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风筝的绳子仿佛断掉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为了讨好风夏的欢心才这么做的吗?
不,很明显我是为了自己,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吗?
不,对错无所谓,重要的是风夏幸福就好。
可是她现在因为我不幸福了,那么我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吗?
不,说了对与错都无所谓。
但是让风夏伤心就是我所想要的吗?
不,她就是观赏物,我只要看着她就能够得到救赎。
那么多远的距离才行?知道她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得到救赎了吗?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我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否认掉我正在做的事情……
不,我正在保护吗?我是在伤害吧?
伤害这一过程可以被正当化吗?
“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帮助。我想要当时想要幸福的你。”
……
原来如此,我是被不需要的。
啊……还是哭不出来。
干脆我直接变成之前那样就行了。但是我变不回去了。
只能由我掌控这俱身体。
……真无聊。
无趣。
悲剧。
无意义。
什么都无所谓了。
……
他们喜欢的不是我,想要保护的不是我,那种幸福不是我的……
唉,总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瘫软般的松开了风夏,看见她震惊的面孔,这些都无所谓了。
我坐到床边上,淡淡道:“风夏,你想要的那个像小孩的人我变不了。但我会试着逼她出来的。”
我想安静一下。
我缓缓爬到窗外,掉了下去,然后控制身体飞了起来,落到了屋顶上。
这时思出现在我旁边,我们共同看向夕阳的升起,彼此无言。
“啊……好痛苦。”我阴沉的说道。
原来自己并没有被承认,被承认的只有想要逃避现在一切的我。但意识到这一点后心就渐渐变得麻木正常起来,受到的伤害渐渐变小。
实际上我应该可以更加冷静的对待这件事的,但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冲动,她明显在用激将法逼另一个我出来。要是我以前的话肯定会对此感到羞耻,但此时只有感到无奈。
可是这种说法感觉不对,如果之前无法变回原样的我就是我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那我为什么又清晰的记着那些事情?
假如按着这个角度想,那么我该怎么把那个我逼出来?
不理解,也懒得思考了,顺其自然吧。
突然门开了,是通往屋顶的门,出来的是风夏和莫娜,已经换好衣服了,微风吹着他们的头发。
“朝月静!”莫娜叫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抱歉,我离远一点。”
“你在说什么?大点声!”
“思,把我带到远一点的地方,我现在不想动。”我说。
“遵命。”
思用双手抱住我,起跳把我带到另一个地方的屋顶上。
……一瞬间就安静了。我也不想看这里是哪里,总之先静静,之后还要会学生会室……不,我还有去的必要吗。我已经差不多把最后一件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全部交给他们也没有问题。
我想休息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一觉。
思似乎不时就带着我跳到了不同的地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结果突然被莫名其妙的感觉惊醒,全身酸痛像是被什么难受的东西紧紧贴住一样非常痛苦,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吃了魇环的水。
看来连觉也不能睡了。
我这时发现原来头顶上冒着炽热的太阳。
“思……”
“王,何事?”思跳跃着平静的说道。
“情况。”
“被七个人追赶。”
“……放我下来,让他们把我带走。”
“是。”
思把我平躺到地上,然后消失了。
飞过来了人,七个人,果然都是学生会的成员。
“那奇怪的飞行姿势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有人入侵。还是说是这家伙隐瞒的事情。”
“喂,还能起来吗?”
我闭上了眼睛,动弹了一会手指慢慢抬起手臂,把袖子拉起来,想要把剩余的魇环的凝固水扣下来,哈克斯帮了我,我吞了一颗,渐渐站了起来。
事情就这样结束。
之后风夏向我道了歉,解释了缘由,就跟我想的一样是激将法,我只回了一句“没关系”。
其他学生会成员似乎是看我不对劲,也没有过问我的事情,关于思,我只是回答可以隐形的我的守护神而已。
关于一年级内乱的事件,顺利的平复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一年级的教室,专心处理高年级学生所带来的事端。
因为我懒得用拐弯抹角的方法,在可以得到学生会的利益的基础上,我很顺利的把大部分事件解决。
我感觉到自己和学生会之间的距离渐渐疏远,我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把事情处理好,重要的是我有这个能力,不想再想一些多余的事情了。
