来的扫腿,修当场就被绊了个狗啃泥。
没等修站起身来,克雷德的长枪已经顶在了他的头顶,胜负已分。
失去了兵刃的挥舞与碰撞声,决斗场上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四周站着的卫兵们目睹了决斗的全过程,此刻虽然没敢出声议论,但也都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没见过哪个人能躲过克雷德的突刺的,更别说能和克雷德打得有来有回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是能让我玩得开心的人。”
克雷德收回长枪立在一旁,伸手把修拉了起来。
摔得灰头土脸的修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闷闷不乐地答道:
“我倒觉得一点都不开心。”
修本打算找个适当的时机就佯装被打倒落败,结果直到克雷德的枪尖顶到他头顶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完全投入了决斗忘记了收手的事。
“哈哈,别这么说,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能和我过那么多招的人,你还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啊?”
修泄气地瞥了一眼克雷德,只见他微微一笑,岔开话题说道:
“你跟我以前一样,进攻的时候容易忽视防御,努力提高一下防御意识的话,应该能让我玩得更开心些。”
“我又不是为了取悦你才习武的。”
修将手中的拳爪脱下来收好,没好气地解释道:
“旅途上防个身,这种程度也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要是日后在战场上碰到我,你要怎么办?”
“为什么会在战场上碰到你啊……”
克雷德的话让修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哪个国家的重要人物,遇到战争只要绕道走开就是了,怎么会有机会在战场上碰到他?
克雷德见修皱着眉头不太理解他的话的样子,便收敛了笑容,双手抱在胸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是艾菲梅拉尔的人,不是吗?”
“呃……”
修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时他才想起阿斯特蕾雅昨晚的话来,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点。
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呢?
“……我是佩鲁玛斯人。”
“哈哈哈,佩鲁玛斯,不就等于是半个艾菲梅拉尔人?况且你接受了艾菲梅拉尔女王的授勋,女王征召你,你能说不去?”
“……”
听了克雷德的话,修一下子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他觉得就算自己拒绝诺拉的请求诺拉也不会责怪自己,但诺拉真的有要事相求的话,自己肯定也铁不下心拒绝。
而且,就算只是应付克雷德的说辞,说“不去”修也觉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于是只好岔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不是,你的意思是你们打算向艾菲梅拉尔宣战咯?”
库玛尔直接向艾菲梅拉尔宣战理论上来说是比较困难的,两国并没有直接接壤,因此克雷德的话才让修理解不了。
看着修满是疑惑的脸上起了些许的愠色,克雷德长舒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们现在没有那样的打算,但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就像去年伊里里亚和兰切斯对艾菲梅拉尔的战争,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可是一触即发的。”
从克雷德的话中修并没有感受到有敌意,但他这样说,恐怕库玛尔和艾菲梅拉尔直接存在什么过节也说不定。
至于国家层面的事,修就完全不想干预了,只选了个折中的方案说道:
“如果诺拉陛下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库玛尔的事而引起战争,我也可以站在你们这边。”
“嚯?”
“我是接受了诺拉陛下的授勋,但我与她并非君臣之交,帮谁不帮谁完全取决于我自己的意愿。”
修直直地看向克雷德,眼中的坚定让克雷德不禁莞尔,话锋一转解释道:
“你不必如此较真,我只是希望你能努力锻炼而已。”
“……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武力需求……”
克雷德的话让修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尽管自己并不追求武艺上的登峰造极,平时的锻炼也没有懈怠就是了,于是索性答应道:
“虽然需求不大,但我还是会努力练练的。”
“呵呵,那我可得期待一下下次决斗了。”
一边说着,克雷德一边一边对修投以了期许的目光。
X X X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能和克雷德过上那么多招的人呢。”
刚从决斗场的后门出来,克雷德就被等候在这里的一个女人给叫住。
这人是克雷德的姐姐,库玛尔王国的第五王女伊妮尔·库玛尔,听说自己国内无人能敌的弟弟主动向外国人发起了决斗而刻意赶来观摩观摩。
站在伊妮尔身旁的,还有第六王子洛迦·库玛尔,听了姐姐的话之后,他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依我还是弗洛莱恩更厉害点,姐你是不知道,三年前在芬德锐拉河边,克雷德和那个日耀战士打得是昏天黑地呢。”
听着王姐和王兄津津乐道着自己的战绩,克雷德却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这位兄弟论武艺可能是不如弗洛莱恩,但心思却是要比弗洛莱恩缜密的,而且弗洛莱恩为人狂妄自大,遇见没名头的对手容易轻敌,会死在这位兄弟手上倒也在情理之中。”
“哦?这么说他就是传闻中被艾菲梅拉尔女王授予了特制勋章的那个?”
