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顶叠起四层黄色的魔法阵,我缓缓站起来,左右前后都出现明亮的黄色魔法阵。
【中级魔法—大型风墙】
以我为中心响起惊悚的风声,形成半圆形的骇人风墙,以极高的速度迅速扩张,包裹整个中央。
罗芬提前使用结界似的保护魔法,但还是被大风推到了竞技场的墙边上。
我趁风势的减小,迅速捡起地上的木剑,在风的的阻碍下冲到罗芬面前,和第一回合的战斗一样瞄准同样的位置突刺。
这时风魔法的余效彻底消失,我的剑没有刺进去,而是在就要刺进去的时候剑刃被罗芬紧紧握住了。
我低估了他的反应能力。他的手掌在流血。
……我现在该怎么办?刚冒出这一个想法,罗芬无比严肃的对我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说错什么了?还是你本来就打算杀我?”
我的双手在颤抖。我想松开,结果发现手掌僵硬的动弹不了。
我该怎么办?
我想甩开拿剑的双手。
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为什么又一次这么不理智的行动。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我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风夏吗?现在我为什么会冲动的想要杀了她学生会的成员?
不理解,好难受,好痛苦……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样子。
以前的我不应该这样。
“喂……你到底怎么了?”连罗芬都在担心的问我了。大概是因为他看见了我感情丰富的表情。
我为什么冲动的想要杀掉这样一个人?他对我做错了些什么?
……
……
我想解脱。
……
原来如此,我想解脱所以想要杀了他啊,只要杀了他压力就不存在了。杀了他他就可以闭嘴了。
确实是这样啊。
……
我的手指灵活了起来,松开了木剑。
只要杀人我就能解压,所以我才想杀了他。
但是为什么?我似乎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明白。
我呆呆的站立着,不由跪倒在地,抬头望着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走吧,退了学生会,从头开始吧。我已经懒的思考了。我无法再适应这个环境,无法再在其中思考了,既然可以有不用我煎熬在这里的选项,那么就退出吧。
想好后我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的走向出口。
“喂,到底怎么回事,你至少得给我解释明白吧。”罗芬抓住我的肩,似乎并没有打算生气。
“啊……抱歉,我会退出学生会的。我适应不了你们。”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自顾自的说什么啊!”
他气愤的说道,把我转过身,让我看着他的脸。
“……”我无话可说了。先让我回去睡一觉恢复一下精力吧,之后会编个理由让你们接受的。
“你从开始就让我感觉很奇怪和陌生啊。”他说。
“……”
“你其实是不是不想为了学生会改变?我知道,学生会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感情,但我们也没有想过把你逼成这样啊!你经常不说话,工作也是非常认真,是不是堆积了过多的压力?是的话就告诉我啊。”
“……”
够了吧。
“……我带你去见一见风夏。”
“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风夏吗?也只有风夏可以撬开你的嘴巴了。”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坐到了地上:“为什么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他看着我,“你的状态不是可以放任不管的类型,任谁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糟了,这样啊,早知道当时多用点脑汁想到这一点,装作精神的样子骗过他就好了。
“嗯……随便你了,坐一下吧。”我拍了拍我旁边。
他愣了一会,还是坐到了我旁边。
“我想帮助风夏,但是不一定非要进入学生会,我一直待在学生会的一大缘由就是因为风夏。”
“……”
“我想你说得对,我确实勉强了,我一下子改变不了那么多,大概就是最近遭遇的事情很黑暗还有日积月累的压力吧,但是我想待在风夏身边所以我还是说谎了。我知道自己早就撑不住了,被你识破后不小心就把压力发泄在你身上。醒悟后我感到很抱歉。因为这回事我感觉自己彻底在学生会待不下去了,不是我认为我能力有问题,而是我在心理上并没有过学生会的门槛。”我发出戏言,已经没有感到那么疲惫。
“你说谎了。”
“……我哪里说错了吗?”
“不,我不认为你没有哪里说错。说实话我的脑袋没有你那么灵光,也不了解你,察觉不到到底哪里不对劲。但是有一点我知道,你逃避了某个问题吧?”
“我还能逃避什么问题?”
“……没有说你为什么不想改变的理由,听你的话意思是想要为风夏改变吧,但是你当初暴怒的理由不是因为承受不了压力,不如说你在拼命说服我让我同意你的想法,因为我的纠缠所以才生气的吧。你所说的‘改变’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他似乎来了兴致,开始询问。
其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清楚,只好随便回答他了:“大概是我不能忍受自己的想法遭到否定,所以产生了压力吧。”
“这个借口太随便了。你其实从开始就想要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吧?”