听说贝尔因为我的事情把风夏骂了一顿,是莫娜告诉我的,但是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其实已经没有必要过多的在意风夏了,被她否定的我已经难以再对她产生感情。
现在的我只是寻找着过去愉悦所带来的余韵才留在学生会,然而渐渐地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我如今回不到最开始的忧郁状态,这段时间中我感受到了名为“无聊”的压力折磨,找不到自己该真正去做什么。于是我找到了潜伏在学院里的间谍,我把他们做成了活体标本,感受到了我疯狂和我杀戮发泄的本能。
我把这些还活着的肉体放到了三年级学长的教室里,我很快被学院查到是我干的,于是我被学生会除名了。
风夏找了我许多次,但我已经忘记她到底说了什么了。
我一碰到莫娜就会被她打一顿。
其他学生会成员都表露出厌恶我的态度。
之后一次偶遇,我从一位少女身上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我想和她结为伴侣,但是她喜欢贝尔,一次灾害中她为了贝尔牺牲掉了自己。
以此为契机,我决定认真从这个世界中脱出了。
因为脱出的原理,直接毁灭掉整个魔法学院对我有极大的帮助。就像是毁掉思的王国一样,可以让我快速看到“核心”。
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资料,只要毁掉魔法学院所有的建筑和生命,之后不久应该就可以完成脱出的全部条件了。
我先找寻到了所有潜藏在塞亚斯魔法学院的组织,我和来自外界的杀手佣兵团结盟。通过努力我相当顺利地成为了他们的名义头目,并且暗中通过联络和其他间谍、组织等结成一线同盟。
同时我暗中搜查塞亚斯魔法学院的各处信息,找出纠纷和矛盾点,通过欺骗、挑动、戏言等让几乎所有组织(也包括学生会)暗中敌对,我控制着他们的情绪,然后在必要的节点,情绪压抑不住的时候,让他们的矛盾集体爆发。
这时然后按照计划,让暗杀小队杀掉目标的人,还要伪装死相、提供死讯,激化矛盾让他们大打出手,然后制造大型事故,让对于学院重要的绝大部分人在一天之内死于非命。
所有人意识到事件的起因,把全部矛头对准我。然后理事长希娜菲尔.格僧瓦特.恭出现,领导众人杀掉间谍和找寻我。
我在外界各处画出了传送魔法阵,觉得数量足够了以后,我回到塞亚斯魔法学院附近,朝着魔法学院使出几发大型魔法,但大部分威力被希娜菲尔阻挡,而且被希娜菲尔找到位置。
我命令思和曹将借助可以暂时隐形的优势,把剩下躲藏的活人都给杀光。我借住传送魔法阵迅速逃离,猫鬼和杀手佣兵团暗处从旁辅助我。
希娜菲尔疯了般的摧毁所见的一切,现代社会的大楼倒塌,无数人的伤亡。
我花了三天的时间。
第一天,希娜菲尔身体遭到佣兵团对此袭击,遭到无数次致命伤。
第二天,佣兵团人数所剩无几,都自愿当与我性命攸关的人肉盾牌。
第三天,我说服了希娜菲尔,身负无数责任和性命的她痛哭流涕,在最后甘愿被我杀死。
我回到学院的废墟上,用土魔法给自己做了条简单的椅子,我坐到椅子上松了口气,思和曹将护立在我两旁,猫鬼懒洋洋的以猫形态趴在我头上。
……
找到脱出的方法了。现在只要等待这个世界慢慢破碎,干扰抵达最小的程度,我就可以出去了——回到入学的那时候。
到那时候我又是谁呢?我还会不会有现在的记忆,就算有现在的记忆会不会也跟以前那样从心理和性格都变成另一个人呢。
贝尔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那时应该意识到我一直在策划谋反,但知道曹铃效用的他最后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却没有用,反而还给了我。这份觉悟实在是了不起。我还记得,他在最后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只是露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我,似乎纵容似乎谴责,但仿佛已经死了一样。
我知道,心里也一直清楚我会变化成这样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次一个小小的事件,一次简单的争吵。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够无理取闹的。
我是谁,从那里来,到哪里去,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可以因为那起小事件导致,而做出这种事的人。
那短短的一个月真是欢快啊,我现在也真心这么觉得,但是对于我来说,仅仅人生不时可以有这点程度的养料就足够了。因为我不是别人,不是善良的人只能吸收幸福的能量,不是邪恶的人只能吸收痛苦的能量,生活中的混沌状态,就可以维恒一个人活下去的价值和意义。
严格来说许多人都是这样的,所以真正意义上的幸福,除非扭曲自己的认知和感官不可能得到,而得到了这也只是种虚假逃避性质的幸福。
不过对于我来说虚假,逃避都无所谓,若我真的能够完美的得到这种幸福那么我也会视若珍宝吧,但是我的混沌的本性不可能改变的,所以存在着这个理由,那时我才可以无视想保护我的人的想法变回去吧。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混沌感就这么严重,所以才被那么多人说放弃理解了吧,。
我的心很平静,因为我发泄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自己本身也没有留下任何情感和遗憾了,是不是得把这俱身体交给另一个人了?