“嗯。”
看着一脸惊讶的洛迦,克雷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不过,艾菲梅拉尔的女王像是驾驭不住他的样子。”
说着,克雷德回头瞥了一眼正准备从对面的门出去的修,回想起刚才他的话,心里不禁对艾菲梅拉尔的女王感到几分可惜。
听了克雷德的话,伊妮尔掏出折扇来轻轻挡在嘴前,忍着笑意问道:
“这么说,艾莉丝这次是啃到硬骨头咯?”
“昨天我已经让人执行了那个条约了。”
“啊?你明知道奥斯维拉家的人不会轻易罢手,还直接执行了处罚?”
“她自己答应下来的决斗条例,而且也已经认罚了,有什么不能直接处理的?”
克雷德不以为意地反问自己的姐姐,气得伊妮尔头上青筋直跳:
“你处理的时候就不多考虑一下?奥斯维拉家可是如今国内实力最强的贵族。”
“那又怎样?实力的强弱只是对他们家这一代的评判,日后能不能稳居最强又不好说。”
克雷德说着,突然想起决斗前修对奥斯维拉家的意见,不禁笑着又补充道:
“再说,奥斯维拉家的人在伐泽雷尔作威作福那么久了,给他们点教训挫挫他们的锐气也挺好。”
伊妮尔深知自己这个弟弟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杀杀,丝毫不为贵族间的利益做考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你啊……算了,这事等着看父王他们怎么说吧……至于那个修·茵菲诺莱恩,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这么厉害的人你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见克雷德是真的有些疑惑,伊妮尔头顶的青筋都起来了,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教训他道:
“既然艾菲梅拉尔的女王驾驭不住他,那不正好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应该借此机会拉拢他,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我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容易拉拢的人。”
克雷德闭目思考了一下,想到这两天自己和修接触时他的表现,以及艾菲梅拉尔的女王对这个救命恩人的赏赐,隐约就感到这人应该不是简单的用钱财或名誉能收买的,与其把他逼急了完全成为敌对关系,不如学艾菲梅拉尔的女王一样对他放任自流。
另外,出于个人情感的考量,克雷德更希望修就作为自己私下里的朋友和对手,若把他变成国家的臣子,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爽快的决斗了。
可伊妮尔并不理解克雷德的想法,反而觉得他对国事十分懈怠,于是“啪”地一下收起折扇来,怒气冲冲地对克雷德说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舞枪弄棒,连为国家拉拢人才都不乐意,这样下去怎么担得起王子之位?”
“既然王姐如此有心,为什么不自己去拉拢他?”
“我和他又没有过交集,突然去找他,怎么能说得动?”
“啊……你们两个……要不先回去问问父王的意见?”
眼看着姐姐和弟弟要在自己面前吵起来了,本打算在一旁看戏的洛迦只好出面调停一下,结果引得伊妮尔冷哼一声,气冲冲地扭头走掉了。
“我说克雷德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还为这种事跟姐姐吵架。”
洛迦也没好气地对克雷德说教了一通,不等克雷德回复,也追着伊妮尔离开了。
待到两个人都走了之后,克雷德才长出了口气。
正当克雷德准备去皇家竞技场的办公室里歇一下的时候,回味起刚才洛迦的提议,心想说不定伊妮尔会直接去找父王说起这事,不禁又觉得烦闷起来——
克雷德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这种没有背后势力又无法归由自己掌控的人才的态度,如果让修觐见国王而他又不肯归附的话,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
考虑再三之后,克雷德决定得帮帮修,于是赶紧朝着修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X X X
从决斗场出来,修心里一盘算,既然被强迫要做的事都已经搞定了,那也应该抓紧时间溜人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烦人的城市里待下去了。
于是,修急急忙忙地准备离开竞技场回旅店取行李,结果却在走廊的转角处迎面碰见了等在这里的艾莉丝。
老实说修急着跑路,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位大小姐,以至于看到她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艾莉丝见修急急忙忙地从决斗场里出来,身上还带着刀伤,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剑眉不自觉地下压展露出几分愠色,左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右臂,咬牙切齿地别过了头去。
对于艾莉丝的这般反应,修一下子还有些不理解,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话,艾莉丝的心里便更加窝火,虽然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公爵家的大小姐”的身份,但曾身为贵族大小姐的那份骄傲依旧还留存于心中,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被人如此轻视。
可接受不了归接受不了,刚才被卫兵带到决斗场门口的她也目睹了修和克雷德决斗的全过程,自知自己输得不冤,到头来竟只好将这怨气憋在心里,不情不愿地张了张嘴,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我都已经是……是你的奴……奴隶了……”
“嗯?”
由于艾莉丝的声音实在太小,修完全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结果艾莉丝猛地转过头来,上牙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两颊涨得通红,原本殷红的双眸中多了几分杀气:
“你、你!”