“……”
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只是在逃避问题的本质。你是不是有什么悲惨的过去?我的故乡也有人因为受到重大打击而心理扭曲的人,告诉我吧,说不定可以协助你纠正。”
他看来不问个清楚,就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你不希望我改变吗?环境都希望每一个人应他的要求而改变,你为什么说我保持原样就行。”
“我不保证全部群体,至少我认为学生会不是这样一个地方。”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为什么你觉得你非得改变不可?”
“这是我的习性……”
“不是习性的问题吧?改变会让你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不理解,我也不理解我现在为什么是这种情绪。很痛苦像要窒息一样。明明可以很快的过渡过去,你却总是阻止我,所以我对你发火了。”
“……喂,你说的改变,到底是想改变什么?”他沉默了一会,问。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我出丑到这种程度。
但面对心中焦躁的情绪,我也不理解。
“……”
一会,罗芬突然像想到什么的一样,快速的说道:“你到底想把自己改变到什么地步?”唾沫都飞出了,为什么要执着我到这种地步,虽然不能思考,但是凭借感觉我还是能够想到这一步的。
他或许意外的是一个不同于贝尔的老好人。
“改变地步,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不耐烦的说道。
“你那些话是认真的?”他意外的惊讶道。
“我对自己决定的事情可不会说谎。”我叹口气道。
抬起头时却发现他抓住了我的肩膀,叫道:“你是不是想把现在的你直接割除掉!”
“……”
竟然被看出来了。
我无话可说。
要是我真这么做的话,改变后的我肯定和现在的我大相径庭。思维和感情也会变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隐约有种感觉。
过去的我,大概像现在一样,为了逃避压力和感情直接通过抹除我的记忆和人格,所以才能够一直活到现在。所以我的身体里还有别人存在,他们不是因为我受太大压力而诞生的第二人格,而是我自己就是由他们诞生的第二人格。
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
某种程度上,这就是身体上的让权。只要我做好足够的觉悟,足够的想要逃避现实的意识,我就能够让出身体使用权,我就能逃避一切并永眠。
这是我经常做的以至于成为下意识的行为,所以我才会对罗芬否认我逃避一事感到愤怒,甚至于想要通过杀了他彻底魔化自己,让自己挣脱束缚。
我真的感到了快乐,现在想想看,“我”这个人诞生的作用就是为了卸压和发情,所以实际上我记忆的初始只有那个阴暗的卧室,不断在其中腐败和消沉。哪怕有些过去的记忆,也都是一些没有丝毫共情的模糊记忆。
我以为自己命中注定如此,借助物质来发泄压力和性欲。然后遇见了风夏,这让我麻木的心松动,让我知道原来我也能有这样的未来,所以我把她当成是我的救赎而不自觉的想要接近她。
风夏带给我的美好,是我从意识感受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我可能过去也感受到了这般美好,但是我现在对这些模糊的碎片记忆没有任何感觉。所以风夏才是我生命的开始,像是以神之名提供救赎般帮助我。
我仰慕着她。
又无时无刻能从心底某处认识到自己的立场。
我的任务不是陪伴在风夏身边,风夏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只能改变自己的核心、人格,不然我这种人无法被大环境所接受。我这种扭曲的人不可能被接受。我也潜意识因为这个原因,擅自和人保持距离,因为不能被看到真面目。这不是我的任务,所以我总是不由的让自己的话刻意充斥着让常人能够感受到的欺骗和谎言,暗示他们我不是一个值得接近的人。
我以为我才是主人格,结果这也是我自己对我的戏言吗?连我自己都对对自己欺骗,我到底还能够信任什么呢?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想要找风夏,我想要在最后一面见到风夏,我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消失。
我害怕消失,我不想要消失。神啊,为什么我是我,为什么我会遇到风夏,既然知道会变得这么痛苦,还不如从开始就放弃风夏,只要远远看着她就行了,就算接近也不需要坦露感情,只要默默守候就行了。
只要知道最后还有一丝光明,我就能安心的没那么痛苦的放手了。如今我为了你努力学习,学会了这个世界的文字,学会了控制魔力,学会了使用中级魔法;为了你交朋友,为了你不断处理事务,为了你不伤害任何人的感情。最后只能以这种惨淡的结局收场。
我不想要啊,我才刚刚开始吧,为什么就结束了。
不要啊……
走到一半的我突然脚一软跪在地上,我哭的涕泪横流。
教会我幸福啊,我想要幸福,把我拉出来吧风夏,我想成为你那样……
谁来救救我……
我哭的脑部缺氧,晕了过去。
醒来后的自己感觉心里被压上了什么东西,也因为那“东西”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被人格替换,这不知道是喜是忧。
我躺在床上,我能看到床边围着一群人,我看到莫希尔和学院校长,还有罗芬,最后是风夏,她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我心里涌现一股异样的冲动,直接起身过去抱住风夏,在众人的吃惊中她并没有躲开。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怎么了?”在她温柔暖洋洋的声音中我感到了幸福,并且有一股想要哭泣的冲动。
并且控制不住的流出了眼泪。我只有风夏可以依靠了。
周围陷入沉默,校长面露愁容的对我说道:“你是朝静月同学吧?”
