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试试。”我勉强地答道,我调整好握刀的手势,学着乐的动作,把虫子逐一挑出来。尝试了一会儿后,我发现这不算太难,就是有点恶心。不消一会,我就把所有的虫子都给挑出来了,黎的胳膊也神奇地从原来的深黑色变成了深红色,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成功地把血止住了。

虽说我们把所有的虫子都拿了出来,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胳膊大概已经废了。他的手臂不但被蜥蜴咬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又曾被虫子寄生过,最后还要被我们捅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以后想和正常人一样活动恐怕很难。希望他醒来后,不会因此而大受打击吧。。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到脚踝处有一股凉气在游走,好像有人把冰块放进我的鞋子里一样。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冰冷的触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会有错了,就是之前从后掐住我脖子的那个鬼东西。

原来它不但没有离开,还跟了我一路!

我感到惊骇异常,脑中一团乱麻,无数个疑问在我心底里炸开了锅,这鬼东西究竟是什么?是恶鬼,还是死不暝目的尸体?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不放?我不就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挖出了你们的骸骨吗,又不是我杀死你们的!你们要报仇也不应该找我呀!

那种冰冷的触感转瞬即逝,我勉强稳住颤抖的双手,挽起裤管打算检查一下刚才感到凉意的脚踝,不看还好,一看我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我惊讶地发现原本在脚踝上的淤伤已经不再是一个手掌的形状,而是从脚踝一直到小腿下半部份的地方全都变成了深紫色,有部份甚至都出现了如同墨汁一般的黑色。这个情况简直就和黎手臂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咯噔了一下,然后如同雷鼓一般砰砰乱跳,震惊,恐惧和恍然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无数的思绪如洪流一般冲刷着我的大脑神经,几乎要把我淹没。难道那冰冷的触感并不是尸体,而是蜥蜴?难不成我也被蜥蝪给咬了?那我的腿上岂不是已经寄生了大量的虫子?那我⋯⋯是不是快死了?不对,不对,我明明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啊,如果是被蜥蝪咬了,我没道理一点感觉也没有啊?可是变黑了的脚踝又该怎么解释?

一想到我现在的情况或许跟黎一样,我便吓得六神无主,巨大的恐惧刺激着我身体里的每根神经,我彷彿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死神的镰刀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早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慌乱之中,我的目光扫到了站在一旁的岚,我想也没想便几步走到岚的面前,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因为在这些人中,我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就只有他了。怎料我刚走近,岚便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尖直直指向我的双眼。我心头一凛,在千钧一发之际止住脚步,在离刀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一脸惊愕地看着岚,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秒停止流动。岚到底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突然攻击我?我很清楚,岚这不是在闹着玩的,他刚才真的没有手下留情。只差一点,只要我的反应慢上一拍,或是我再往前多走一步,我的脑袋就躲不过被刺穿的命运。

岚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别靠近我。”

“哈哈,他们是不会让我们接近的。”乐一边笑一边走到我身旁。

我茫然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他一个劲儿地在那儿疯狂地大笑着,他一手擦着笑出来的泪水,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乐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像个精神病人,但我从没看到过他如此疯狂的模样。

其实我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因为这一连串的变故,而有些惊吓过度,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只得楞楞地开口问他,“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靠近?”

乐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阴阳怪气地说道:“因为我们俩也被感染了,那些虫子恐怕早就钻进了我们的身体里。”

我的脑袋猛地嗡了一下,彷彿平地里炸开了一道惊雷。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久久没能回神过来,嘴上无意识地重复着他说的话,“我们被感染了?虫子在我们的身体内?”我感觉心底里最后一丝侥倖都被乐一句话残忍的撕碎了。我不敢相信那些丑陋恶心的虫子已经寄生在我体内!刚才我用刀把虫子挑出来的一幕幕重新在大脑里出现,想到我将要亲身体验一遍,我简直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看着地上还处于昏迷状态,不知生死的黎,我的一整颗心脏更是彻底凉了,这不单是疼痛和恶心的问题,更是关乎生死的事情。虽然说黎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他到现在还没苏醒的迹象,谁知道他这一睡还能不能醒过来!既然黎是这样,那我也是一样的!一旦被那些虫子寄生,就是九死一生!

乐再度用沾满血渍的手捏着我脸上的伤口,满怀恶意地说:“那些虫子就隐藏在这张皮之下。它们可不是一般的寄生虫,它们既是虫子,但同时也能算是一种病毒,因为它们会使你身体里的所有细胞和组织发生异变,令你的身体变成了最适合它们生长的温床。这就是我所说的病变。它们会在你体内不停地自我繁殖,然后一点一点地吃掉你所有的内脏,直至把你变成一个只剩下皮囊的空壳。到了那个时候,成千上万的虫子将会从你的口腔中爬出来,寻找其他的宿主,然后继续繁殖。”乐说话时,手上一直摩挲着我脸上被他用刀划出来的伤口。话音刚落,他嘴角扯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猛地把凝固在我伤口上的血块抠了下来。

刺痛的感觉马上唤回了我的神智,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虽说我的腿像黎一样出现了发黑的状况,但我从没有说过我曾经被蜥蝪给咬伤,应该说,连我自己也不敢肯定我腿上的异状是由蜥蝪造成的。既然连我自己也不确定,他们是如何笃定我已经被虫子寄生了?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乐好像是说“我们俩也被感染了”,为什么他说的是我们俩?乐他自己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恐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我定了定神,试探地问:“不,这不合理。我们根本没有被那只蜥蜴咬伤,怎么会受到感染呢?”