自然,这只是我的本能而已,这俱身体需要不同的人开发,获得不同的才能和技艺,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觉得这样多少有些意思。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可不可以和这俱身体里的其他人格对话,看看他们用这俱身体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我就只能说自己冤枉的悲惨遭遇,和他们诉诉苦了。我心里想着不由轻松起来。
还有多少时间,这个灵异现象就可以毁灭呢。
这时,我看到废墟下走上来一个人,是风夏。我一直运用她对我的罪恶感纵容着我,这也是我无比顺利的原因,自然我一直有派杀人佣兵团看着她,要是做出多余的举动可以直接暗杀掉她。
我主动查找了风夏的来历,发现她是灵异现象中的衍生人物,算是介于现实和灵异两道的人物,因此杀不杀都无所谓。不如说杀了她会很麻烦。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我……不知道。”她一边说着,表情很迷茫,一边不停脚步。
“想明白,站到他们那边为他们报仇了吗,可是他们都死了,我确认过了,还想这么做吗?”
“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别哭啊,早就过去了。不如说为什么你当时不接受现在的我,这样的话我那个小孩子一样的人格还是有再出现的可能。”
“……我当时一直想的是,想让你真正幸福起来,所以否定了你。”她没有飞,用手脚艰难的爬上来。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从开始就没有变,那个懦弱逃避的我也是我的一部分,只是我把他们都挤在一起藏在心里的某一块,我可没有就此变成另一个人。你否定的人,也是那个想要幸福的我啊。我们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承载不同的情感载体成为了两面的人,彼此并没有独立起来,某种程度上我们就是依赖于对方才能活着,我们都是对方的一部分,你否定我,也等于是否定了她。她自然是不敢再出来了,你失去了她的信任,失去了她想要依靠你的情感。你明白吗?”
“……”
“自然,风夏。你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我利用。你没有错,我以前就说过很多遍,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另一个我对待,你是独立的人格,你自己也向我提过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了,但是你却过多的沉浸在负罪感中。学生会、学院里的人都是你的家人,重要的人,你却背叛了他们。”
“……”
“你不是我,不应该成为我一样。你应该是一个在这种情况恨的想把我杀掉的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这样你才不会这么痛苦。你对我过多在意了,应该多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我当时也确实是想让你幸福才会变回原样,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当时辜负了为了你而不断改变的我。”
“……”
“风夏,你是一个普通人了,没有必要刻意的接触我。你是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吧?该好好学会跟普通人一样,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脱出后,你就会变成没有魔法能力的普通女人,到时候找到个深爱你的男人嫁了吧。我也就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
“……对了,风夏还有个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我是杀不死的,现在杀了我的话,另一个我会杀了你。所以你既然犯了这么大的弥天大错,那就不用自责的去当个善人了,成为恶人吧,最主要的是找到你自己的幸福……”
“你到底了解我什么!”我听到了风夏的喊声。
她飞了上来,泪流满面的抓住我的衣领,嘶哑的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不理解啊!”
“……需要我为你接吻冷静一下吗?”
被打了一巴掌。
然后被她抱住,舌吻了。
“为什么啊……”风夏慢慢松开我的嘴唇,眼睛红通通的看着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那时很幸福吗?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做了这种事!”
“……莫娜,还活着吗?”
“……”
我看向远方,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反悔,若我有善恶之分,不然我就活的不像我自己了。”
“你骗人!尽说些谎话!谎话也有骗人和不能骗人的时候啊。你当时不是说了想要以现在的样子一直生活下去吗?”
我转过脑袋,看向风夏,轻轻触碰风夏的脸颊,露出微笑道:“因为我爱你啊,风夏。”
“胡说!”
“没有骗你。对于我来说,你就像是我的亲人,为了亲人甘愿奉献出自己的全部是很正常的啊。”
“……你说的亲人,到底是什么……”
“对于我来说能有一个理解我的人来之不易,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关照、保护我吗?那么对我来说这就是亲人了,而实际上我们也被测出有血缘关系吧,在别人看来我们就是双胞胎。风夏,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啊,能够得到一份感情实属不易,如果不释放掉这份感情的话就不能保持一种‘正常状态’,所以才会出现想要你幸福的我、想要逃避现实的我、阴沉自暴自弃的我,这虽然对我来说只是种‘维护’的过程,但是我本人还是会无比珍惜通过这份过程而得到的感情的。”
“意思是说你拥有感情本身就是种问题吗?”
“不,只是我和我的其他人格似乎都主张任由身体和心理的自由发展,由新塑造出来的朝静月的人格自己发展,只是他最后却没有把哪怕一股感情坚持到最后,为了防止自身最坏的结果,所以他最后只能变成我。”
“……”
“风夏,你怎么办?”
“……假如可以回到那时,我还可以改变这一切吗?”风夏落寞的说道。
“嗯……如果你真的想改变这一切的话,那么就紧紧抱住那时的朝月静吧,放心,这样他就可以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样子。”我翘起腿,手肘搭在弯曲的大腿上,抵着下巴对她微笑道。
“你是谁……”风夏沉下了语气。
“风夏,一路顺风,别再让朝月静伤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