“……”我刚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在颤抖,发不出声音——我在惧怕这种状况。
我已经做不到一个人完成任何事情了。
我已经彻底完了。想到这一点,我感到心中的麻木,越来越恐惧。
我已经不想触碰除了风夏任何人。这种异样的感觉遍布我全身,让我坦露空气的皮肤无不感到冰冷和恐惧,这种像是握住在深渊的洞窟的救命稻草般的感情,我第一次体会到,且无法控制。
若是现在风夏背叛我,我一定会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她是朝静月,我保证。”风夏代替我说了。这让我感到了依靠,更加死死贴着她。
“你打算怎么处置?”
“和我暂时住在一起吧,先看看情况。”
“……这样,好吗?”
“那就借我一间单独的房间吧,我今天无论如何都只能和她寸不离身。”
“……我是不理解你们之间的状况,但是既然有这样一种稀有的启灵能力你应该第一时间和我们汇报才对。”
“不,她似乎只能变成和我相似的模样,变不了其他人,所以比起让更多人知道她的能力从而给我个人带来麻烦,不如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抱歉,我们学生会目前的状况也有苦衷的。”
“嗯。好吧。希望你可以妥善处置。在场的人,都要严格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所学校有和学生会长一模一样的人。莫希尔,也帮他处理一下休学的手续吧。”
“啊?是!”莫希尔的声音。
我一直保持那样的姿势,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好了,所有人都走了。这里是学院的特殊医务室,没有允许不会有任何人进入的。”风夏轻声的说道。
我全身颤抖,还是说不出话。
“……你到底是怎么了?”风夏温和的抱紧我,她的温度传递给了我。
我想开口,但是嘴唇一直在哆嗦,讲不清字眼:“……我……我……”
“好了,既然你不肯松开我,那我就陪你睡,好吗?”
她脱了鞋子,和我一起进了被窝。
“你以前都不怎么爱和我肢体接触的,今天突然怎么了?”风夏用轻松的口吻对我说。
我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和温暖,缓缓的开口道:“救……救……我。”
“……”
我不知道我们一直保持在床上的姿势多久,我疲惫后不由的睡着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抱着一个枕头,风夏不在我旁边,我吓的掉到地上,心脏扑通跳动,眼泪又流了出来,到最后还是这种结果。我想试着呼喊风夏的名字,像哑巴一样啊啊了几声后,终于嘶哑的叫出口:“风……夏。”
“嗯?怎么了?”我看见风夏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我,小跑过来把我扶到床上。
我抱紧风夏,又哭了。
看来我已经彻底完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要风夏不会放弃我,我会一直在这里像小孩子,像女生一样撒娇下去,就算丢脸也已经无所谓了。
我失去了一切。自尊、思维、思想、人格,身体内部汹涌起伏的情感已经让我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
“还说的出话吗?”