修见情况不妙赶紧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话里有什么刺激到她的地方,猛然想起昨天和她决斗的结果,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现在多了这么个包袱。
没等修想好要怎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艾莉丝就气鼓鼓地冷哼了一声,从衣兜里取出一张铜制的卡片来,别过头去只用一只手递到了修的面前。
修接过那卡片一看,上面排头写着“奴隶契约证明”的字样,下边则是记录了一些艾莉丝的个人信息。
“你可要收好了。”
艾莉丝只管把头扭向一边没好气地叮嘱道,让还在思考要怎么打发她走的修一下子没了主意。
“呃……算了,总之你先跟我来。”
说完,修也不管艾莉丝是否答应,将契约证明收进包里之后便自顾自的往竞技场的出口走去。
本来修想找个什么理由打发她走,可短时间内好像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说法,再加上出城心切,只好先让她跟着自己出城再说了。
而面对修突如其来的指示,还在气头上的艾莉丝也一下子懵住了,看着修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好一阵才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要去哪?”
“我要先回旅店拿点行李,然后出城。”
路上,对于艾莉丝的疑惑,修只是做了最简单的说明,也不管艾莉丝跟不跟得上自己的速度,总之就是一路加速奔回了旅店。
“老板,请帮我退一下房间。”
“哦……哦……”
一到旅店,修就先和老板结起了房钱,老板见修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还有些诧异,再一看他身后跟着的艾莉丝,脸上瞬间就笼上了一层惊恐。
艾莉丝见这旅店的老板对自己面露惧色,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后,就别过了脸去。
这老板哪见过这种场面,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对面前的年轻人多了几分敬畏之情,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抓紧时间算清了账务。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和拜伦是有什么过节?”
结完了住宿钱之后,修便上楼取自己的背包,由于艾莉丝一直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背后,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趁着四下里周围没有别的人在,问出了之前一直忘了问的事情。
听到修的问话,艾莉丝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着低声反问道:
“果然你是凯尔蒂那丫头找来对付我的吧?”
“也可以说是吧……”
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径直走到窗边的小桌前背上自己的背包,而艾莉丝则是有所顾虑,选择等在了门外。
“起初我还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她,或者决斗的时候故意输给你。不过自从来了伐泽雷尔,你就一直死缠着我不放,决斗的时候还开出那样的条件,我也只好稍微认真点了。”
“哼,反正你厉害说什么都对。”
听了修的解释,艾莉丝有些赌气地别过脸去。
修看得出来她心有不服,仔细想想,自己以这种说教的方式跟这个大小姐说话,她可能是不大能听进去,索性就直接了当地问道:
“所以你和拜伦有什么仇?”
听到修再次发问,艾莉丝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阵后才冷冷笑了一声,低声答道:
“那家伙,是我的未婚夫。”
“啊?”
背着包来到房门口的修,在听到艾莉丝的答复后感到有些傻眼——修以为艾莉丝的行为大概属于校园霸凌,没想到实际上却是“家暴”?
早些时候修从凯尔蒂那听来的信息也只是说艾莉丝总是在学校里欺负拜伦,从来没听说过他俩有什么姻亲关系。
这样一来不止是奥斯维拉家,恐怕连带着赫劳伦兹家的人自己也给冒犯到了。
艾莉丝见修愣在了原地,脸上倒浮现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冷哼了一声后,小声嘀咕道:
“哼,分明就什么都不懂。”
面对艾莉丝的嘲讽,修也不生气,只是重新提了提背上的背包,然后带着艾莉丝往店外走去。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想杀他?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修心里其实是有些答案的,不过为了验证猜想,他还是选择直接问艾莉丝。
听了修的问话,艾莉丝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地答道:
“谁想嫁给那种家伙?一个边境侯爵家的季子,还是不知哪个娘胎里出来的私生子,论身份没有身份,论实力实战演武也是年年垫底,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在离开旅店的一路上,艾莉丝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拜伦的不是,让修感受到了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怨念。
不过,虽然修能理解这些贵族家的想要嫁个好人家的想法,但艾莉丝所指出的这些问题在修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身世并不是拜伦所能左右的,而且拜伦的实力也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弱。
“你说我什么都不懂,那你又懂拜伦什么?”
“一个无能之辈,有什么值得我去了解的。”
艾莉丝毫无顾忌的就说出了站在歧视链顶端的人会说出的话,全然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走出去会被人歧视的身份了。
艾莉丝的这番言论让修感到有些气愤,不过他也知道要想改变艾莉丝对拜伦的看法,绝对不是靠他三言两语就能行得通的,结果只能暂时放任她这么说了。
见修并不反驳自己,艾莉丝的脸上又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像是在说自己赢了一样。
然而艾莉丝不知道的是,在她得意之余,修已经想好了处理她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