“不……。”
我们一起住到了学院教师的双人房间,风夏和我的行李被收拾了进来,似乎是准备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风夏告诉关于我失去意识时的事。
我似乎晕倒后自动变身了,罗芬把我抱了回来,这导致我的秘密被学院高层发现。
我感觉自己已经变不回男性了,不是多大的原因,只是身体忘记变身时的感觉,或许只是身体本能的不想要我变回去,可能慢慢恢复后就可以变回原状,但是我已经不知道变回原样后还能干什么了。
风夏做了一桌的饭菜,结果我害怕的竟然从床铺上起不来,最后还要风夏喂才可以。我感到了屈辱,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或者说吞没了。
晚上风夏说要洗澡,我不情愿,然后我和她扯了半天的被子,被她扯下了床铺。
于是在浴室里她帮我洗干净全身,嘴里还一直说着话,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和风夏睡觉时我感觉很温暖和舒适,香甜的气味让我前所未有的睡了一次最舒服的觉。
第二天,我们发现我的身体竟然缩水了一圈。假如说先前是十八、十七岁的身体的话,现在就是十三、十四岁的身躯,身上的睡衣变得宽松,声音也变幼了。
我可以说话了,但是讲不了太长的句子,经常会因为口吃或者忘记想要说什么而停住。
“风夏,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嗯……最早也要下午啊。”风夏换上校服,对我露出微笑道。
我想要风夏早到回来,因为我一个人呆在这间房间里,越久越感到可怕。但是我说不出口。
“我会尽快回来的。”她抱了我一下,这让我更加舍不得她。
风夏走后,我忍住胸口汹涌澎湃的感情破浪,想要找点事情做。从肩包里拿出了缝纫用的用品和布料。
我脱下身上的很睡衣,感觉很冷于是缩到被子里,裁剪缝补,要是受了伤就用治愈魔法治疗。
因为没有量身体部位的工具,于是我只好一边裁剪一边试了试,觉得不行就重复过程。虽然比以前麻烦了许多,但我还是集中注意力投入了进去,甚至感受到了从其中带来的快乐。
这让我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进来了人。
“月静?”
我慌忙转过头,看见那一头熟悉的白色短发的少年。他正一脸担忧和惊恐的看着我。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想开口却说不出来。我对现在贝尔的样子感到了害怕。
“对不起!”他竟然突然过来抱住我,“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明明注意到了的,但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被逼到了这种绝境……”
身体起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我惊恐的想要推开他。他似乎也察觉到我在反抗,迷茫的松开了我。
我忍住身体深处传来的厌恶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贝尔却突然脸红了,他说:“对不起,是我太突然了。对呢,月静现在怎么说也是女孩子。”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裸露,因为没有合适大小的文胸所以并没有穿戴。
他这样的表现意外的使我平静了下来。
“抱歉,我先走了,你也应该有很多事情要想。”似乎是忍不了似的,贝尔通红着脸。
我想要抓住他,但没想到手经常恐惧的僵硬住,手指都动弹不了。我用尽全力,对着要走的贝尔大喊:“不……要走。”声音却意外的小,甚者让人感觉是在央求。我因为大喊感到脸部的发热。
“诶?”贝尔看向我,然后又突然脸红的转过头。
我见此连忙穿上裁剪的差不多的睡衣睡裤,吸呼几口气,流畅的说:“可以了,贝尔。”
他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惊喜,他露出微笑道:“你看起来没有事实在太好了。”
“嗯。”因为声音有点小,我试着点了点头。
“感觉变得非常可爱呢,月静。”
“嗯。”我又点了点头。
“那个,月静你是不是变小了啊,我总感觉……”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是?”贝尔严肃起来。
我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诶?我没有奇怪的意思啦。”贝尔慌忙道。
我吓的不由缩紧了身子,握住被子。
“……”贝尔愣住了,似乎是明白不能做出那么大反应,一改平静的口吻,甚至有点宠溺的味道问:“莫非现在的月静很害怕我?”
“不。是。”结果我又摇头又点头,我也不理解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感到一阵紧张。
“这样啊……”贝尔看起来有点忧伤,“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月静能够变回原样,回到日常生活中。”
听到“变回原样”四个字我不由哭了出来,我已经变不回去了……抱歉,贝尔。
他看见我流眼泪似乎感到很慌乱,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为我擦掉眼泪。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的口气越来越像是哄小孩了。
我对这样的贝尔感到些许气愤,就算我再怎么变,我也是我,别真的当小孩子照顾。
我想说出什么,结果被贝尔几番话给堵住了嘴,然后忘记了自己想要怎么说。
“贝尔!停。”我说道。
“怎,怎么了?”
“我可能变不回去。”
“……”
“到时候,你想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来养育你。”贝尔坚定神色道,“会长很忙不可能一直照顾你,大家也不太可能友好的对待你,所以我想到那个时候,只有我来帮助你了。希望不会惹你讨厌。”贝尔无奈的笑了一声。
“……这样,很麻烦的。”我说。
“不麻烦,我平常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到现在我都只有一个人。”贝尔听起来有点失落,“所以多一个妹妹一样的人当作家人照顾,我想还能够丰富我的生活。”
“怎么做?”
“毕业后,我可以带你住在你们的世界里,到时候就得靠你当我的导游啦。”
“……可是,我现在只会碍手碍脚。”
“没关系,我有时也经常碍手碍脚的,受到他人的责骂,这样不是更加有兄妹的样子吗?”
我哭了,也只有他可以提供一个我未来的生活。我梗咽着说:“谢谢你,贝尔。”
我和贝尔敞开心扉聊了许多,大多时候都是贝尔一个人在说,但我也在交流中可以渐渐流畅的说出话。我给贝尔透露了我很多的秘密。
比如我的裁缝和做饭技术,还有过去当过农民和服装设计师,有一点音乐的造诣,怕冷怕热,喜欢温泉,其实我有两个思和曹将顶级战力等等。但大部分贝尔都不信。
我把肩包里的曹铃送给贝尔,说只要在生命危险时用力摇这个铃铛,会有一个自称叫曹将的人来拯救你,但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贝尔当作是玩笑,我因为硬要送给他,他说会当作礼物保存着。
我叫他随身携带。
贝尔走后,我的心中异感轻松愉快。
我下了床,换上拖鞋,洗漱完,想着干什么的时候。
我看见这所双人房里配备的厨房,因为工具一应俱全,我发现冰箱里有菜和肉,我想试着做几份料理,缓解一下心情。
风夏比我预计的还要早回来了,她看见正在做饭的我,吃惊的问道:“你已经没事了吗?”
“嗯,今天贝尔来了一趟,我感觉好多了。”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风夏开心的笑了,她帮我绑上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围裙,和我一起在室内舞弄着厨房工具。
浴室里,浮着水汽,我和风夏一起泡在浴缸里。
“感觉已经彻底没事了啊。”风夏对我说道。
“嗯,真是感到无与伦比的痛快。”我露出笑容。
“那可以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很复杂。复杂到现在的我无法解释清楚。”
“那把你解释的清楚的事情告诉我吧。”
“……我可能变不回去了。”
“……”
“大概就算变回去我也会变成另一个人。”
“是你的人格想要争夺这具身体吗?”风夏一下子猜到了原因。
“不,我想他们反而在推让这俱身体的主导权。”
“那你的情况是?”
“我也在推让啊……所以我变不会原样了。”我露出微笑。
“……”
“风夏,我啊,已经决定了,我已经决定以现在的姿态活下去,就如你所想要的,作为女性永远在这个名为塞亚斯魔法学院的‘灵异现象’中生存下去。当然,风夏你可以随时随地抛弃我,但到时候我肯定会直接变成另一个人……”
“好了,别在说了。”风夏眼睛红了。她抱住我,说:“对不起。”
“跟以前一样啊,不过没关系啦,你不用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要……这样啊,这样,我的话……”
我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宣泄出情绪:“为什么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情,必须割舍掉自己大部分的我,才能够活下去,这样的我真的算活着吗……我好害怕啊,风夏,我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帮不了你了,我感觉好寂寞好孤独……不要离开我,风夏。”我最后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对风夏提出了任性的要求。
风夏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我。
之后我们又谈了许多其他事情,比如贝尔的事。风夏没有对我提出过关于她的任何想法,只是耐心的听我讲完,说全部交给我作决定。
睡觉前我看见风夏从包里拿出了文件摆放在了桌面上,那大概是学生会的工作。
次日,我正心情愉悦的在餐桌上研究着新式料理。突然传来了门被快速打开的声音,从入口处走出来一个另我闻风丧胆的人——莫娜。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满脸怒容,语气平静却充满斥责,甚至夹杂着几分厌恶。
“我……”我吓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莫娜打住了。
“你要不要脸!你知道现在的学生会忙成什么样了吗,你为什么能够悠闲的在这里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一屁股坐到座位上。
“会长凭什么来照顾你?她明明那么忙,却还整天花时间过来陪你。”莫娜慢慢靠近我。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
“你能不能别装作那么柔弱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一下子周围的人都变成那样。你要负起责任来啊!”
我感到了来自灵魂上的恐惧,莫娜毫不犹豫的把我逃避的事物都赤裸裸摆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的逃往卧室,她快步跟了过来。
“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真以为你一个大男人变成了个小女生?逃?逃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有本事直接和我说,用你那套骗人的伎俩对我使用啊!”
“……”我全身都在颤抖,钻进了被窝里。
“你这到底算是什么本事?装可怜?那你到演的真像,但像又如何,你要像个男生的样子把自己的责任负到底啊。为了你,风夏姐姐都从女生宿舍搬出去了,到底为什么!”她怒吼道,“为什么啊!你告诉我啊,为什么总是不让我加入,为什么总是隐瞒着我。就连你现在的样子,也一样让人相当恶心。我听说你受了打击,过来看看结果却发现你在这悠然自得的做饭!恐怕你那一次变成风夏姐姐欺骗我的时候,也图谋不轨吧,人渣!去死!变态!”
“……”
“喂,你说话啊。非要我把你的真面目揪出来你才肯吱声吗?”
“……”
她一把掀开了被子,我像刺猬一样全力卷缩着身躯无声的哭泣着。
“……你真哭了?”
她走到床边,想把我遮挡脸的手移开。
“对不起!”我恐惧的说道,我已经从脑海里想不出任何词汇了,只能不断的这么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是人渣,变态……对不起,对不起……”
“……你觉得承认错误我就会原谅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
“你烦死了,只会说这句话!”
她把我的双手双脚摊开紧紧压在身下,我看着莫娜的脸慢慢靠近我,我直接晕了过去。
我永远也不想再醒来的时候,因为想起了风夏和贝尔,我还是睁开了眼睛,在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莫娜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想要钻进被窝里,结果发现被子被叠了起来,我于是想朝一个角落里蹲着。
“干嘛啦,我有那么恐怖吗?”她抓住我的手。
我彻底陷入恐慌,因为心脏急速跳动,我的全身通红,眼睛视线里蒙上一层黑圈,感觉在这样下去就快晕倒时,莫娜突然叫道:“好啦!是我错了,我道歉,拜托你别一副这模样是我搞出来的样子啊!”
“……对,不起。”我不敢看她的脸。
“好了!我知道了,所以住口啦。”
“……”
“看着我的脸!”
我朝着她低下了头。
“……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你真的是朝静月这个男人吗?”
我点了点头。
“……你这样让我怎么确信,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走错了地方了。”
我沉默了一会,指向我的肩包。那是我经常随身携带的包,我有时会带进学生会室里,她应该有看见。
莫娜走向我的包,拉开拉链翻翻找找,一边说:“真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是什么?”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制的手环,通体金色,有许多银色的裂痕,因为古旧带来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这是普通的灵环,可以帮助我定位其他戴上了这个灵环的人的位置,因为无法改变大小形状,手腕太过纤细会松下去,所以我没有让加彩和加毕戴上,到是送了一个给风夏,猫鬼也给了一个,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扔掉了。
莫娜打量了一会儿灵环,往手腕上戴了进去:“嗯?”她忽然站了起来,朝房门外看去。
……怎么了?她不会可以使用吧?风夏可以使用我可以理解,因为她似乎还残留着“看到”的能力,但是为什么莫娜也行?
“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在房子里?”莫娜仿佛自言自语那般这么说。
对了,我忘记加彩和加毕了,风夏和我都住在这里那谁在照顾他们?难道她趁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带回来了?
莫娜没有管我,轻步的走了出去,开门都非常小心。
……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不敢动弹怎么办?
如果风夏在就好了,风夏……救救我。
我情不自禁的又哭了,最开始寂寞又痛苦的感情又重新回到了我的心理。我一下子被莫娜打回了原型,我已经是一个废物了,连这点小事都变成这样……
我完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等死,我完了,这个身体命中注定不属于我,我完了,谁来救救我……
房外响起了一阵阵吵闹的声音,突然有温暖的东西碰了碰我的脸,我不敢睁开眼睛。
结果我却听到了猫的声音。
……猫鬼?现在是普通黄猫的动物形态。我吃惊的看着她。
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
我颤抖的向她伸出手,她没有管我的手,慢悠悠的钻进我的怀里,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我轻轻抱住了她。
猫鬼,你到底一直在想什么啊……
不对,是我从来没有想要去理解过你。
“对不起……”我不由的从口里说出这句话,明明想要说出感谢的话,却只能表达歉意。
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了。
“你还养了动物啊……”是莫娜的声音,她走了进来。
“……”
“……学院里突然出现的黄色肥猫,是你带进来的吗?”
“……”
“为什么,你总是在哭。”
“……”
“别这样啊!搞的我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她在房间里喊叫。
“……对,不起。”
莫娜突然抱住了我,我注意到时,原来她也哭了:“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真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如果真是因为你这幅样子而不让我接近,岂不是我做了非常错误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让我知道啊!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相信我。”
“对不起……”
“好了!是我错了,别再道歉了好吗……求你别再这幅样子了,太令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